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几张桌子上,陆陆续续站起来的众人,典少阳忽然间一股羞恼涌上心头。
“什么意思?”典小月扯着嗓子大喊。
“没别的意思。”刁英一手拍在黎动的肩膀上说道:“黎动这小子脑子不够,但是兄弟绝对够。”
萧雨歇双手一抱,点着头说道:“我们就是人多欺负人少的意思。”
典少阳叹了口气,看来今天这些人势大他是动不了的,典家宗族再怎么大,一次动这么多人是找死,但随后他便是一条毒计涌上心头,冷哼了一声,淡淡说道:“要说损国利家,我典家也是敢做敢认。你萧家损人族,你敢认吗?萧雨歇,文姜的事情我们先放一边,这是私怨。你敢说说,你到底是个‘人’,还是血脉改造出来的人形兵器?!”
一句话却犹如惊雷,有人觉得,世上总有些不为人知的秘辛,这是一个藏在暗处的杀招,萧家的秘辛是什么,众说纷纭。但有些未经证实的谣言,却信誓旦旦:萧家一直都被大易朝廷授意,进行血脉改造的实验,而这一代的萧家五凤,全是被改造出来的兵器!
“我就是我自己——萧雨歇,人也罢,人形兵器也罢,你觉得是什么无所谓。我就是萧雨歇,仅此而已!”
“空穴未必来风。有些事外人不知道,我们这些圈子里却是心知肚明,黛眉楼每天日进斗金,你们却过得不算富庶,这或许是你们的家风,但多出来的钱最后去哪儿了?没人知道!”典少阳继续说着,他心中打定主意,既然萧雨歇和黎动一条心,那么他干脆把注意力转到萧雨歇身上去,他要让萧雨歇先成为众矢之的。
而他很明显的注意到,他的话一出,宴会厅中的不少人,皆是隐隐皱眉,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血脉改造是四陆百国的大忌,是与全人族,乃至整个四陆为敌的事情。
“别说萧家到底有没有血脉改造。就算有,血脉改造有什么问题吗?”萧雨歇听完却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世人皆厌恶血脉改造,无非是觉得不可控,不人道。说到底,怕的是风险,怕的是我们掌握不了自己无法控制的力量!这更说明我们需要去研究,去探索,去获取更多的知识,去寻求控制这种力量的技术。一味的怕东怕西,因为对风险的恐惧而止步不前,那是懦夫的行为!”他不但没有心虚,反而将血脉改造说的天经地义,义正言辞,生生将典少阳怼了回去。
“血脉改造?什么东西?”黎动完全不明白,只能趁着萧雨歇侃侃而谈,问了刁英一句。
刁英眉头一挑:“你见过,苏丽丹查的时候,黑松镇外的山谷里那艘空中堡垒。”
“卧槽,这孙子骂萧雨歇和那个恶心不拉几的东西一样?这是找打啊。”黎动说着就要撸袖子,刁英只能赶忙拉住。
典少阳笑了笑:“世人反感血脉改造,更多的是因为道德!是因为这东西处处在触及道德底线!你别假装不明白!”
“拉倒吧,搁一千年前,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叫道德,三从四德这叫道德,现在这些东西叫‘不道德’!道德准则是在变的,等真的血脉改造盛行了,谁知道那时候的道德准则是怎样?”萧雨歇微微一笑。
“哼,如果血脉可以改造,可以编辑,那王侯将相就真的有种了!上层者的血脉越来越优良,底层者的血脉...底层者的血脉可能都再也留不下来!这世界哪里还有公平可言?”典少阳嘲讽地说道。
“王侯将相和血脉有什么关系?血脉优良决定的是先天天赋;后天学来的知识、能力才决定了一个人的地位。血脉改造可以赋予人类更健康的身体,跟清醒的头脑,甚至更强大的个体战力。祖宗的!这些东西能决定你的地位吗?血脉改造可以赋予你更多的知识吗?可以赋予你各种生活工作的技能吗?可以赋予你处理各种事情的能力吗?这些后天学出来的东西,是一个血脉改造可以改出来的吗?”萧雨歇最后几乎吼了出来,余音绕梁,中气十足。
“有违自然道德就是有违自然道德,说破大天去,世人皆厌恶血脉改造,这是事实。”典少阳踏前一步,想要增加萧雨歇的心里压力。
萧雨歇却毫不犹豫的也踏前一步,几乎和典少阳脸对脸贴在一起:“逆天而为,方是修行。这话是最先反抗神明的上古圣贤说的,你和他们掰扯去。人族走到今天,靠的就是违逆自然!”
