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的喧嚣往往伴随着死亡的阴影,银色的利剑划过厚重的铠甲,刺耳的声音似乎在嘲讽:希望,从不曾有过。
娅诺在践行自己心中最后的一点的理想,他在很久以前是一个很普通的平民女子,一个奥斯若恩人,也是一个金棕榈王国的子民。然而世界那般的会开玩笑。
金棕榈王国因为倾向于和艾斯贝尔结盟,激怒了圣罗,圣罗暗中扶植武装组织“白盔”让金棕榈王国陷入了无尽的内乱战火。但最后圣罗人没想到的是,“白盔”组织失控,开始反噬圣罗,甚至威胁整个旧陆中部,野心急剧膨胀。然而和他们野心不匹配的是,他们在金棕榈政府军的攻击下节节败退。
双塔为证 直到最后,圣罗和艾斯贝尔在这片土地上赤膊上阵,打的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奥斯若恩地区的奥斯若恩人,也被卷进了这场内乱中,他们不想成为内乱中的炮灰,更多的人希望金棕榈倒向圣罗,换取和平。于是这成了他们和金棕榈王国政府对立的根本,他们谋求着圣罗的帮助,成为了这场冲突中,圣罗势力的可靠盟友。打击金棕榈政府军,打击白头盔组织,打击和圣罗敌对的势力。常年的战争让奥斯若恩人疲于奔命,甚至到现在,连女人也要披上铠甲。
但奥斯若恩人想不到,圣罗有的就是盟友!有钱有势的人,从不缺朋友。国家也一样。
金棕榈的邻国,西狼王国开始觊觎奥斯若恩人的土地,可让人心寒的是,圣罗帝国刚说保障奥斯若恩人的安全,后脚就对西狼王国的入侵表示不闻不问。
同样是盟友,西狼王国更有实力,更有价值,圣罗何必纠结。于是奥斯若恩人被卖了!
这件事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全世界都看清了,圣罗,是一个随时随地,干脆利落抛弃盟友的家伙。
但奥斯若恩人要面对的,却是无尽的战火。但这回,他们倒向了圣罗,而作为圣罗的盟友,往往意味着它只能有圣罗一个盟友,环顾四周,再无人帮助他们,他们要独自面对比他们强大无数倍的西狼王国。
娅诺曾经只是个普通的奥斯若恩女孩,但多年的战争生活,也让她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战士,甚至声名鹊起,在奥斯若恩,很多人都知道“艳阳之虎”的名号。她知道,再打下去奥斯若恩就要什么也不剩了,她也会死。但她更知道不打下去是什么结局,他们将是敌国的奴隶,战利品。尤其她是女人,她知道等待一个女人的是什么,凌辱、欺侮、成为别人的玩物。她不愿承受那样的命运,她宁愿战死。
从武器到后勤,奥斯若恩人什么也比不上西狼王国,那个曾经的世界级强国,虽然早已衰弱到成了不堪的一滩。但比起从未建立过国家的奥斯若恩人,却还是有着难以匹敌的优势。
奥斯若恩西部,这里已经沦陷了十数座城镇,西狼王国的兵锋已经到了利剑山脉的脚下,利剑山脉是一座奇特的山峦,一道东西向的裸岩山脊,东端有一道南北向但是较短的山脊。两道山脊相交成十字形,形如一把指向西方的利剑。
利剑山脉的南边是一道广阔的平原,地势平坦,再往南,则是一些低矮的丘陵。
平原东边,是两座巨大的高塔,或者说并不是高塔,那是两座四方形,高大雄伟的奇特建筑,建筑外墙全部由从利剑山脉中开采出的赤红色岩石构成,左右相对,把持着整座平原的门户。它们像是巨人,像是擎天的巨柱。
这是在七千年前,那陈封于历史尘埃中的阿拔斯哈王朝所建造的伟大建筑。
阿拔斯哈王朝因为神明的命令,消耗了无数物资,死去了无数国民,为神明建造了这两座和黛眉楼一般高大的建筑,然而神明当建筑建成后却失去了兴趣,致死人类都不知道神明为什么想要建造这两座高塔。
三千年前,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年代,那是人类在对神明的战争中越来越被动的时刻。一个弱小的国家再也忍无可忍,他们在这里向着诸神悲怆的宣战。一群再也没有可失去的人,决心孤军奋战到最后一刻。
然而当决战来临,无数英雄儿女,人族强者,却从四面八方不远万里赶来,站到了这支孤军的身后,只为了随着那支孤军一同赴死,于是人类历史上最强大的联军就此诞生。
双塔之下,见证的是人类文明第一次史无前例的凝聚;见证的是一段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盟约;见证的是神明时代的落幕和人类文明的兴起。
一句“双塔为证,英雄无悔”,他们对神明最后的总攻从这里开始!弑神战争的最后一战,就在这里打响!
