当空间禁制破掉的那一刻,山谷中的人也看到了,他们看到的是自己的头上多了一片巨大的悬浮物,他们在下面看不出来那是一座山,可那种泰山压顶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
谷中人从未见过这样的情景,因为以前从未有过,他们的祖先是意外入谷,根本不了解这里的空间禁制,他们多少年的研究,还只是以为这是前辈留下的精妙阵法。他们太闭塞了,不知道源能技术发展到了怎样的境界,更不知道,他们自以为精妙的禁制早就已经落伍了。
其实他们传承下来的那些功法,在萧雨歇他们这些人眼里也早已一文不值,不是不精妙不厉害。而是萧雨歇他们这一代人日新月异,他们的功法,多半都是自己根据自己的知识和理解,自己改出来的。
萧雨歇一直觉得,过去的传承是告诉他们自己从哪里来,可是不能指导他们往哪里去。往哪里去,他们要自己学习,自己领悟,自己决定。
说到底一句话,落伍了,知识落伍了,思想落伍了。
隐居世外桃源,有的时候只能是一代代人都变成井底之蛙。
谷中的人惊慌失措,谷外监视的陈炳惠和戍守入口的陈炳平更惊慌失措。从前进入山谷的通道在天上那座浮空山上,而浮空山一直在空间裂缝中。可是他们不知道啊,他们以为就是要经过一道异空间的通道,才能进入寺水河谷。现在浮空山被人从空间裂隙中拉了出来,陈炳平这才忽然发现,他们居然在寺水河谷的头上,而且原来可以通往寺水河谷的通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悬浮在万丈高空的山洞。
而陈炳惠,他本来出来监视萧雨歇他们的动向,可是现在一下子找不到回山谷的入口了。就连探听到的消息也传不回去了。
萧雨歇他们现在简单了,直接翻过断崖就能直接冲入山谷。只是现在,独日山外那一圈悬崖峭壁成了天然的城墙,只要有人守在上面,那么冲上去的战役就会变得异常困难。
大易军卒开始拼命抢占峭壁的顶端,有人坐着飞行凶兽一批批飞上来,有人沿着萧雨歇他们挂着的绳索爬上来,先上来的人,要么马上抢占峭壁顶端和谷中冲上来的人交战厮杀,要么垂下更多的绳索让更多的大易军卒爬上来。
另萧雨歇意外的是,这峭壁上几乎没有防御力量,他们似乎压根没想到,有人能直接打破山谷的空间禁制,一时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慌乱中一批批往峭壁顶上赶,可是哪里来的及。
陈明远在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他本来就憋着劲要打杀出去,晚上根本没休息,这个时候带着自己本房的子弟就冲了出来。
然而冲到半山腰,密密麻麻的源能枪械开始响动,混杂着清脆的弓弦霹雳,然后就是飞蝗般的箭支朝着下面浇了过来。
陈明远的身边,当时就有几个人被击中,然后就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谷内的人现在要上峭壁顶端,现在就是要从山谷四周的山坡上爬上去,山坡的坡度不大,而且绿草如茵,树木茂盛。还有无数巨石和数根作为遮挡物。
可是似乎这些谷内的子弟不太擅长这种战斗,很多人没法及时反映过来,躲到隐蔽物和掩体的后面。
陈明远来不及躲避,也不知道怎么躲避,想直接将自己顶着火力冲上去,好在枪一响,他身边的一个人就一把扑到了他,将他按到了一块巨石后面。
在混乱的攻击中抬起头,陈明远惊魂未定,同时又怒火攻心,他暴喝到:“该死的官兵,我杀了你们!”
可是他刚喊完,却见刚才扑倒他的人现在也靠在一边喘着粗气,这个人算是陈明远的一个远方堂哥,年纪大陈明越很多,出谷和很多人干过仗,算是作战经验丰富的。
陈明远一把抱住那人的胳膊问道:“堂哥,你怎么样?”