典少阳没有再说话,恶狠狠地转身,留下一桌子的人冷冷地盯着他的背影。
萧雨歇缓缓坐下,黎动马上凑上来急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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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话说,你们家真的搞血脉改造吗?”
萧雨歇很是厌烦地说道:“我怎么知道?这种事爷爷也不会告诉我们这种小屁孩。不过想想,我们家这一代五个人,体质恰好都是至阴至阳,命格还全是分属五行,说是巧成这样我自己都不信。”
刁英忽然凑上来坏笑着说道:“诶,这事儿你还是最好弄清楚。我是为你好,你想想,万一哪天你在黛眉楼发现一个密室,‘咔嚓’一开门,里面一整排,整整齐齐站着千儿八百个你,还都光着屁股蛋。你说你得多尴尬?”
一下子所有人都被刁英的这个玩笑逗笑了,刚才典少阳带来的紧张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那我就和他们打一架,看最后站着的那个是谁?谁最后站着,谁就是真正的萧雨歇!”萧雨歇索性也开始调侃起自己。
黎动笑得前仰后合的说道:“要我说,什么血脉改造!这就是有人看着你们家五个小子生的命格都好。胡诌的!别的弯弯绕我不懂,我就知道,你们真的要是人形兵器,你和萧旦加起来,连我都未必打得过。这要真是人形兵器,也挑俩好的养啊,找几个残次品!有人信吗?”
“不是,黎动你找揍呢吧?”萧旦笑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不对,笑骂道,“你说谁是残次品?咱俩比划比划,太嚣张了你。”说着就假装要撸袖子。
黎动顿时发觉自己嘴又笨了,赶紧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萧雨歇也就脑子好点儿。你...你脑子都不比我好,咱俩这能耐,我倒觉得自己更像那什么.....人形兵器。”他这一句话,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倒是彻底打消了众人心里对萧雨歇和萧旦是人形兵器的怀疑,他们都和这俩人拼过命,绝对看得出来这俩人就是这实力,藏不了拙,这实力要是人形兵器,那就真是残次品了。
“诶!你们别说啊,黎动这话虽然是真的浅薄,但不得不说,说的确实有道理,真的是人形兵器,不说战斗力,这长相总得过关吧?这你们看,哪里有我长得帅吗?哈哈哈哈。”刁英很不要脸的凑了上来,显摆着自己高挺的鼻梁,美玉般的肤色。
“嘁!”郝莱莱一脸鄙夷,“你说你哪有我海棠哥哥长得帅!我海棠哥哥不但帅,而且比你们都厉害!”
萧雨歇他们在调笑,角落另一边“催命毒鬼”一双眼睛看着典少阳坐到了宴会厅另一边的一张位置上,嘴里有些可惜地说道:“典少什么都好,就是遇上和自己妹妹有关的事儿就失了方寸。今天的庆功会,就是庆祝大胜迦叶陀,那几个人更是主角,他在这个时候说这种事儿,是说大易这仗不该打不该嬴吗?这话是把多少人连带着一起骂进去了啊!”
“典少,此人确实有才,他是千百年来第一个在修行圣光之道时,同时研修一门六道法术的,身后是整个圣光教会在大易的分支,还有一个财力雄厚的典家,确实算得上,朔漠台学员中的一方领袖。”酒鬼何季忽然趴在桌子上开口了,看形态有些醉醺醺的,只是看那说的话颇有条理,完全不像喝醉了。
谁知旁边的权贤却是一声暴喝:“你喝多了吧?脑子糊涂啦?就凭他?他就是朔漠台混进来的渣滓。专门扒拉些不是好人的玩意儿,壮大自己的家族。”
酒鬼何季冷笑着开口了:“可你没有看到一个事实,这世上有鸿鹄之志的人千千万,可大易朝廷只有一个。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有几人能在大易朝廷里占个高位?最后只能一辈子在朝廷里混个不上不下的人还少吗?有个典家也好,至少还有个不那么憋屈的容身之所。”
“鸿鹄之志?是野心吧?”权贤冷笑着伸手朝窗外一指,“大易朝堂的重臣,那个不是通天之才?高位是那么容易上的吗?没那个本事,你凭什么上高位?一个人的本事决定了他在什么位置。本事不够,朝廷不愿给他们想要的,他们就去和典家沆瀣一气,抱团和大易朝廷争东西。凭他们的本事,他们争得过那些在朝堂里得了高位的真正能臣吗?恐怕这典家,也是不久远了。”
“天下千千万,都是本事平平的人,凭什么他们得的就永远不如那些天之骄子?公平何在?长期以往,国怕是也不能长久。”
催命毒鬼手中扇子一开,轻轻一挥,轻蔑地说道:“有本事的拿的要真是和没本事的一样多了,那才是真的公平何在?真正有本事的那又凭什么要在这个集体里任劳任怨?有本事的人都抱团离开了,原来那个集体还剩什么?一群庸才?”