那时候,断树之斧与血色龙枪可以携手,天地双剑与黑铁重盾并进。直至他们一路向南,攻向了诸神的宫殿——神选之地,世界树!
如今只留下这两座历经沧桑,残缺破烂的建筑在这荒凉的沙漠中孤独的回忆着那个曾经辉煌的年代。那次全人族的携手共进,也成了人间的绝响。
而在这高塔面前的平原上,没有曾经的辉煌,却有一场数万人的厮杀正进行到白热化的地步,更有另一个弱小的势力独自面对着比他强大百倍万倍的敌人!
一个高大的西狼士兵被娅诺踢中小腿倒了下去,她一个翻身骑上了他的背上,银色的长剑从后面绕到他的咽喉,用力一抹,鲜血四溅。
然而当娅诺再次翻身站起的时候,迎接她的却是另一个西狼士兵的战锤,她被狠狠砸倒在地,整个五脏六腑都被砸的翻江倒海,她不知道自己的肋骨有没有折断。
翻身起来,却见对方的战锤再次落下。
她还没反应过来,眼见着沉重的战锤就要落在她的头上。猛然间从旁边撞出来一个人影,将那个举着战锤的身影撞开。那是娅诺的一个伙伴,一个可以托付身后的伙伴。
然而这个跟随她多年的伙伴,却在片刻后命丧黄泉,那柄长柄大锤在一瞬间亮起,娅诺这才看清那柄大锤的方形锤头居然是一盏灯,一盏闪亮的明灯,黑铁铸造的框架,水晶琉璃的通透四面,一团赤色的火在灯中被点亮,然后就是整个四周都被一团赤色的红光所笼罩。
天灯战锤!算不上一柄神器,可却也是源能武装中少有的极品。有灯,自然有光,然而被这盏天灯的赤色光芒所笼罩的区域,任何无生命物质都会变得温度奇高无比。但它本来的赤色光芒却似乎没有温度一样,直射人体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就在天灯战锤亮起的一刹那,那个将战锤主人撞开的伙伴,就开始再难逃脱厄运,他身上的盔甲开始冒出青烟,随后就开始熔化,他想脱去衣物,却发现自己的武器也开始熔化,甚至自己握着武器的手被灼烧的和武器粘连在一起,钻心刺骨的疼痛传来,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熔化的武器盔甲包裹,在那让血肉熔化的滚烫中绝望地倒地。
那柄战锤周围所有红光可以照射到的地方,所有金属的铠甲都开始变得温度奇高,烫的铠甲的主人血肉冒烟,痛苦不堪。
娅诺第一时间和那个拎着天灯战锤的身影拉开了距离。
手持天灯战锤的战士是一个三十多岁,名叫安哥拉,一头黑色卷发,身材魁梧的男人,全身都裹在黑色的板甲中,铠甲上雕刻着凶猛的凶兽,钉刺嶙峋,狰狞可怖。他出生于西狼王国赫赫有名的家族,天灯家族。他们擅长使用和锻造这种奇特的天灯战锤,其祖先在西狼帝国时代就战功卓著,他出生高贵,可总有人说他不如那些庶出,他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血脉就是比那些庶子更加优秀。
天灯闪亮之处,金石熔化,草木焚烬,温度犹如岩浆炼狱。周围的人武器铠甲变形熔解,衣物灼烧点燃,越是离那柄战锤近的,越是更快的痛苦死亡。
娅诺咬牙飞快退开,一路上将无数岩石踢向安哥拉,飞石速度很快,从进入红光的范围到射到安哥拉身边,只有一息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内石头倒也没有熔化,但也冒出了袅袅青烟。
安哥拉大锤随手挥舞,将所有的石块全部砸碎。
娅诺在远处站稳,手中银色长剑飞舞,银色的剑芒从长剑上斩出来,飞射向安哥拉,“叮叮当当”几声,这些剑芒和飞石一样,被战锤击碎。无论是物理攻击还是源能攻击,看来都无法突破战锤。