那人此时却已经是出气多过进气,陈明远这才发现,那个堂哥的背后满是鲜血渗出,刚才为了救他,这个堂哥的背后中了一枪。
“不行的,不行的。我去外面和外面的人打过,谷中都是仗着功法比别人好,境界比别人高才能在殇山这种穷乡僻壤为所欲为。但是出了这里,外面不但有能力更强的人,还有更厉害的作战方式和作战武器。靠着个人修行的实力,半点用没有。寺水河谷完了!明远,听我的,要想报仇靠你自己不行的,你修行的再强大也没用。要么你放下仇恨,一辈子安安乐乐,要么你就投靠大易最强大的敌人。”堂哥临死前,还是拉着陈明远说完了这些话,算是最后一点交代,希望能为河谷保下最后一点血脉。
可是陈明远哪里还听的下去,他一声暴喝,全身的力量爆发出来,然后整个人如同猛兽一般向着山坡顶端冲锋而去,那一瞬间,所有的箭支和枪弹竟然全被陈明远强大的力量弹开了。
这一切都源于陈明远所修行的功法,“金铁齐鸣”一套金属性的强大六道术法,而他自这六道术法中修行出来的能力,一面刀枪不入的真炁护盾出现在他的身周,这白色的真炁护盾坚不可破,无论何种攻击似乎都能弹开。陈明远就这么硬顶着如雨般的攻击冲到了峭壁顶端的阵前。
陈明远来势如虎,右手的构装圆锯当时就甩了过去,直取最前沿的一批大易刀盾兵。
十几人结阵,一下子陈明远扫飞出去,然而下一刻,萧雨歇的大戟就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一戟刺出,直取陈明远的面门。
然而戟尖在接触到一阵白光后,被生生挡住,戟尖点到出还爆发出一阵夺目的光芒。
陈明远右臂圆锯一挥,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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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戟,然后就是合身冲来。萧雨歇手中大戟一翻,月刃和戟尖卡住了陈明远的右臂圆锯,然后用力压向了地面。
陈明远猛然发力,想要将右臂抬起来,可是刚抬了一点点,萧雨歇左脚一脚冲着戟杆踩了下去,将陈明远的右臂又踩了下去。
随后黎动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陈明远身后,手中的大斧横扫而去,俨然是要将陈明远整个人劈成两半的样子。
然而陈明远的真炁护盾还是即使出现,死死挡住了黎动的巨斧,护盾和巨斧接触的地方,猛烈的白光闪动,随着黎动继续发力往护盾上猛压上去,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护盾居然开始出现了裂纹。
“以多欺少!卑鄙!”陈明远目眦欲裂地看着萧雨歇。
萧雨歇却微微一笑:“打仗啊!要是能抽的出人手我找几十个人围攻你!”
陈明远忽然右手白光闪烁,一道白光剑刃在他的左手上凝聚出来,白光剑刃猛地一抬,生生劈开了黎动的大斧,随后白光剑刃一回,一剑斩在萧雨歇的大戟上,劈开萧雨歇的大戟,将右手的圆锯抽了出来。
紧接着那圆锯飞速旋转,一团白光也迅速在圆锯上环绕,陈明远片刻后就再次朝着萧雨歇而去。
萧雨歇长戟一挺,身体开始迅速元素化,左手的长戟刺出,再次和陈明远的圆锯撞在一起,右手则是元素化成一把巨大的黑曜石长剑,一剑刺出。
黑曜石长剑和白光剑刃碰撞在一起,一黑一白两把剑全都迅速弹开。然后两个人也被这一击的力量撞开。
黎动从陈明远背后再次袭来,巨斧当头罩下,而在黎动的背后,恐怖的六条炁团苍龙已经蓄势待发,红芒蓬勃而出,朝着陈明远袭去。
陈明远拼命催动自己的真炁护盾,死死挡住巨斧和红芒。
然而就在下一刻,山坡上又冲上来一人,这人手持一把粗大的如同柱子一样的巨大兵器,那兵器的一端的龙嘴中吐出滚滚烈焰将黎动整个人笼罩了进去。
黎动有炁团附体,烈焰暂时不能伤他分毫,可是也将他死死拖住了。
陈明远压力大减,可是刚想动,回头一看,却见自己脚底下生长出了无数水晶将他的双腿死死包裹入其中。
而陈明远的真炁护盾,却没能发动。
萧雨歇在陈明远背后笑着说道:“你的护盾坚不可摧,可惜是有范围的吧?护盾里面的攻击,你挡不住对吗?那些水晶是处交手时就撒在你脚下的,只是在刚才生长出来而已,果然,你的护盾防不住。”
陈明远大惊,挥手击碎脚下的水晶,转头就朝着萧雨歇攻去。萧雨歇不慌不忙,水晶飞鸟直冲陈明远面门,然后死死钉在了护盾上,进不得半分。
可是萧雨歇脚下一滑,一个弦月,就绕到了陈明远的背后,陈明远只能圆锯扫过,将水晶飞鸟击碎,然后回头应对萧雨歇。
借着护盾,陈明远无视萧雨歇的攻击,直接就是回身圆锯一。然而此时的萧雨歇早有预料,身体提前下蹲,圆锯扫过他的头顶,手中苍月戟刺出,攻向陈明远的脚腕,然而这一击还是被护盾所挡住。
陈明远趁机就是圆锯和左手的白光剑刃左右两路夹击而来。
萧雨歇苍月戟被护盾弹回,索性反手以戟杆挑动白光剑刃,然后在撞在圆锯上。圆锯和白光剑刃相撞,直接朝后震开,萧雨歇趁机转身,长戟自腰下刺出,一招回马刺奔着陈明远而去。
戟尖还是刺在了护盾上,然后陈明远此时已经后退了一步,一脚又踩到了水晶飞鸟碎片。
萧雨歇立刻控制着地上的那些水晶飞快生长,一根根水晶刺射出,几乎从下面将陈明远刺穿,然而陈明远却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他向后一个飞跃,避开了地面上的水晶刺,然后稳稳落在后方的一块凸起的山石上。
萧雨歇以为陈明远还在再次进攻,然而让他惊讶万分的事情出现了!