“蚁多咬死象,庸才永远比人才多。”酒鬼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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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上与下之争,能与庸之争,这个争斗持续了千年。所有的兴衰更迭都在围绕这个展开,所有的制度和规矩,也都是在围绕这个问题而制定。但其实这个争斗本身没意义,因为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弱者不甘于弱,庸才不甘于庸,发奋图强,成功成才。”随着话语声,一个身背古琴,长相俊朗的年轻人走到酒鬼何季身后,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向着宴会厅前方的高台上走去。
“这人谁啊?”权贤有些好奇的问道。
何季抬头看了一下:“大易礼部乐律司最年轻的少卿,八音扣心——李唱晚,七年前朔漠台毕业的,今年二十七,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却总是一副长辈的模样,老喜欢教训人,烦得很。”
权贤算了算:“可以啊,二十岁朔漠台毕业,算上去十六岁进朔漠台,少卿也仅在侍郎之下,他倒确实有教训人的资本。”
另一边的黎动看到李唱晚走进来,忽然拍了拍萧雨歇:“诶诶诶,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在你们家见过?”
萧雨歇想了半天:“什么我们家,拍卖行见过,在奇货居买走赫哲族尸体那个,礼部少卿。这儿是礼部,他就算不参加宴会他也得在这儿,有什么好奇怪的?”
刁英抬头看了一眼,想了良久说道:“是李唱晚吧。这个人不熟,听说特别孤僻。”
黄辙看了一眼也是摇摇头:“不但孤僻,而且特别老成,和同龄的在一起都总一副我大你十岁的样子。但是实力特别强,强的离谱,据说谁知要听完他弹完八个音,那个人必死无疑。”
“所以叫八音扣心,这个扣心可不是打动你心灵的意思,是真的在你心脏上锤几下的意思。”刁英点着头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
“又是音波功?”黎动惊呼道。
“哪儿啊,听说他的能力是宇宙道能力,这种死亡是法则上的,他琴音的法则就是听完八个音,就能要人命。”黄辙摇着头说道。
萧雨歇听完直咂嘴:“这么过分的吗?”
几人正说着,只见李唱晚在台上指挥了一下,然后奏乐之声突然响起,众人都知道,这是宴会正是开始了。
随后,袁公便带着虎老、熊伯、雕爷他们走上了宴会厅前面的高台,与上回在朔漠台考试中不同,这回的袁公他们身后,密密麻麻跟满了大易的重臣。
这些重臣中,除了叶天道、陆熏、楚荒、萧鵟,还有很多萧雨歇也不认识的,但听刁英说,应该还有工部尚书常登庭、户部尚书林景堂、御史大夫铁如函,以及和萧雨歇三位爷爷一样,已经告老还乡的一些朝中老人。
还有新任兵部尚书闻萍玉,云响从雨幕世界出来,就回了上清宫山门,在那里重新起了一座小道观清修,就连商容也跟着要在有空的时候,去山里跟他一起打坐。
兵部尚书额位置一空出来,虎老、雕爷都表示自己年纪大了,等着再干两年都告老了,实在干不动了。剩下的丁灿、林三怒、萧鵟、楚荒、鞠陆这些人又都太年轻,年纪最大的也就四十几岁。算来算去,资历合适,能力足够的也就一个闻萍玉。
闻萍玉和其他人不一样,她不是负责前线作战的,她是一个空艇设计大师,是一个和常登庭一样的大匠师。
作为一个血龙军的技术人员,她一步步靠着自己的知识和技术,慢慢积累军功,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她也不怎么愿意接手这个兵部尚书的位置,但就像萧鵟所说的,血龙十二卫,这些年确实有些青黄不接,毕竟仗打的少了,战场上的人才也不多。
不过目前来开,三大帝国差不多都是这个情况,小打小闹很多,底层的优秀战士和基层指挥官不少,但是打仗少了,能指挥大规模军团的,高级军事指挥官的短缺是普遍的问题。
然后后面就是魏明昭、韩坤那些中阶的军官。
宴会没什么意思,袁公发表了一些程式化的讲话,然后就是宣布对这次西南战争参与者的奖励。
除了功勋最高的刁英、时羽、黎动、萧雨歇、魏明昭、韩坤这些人,剩下的还有一大批在这次战争中立下功劳的人。
萧雨歇他们四人的功勋和奖励基本上一样,军衔升为正六品上的致果校尉。然后就是一些形形色色的实质性物质奖励。
一群人等着这一大段仪式结束,这才开始胡吃海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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