安哥拉大笑一声:“很聪明吗?知道在红光的范围外发动攻击,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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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啊!来吧,小妞儿,到我身边来吧!”话音落下,就朝着娅诺飞扑过去,对方要和他来开距离,那他就冲过去近身,最简单,也是最明智的决定。
娅诺继续抽身飞退,狼狈的在这片山坡上逃窜,不多时,竟然和大部队的战团拉开了距离。
安哥拉越大越猛,本就是一个猛男的他此时彻底找到了感觉,压着娅诺狂追猛打。
眼看娅诺终于不支,被安哥拉扫出一块巨石砸倒在地。安格来趁机飞身欺上,眼看红光就要笼罩娅诺。娅诺支起上半身,手中的银色长剑扬起,横于胸前,似乎是在做着无用的抵抗。
然而就在这时,几支利箭从远处的阵地中射来,这是一根根锐利的弩箭,速度奇快。安哥拉知道不妙,赶忙止住了攻势,那些利箭射入红光中,“当当当”几声全部钉在了安哥拉的盔甲上,然而安哥拉盔甲极度精良,一时间竟然没有射穿。
“歘歘歘歘”一支支弩箭没完没了地射了过来。
安哥拉这才反应过来,娅诺将自己引出战团,是为了让弩手在远处集火自己,顿时有一种被人戏耍的羞恼。一把将插在自己盔甲上的箭支扫落。弩箭落到地上,留下点点熔化的箭尖,在安哥拉的盔甲上熔出一个个小洞。
“你死定了!我要让你死的无比痛苦!”安哥拉暴喝着,一手护住头部,一手将战锤顶在前面,想要凭着铠甲武器硬抗着冲过来。
娅诺眉头一皱,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随后就是一抹凶狠和残忍。她不再退后,迎着安哥拉猛然冲了上去,大喊道:“你的红光能影响到所有非生命物质,可是对你自己的铠甲却没有作用,是因为特殊的源能列阵保护吧?可惜啊,你猜我一身灼热的铠甲,贴到你的身上,能不能连你的铠甲一起烫掉,能不能连你一起烧死!”
那一瞬间,娅诺将自身的速度提到了最快!
安哥拉顿时慌了:“你疯了!不要命吗?”
“拉你一起下地狱!够了!”娅诺丝毫没有顾忌,在战乱中许多年,生生死死早就习以为常,她就是在赌,用自己的命赌!这就是一个亡命之徒和富家公子哥的区别。
安哥拉慌了,红光笼罩之处是天灯战锤的作用范围,然而红光也不过照射数米,再远就没了杀伤力。所以他需要近战,然而他也怕太近,红芒影响不到自己的铠甲,但他的铠甲不能抵消红芒的作用,事实上他的铠甲不受影响,也不是因为娅诺猜测的源能列阵,没有源能列阵能抵消天灯战锤的作用,那只是他让红光在自己身周失效。
被红芒影响而温度奇高的物质,同样能灼开他的铠甲,烧毁他的皮肤。
眼看着娅诺就要拼死带着一身灼热的铠甲冲上来,安哥拉怕了,但他还是相处了应对的法子,一边继续维持天灯的作用,一边抽身飞退,期望娅诺在靠近自己以前就被灼烧而死。
然而,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就在娅诺刚刚冲入红光,忍受剧痛的一刹那,一团火焰从远处飞射而来。火焰裹挟着娅诺飞出了红光的范围。
当火光稍稍减弱一些,一个全身赤色盔甲的男人抱着娅诺站在一边的山坡上,周身火焰肆意!