陈明远转身跑了!
此时刚才萧雨歇用弦月绕到了陈明远背后,现在的陈明远,一个转身,就直接从峭壁上跳了下去,一路上绝不和大易的士兵纠缠,杀开几个大易士兵,就一路顺着岩壁滑了下去。然后趁着大易军阵无心他顾,然后隐于暗处不见了!
陈明远是一个怎样的人?凶悍?暴烈?为了杀一只凶兽可以丢自己一条胳膊的家伙。然而,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究竟是怎样的人,恐怕他亲生父亲陈炳康也说不清楚。他表现出来的所有性格,可能都是假装出来的。就好像现在,他说跑就能跑,不带半点犹豫。凶狠凌厉的冲锋,只是为了这出乎意料的逃脱。
萧雨歇也无心恋战,回过头来就继续抵御那些谷中子弟的进攻。
这些谷中子弟实力普遍更高,而萧雨歇他们的一些实力低微的士兵,因为阵法的影响,都会在独日山附近产生恍惚和不适,所以被留在了外面,此时要全部赶过来还要一些时候。渐渐的,萧雨歇他们也开始有些吃力,好在凭着居高临下的优势,还能坚持。
这是寺水河谷的子弟,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萧雨歇他们手下大易军卒,总是能找到机会,把那些单个战力都很强的寺水河谷子弟拖进几个人的夹攻中;或者在那些河谷子弟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出要命的冷枪;又或者借助武器的优势,根本不给这些实力强大的家伙近身的机会。
萧雨歇也不敢现在就冲下去,自己这边兵力还未彻底集结起来,现在兵力固守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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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下山坡可能还不足。事实上,如果重火力足够,萧雨歇更想一轮乱炮,直接在外面开炮,把河谷炸个稀巴烂,虽然这样之后的重建麻烦,可是自己的兄弟能少伤亡很多人。
然而现在驭刀者却已经慌了手脚,先是一阵天崩之相,然后就是外面的大易军队突然进攻的消息,在此之前,陈炳惠就拍过一次人回来通报说萧雨歇他们上了峭壁观察情况。之后,陈炳惠的联系也断了。
和陈炳惠的一起失联的还有,驻守出谷通道的陈冰平,以及一整个出谷通道!
该死的空间禁制阵法,几百年来谷里的人自己都没有研究透过,可是大易的军队却已经找到了办法。
现在谷中的人是出也出不去,守也守不住,一副等死的样子。
驭刀者走到山坡上的一处宅院,看到的是一批批受伤被人抬回来的谷中子弟,还有一个个吓的抱头鼠窜跑回来的族中兄弟。
驭刀者抓住一个正在朝山坡下狂奔的人骂道:“你们在干嘛?你个孬种为什么跑回来?给我上去拼命啊!”
可是那个人似乎已经吓得得了失魂症,一个劲儿抱着头鬼叫。他甚至甩开了曾经无比畏惧的驭刀者,然后拼命地跑。
驭刀者被这个人推开自己的行为激怒了,拔刀一刀劈了他,然后大声的下命令道:“坡上的大易官兵又不是占满整个坡顶,所有人分成三队,一队从正面拖住大易官兵,另外两队从左右两翼没有官兵的山坡上去,两边夹击坡顶的官兵队啊!”
然而除了他身边的人,没有人搭理他。谷中的子弟没经过专业的军事化训练,令行禁止是学不会的,顺风仗一拥而上,逆风仗就是一哄而散,现在被人压得有些人能往上冲就不错了。
驭刀者急疯了,他找来另外三房的主事人,让他们分成三队按他说的往上冲。三房的临时主事人畏惧驭刀者的威势,开始的时候也还收拢各房的子弟朝上进攻,可到后来,人都凑不齐了。
底下的人更加开始怨声载道,很快就是虚以委蛇,然后一个个能跑的跑,能躲的躲,对于驭刀者的命令犹如耳旁风,反正驭刀者没有亲自冲到他们面前命令他们,没有近距离感觉驭刀者的威压,他们是不怕的。
战局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始一边倒。
那些冲在山坡上的人,一个个被大易的军队压的不敢动弹,好多人,都只敢躲在障碍物后面,瑟瑟发抖,攻势一下子减缓了下来,可是跑回去,他们也不敢,生怕大易军卒的攻击从他们背后而来。
就在攻势减缓下来几乎停滞以后,顶上大易军队的攻击也渐渐停止了,然后一个手持大戟的身影站了出来,不算高大却昂首挺胸。那这是萧雨歇。
他看着山坡下颤巍巍又有些好奇地露出头的寺水河谷子弟,全然不惧会不会有突然而来的偷袭,可是旁边的黎动,却已经是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应对偷袭,援护萧雨歇。
深吸一口气,萧雨歇开口冲着山坡上的河谷子弟喊道:“你们千万别给老子能放下武器投降!”萧雨歇这第一句就不是劝降,相反和劝降十万八千里。
“寺水河谷为祸了多少年?殇山的百姓因为你们家破人亡的又有多少?你们想投降?不好意思,投降了老子也没办法让你们能活着,能不能活,得看刑部衙门给你们的公正的审判!你们自己干过多少坏事?你们干那些缺八辈子德的事儿的时候是被逼的,还是自愿的?你们自己的家人、妻儿有没有干过这些事儿?这你们自己都清楚!谁该拼死一搏的?谁投降还有生机的?你们自己清楚!我就给你们一个承诺,你们中罪不至死的,我保证你们服完刑出来,你们和这殇山中其他的百姓一样,我保证你们下半生安乐富庶;你们那些无辜的妻儿,我也保证他们幼又所养,能读书识字,能好好做人,长大以后和我这些大易儿郎一样。这是我的承诺!明日清晨,千军万马发动总攻!你们还有一晚上!”
说完萧雨歇就回了坡顶的阵地中,心里却是想着,明日清城其他那些留在外面的人,也都可以上到这坡顶的阵地了。
萧雨歇的一番话,不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就是反派,作奸犯科,无恶不做,话本小说里,那种死不足惜的那种。这么些年,这些人早把自己当成这殇山的主人了,他们觉得自己高高再上,觉得自己对那些普通山民做的都是对的,觉得那些下贱的山民就只配让自己随意只配。可他们就怕自己的妻儿因为自己无辜赴死,他们怕自己的妻儿,以后会和那些被自己残杀过的贱民一样,死的猪狗不如。
河谷中,恐怕有很多人会趁着今晚逃跑,这一圈高山峭壁,能逃出去的地方太多。萧雨歇围不过来,他也不打算围,不给别人生机,别人拼死反抗,仗更难打。
他想把寺水河谷改造成销金窟;他想这销金窟的位置也能隐秘,外人无从知晓;可他知道这不现实,就像他说的,这些人的处置轮不到他,这还有刑部呢;他又没法儿杀,那些罪行轻的人服完刑出来,不还是要把这寺水河谷的位置泄露出去?
而且以后,这些山谷众人的后代能被改造成怎样,能不能好好做人,甚至能不能心向大易,都很难说,但是这就不是他的事儿了,这是礼部导学司的事情。不过说到底是他老师叶天道的事情,他相信有一帮和他老师一样的人没能好好培育教导这些人。
萧雨歇真的很烦这种半匪半民的家伙,不但杀起来不好下手,而且这些人以宗亲为单位,凝聚力远远比普通的土匪高。
明天天亮还不止是个什么光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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