娅诺整个人惊呆了。
这个赤色铠甲的男人淡淡说道:“金棕榈王国,第九军团。指挥官,法尔。”
随着赤甲男人的话音刚落,战场的侧面,冲锋的声音忽然响起,山坡之上,忽然如同潮水般涌出了军队,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些军队所擎的旗帜,赫然是一面面金色棕榈树大旗!
“金棕榈王国,第九军团!全员冲锋!把西狼王国的狗日的给我打回去!”新出现的军队,嚎叫着冲向混战的阵地,向着西狼王国的军队疯狂反扑。
赤甲男人放下的娅诺,一步步走向了安哥拉,周身的火焰再次环绕,他仿佛就是一个火焰形成的人!
法尔一步步踏入安哥拉的红芒,然而红芒却似乎对他毫无影响。
安哥拉慌了:“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火焰中一个轻蔑的声音响起:“这不是在简单不过的事吗?火焰难道会畏惧高温?”
烈焰在那一刻滔天而起,安哥拉的盔甲也在那火焰中融化,那柄战锤也渐渐化为铁水。
......
当阵地前,娅诺的奥斯若恩民兵和金棕榈王国的政府军汇合,当西狼王国的军队不甘地退去。天空中厚厚的云层露出了一丝阳光。
娅诺看着眼前的金棕榈第九军团,这些人比他们民兵好不了多少,粗劣的武器,不值一提的披甲率,疲惫的老兵混杂着惊魂未定的新兵,战争同样在消耗着金棕榈王国的血肉。
她低沉地看着法尔问道:“你们,为什么来?”
法尔随口答道:“你们想要独立,我们可还没有同意!现在,这里还是金棕榈王国的国土,我们金棕榈王国第九军团,自然有守土之责!”
娅诺却愣住了,不同的理念也好,相互之间有歧见矛盾也好。可今天,金棕榈王国的军队却还是顶住了艾斯贝尔的压力,顶住了圣罗的压力,出现在了这里。
原来,当你生死存亡之时,会拉你一把的只有血脉相连的同胞!
“艾斯贝尔不会允许金棕榈王国帮助圣罗曾经的盟友,圣罗也不会允许金棕榈王国和他们现在的盟友的西狼帝国开战。”娅诺在愣了片刻后还是用满怀怀疑地语气问道,“金棕榈王国怎么可能还来帮我们这些自立者?”
法尔终究是冷哼一声,做了一辈子的军人,服从了一辈子的军令。别人都说,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他不这么认为,军人的天职是干掉任何威胁国家的敌人,服从命令只是为了保护国家服务。
他确实没有命令,他只是负责在边境戒备。说白了,原来防着奥斯若恩人,现在还要防着西狼王国。
他不想帮奥斯若恩人,那些都是叛徒。但是他更知道,此时不帮一把,等奥斯若恩人死光了,西狼王国的兵祸就该蔓延金棕榈内地了。这可能就是唇亡齿寒吧!
他确实没军令,他等了很久,军令终究是没来,可能上面打算借别人的刀,灭了这些叛徒吧。想来再要是有军令,也是追究他无令而发兵的责任了。
法尔懒的理娅诺,斜晲了她一眼,抬头看着视线尽头的双塔,冷冰冰地说道:“双塔为证,尔等绝不会孤军奋战。”
随后法尔诺接着无奈地补充道:“我们没圣罗人那么财大气粗,我们给不了什么支援,也没办法拿出多少东西帮助你们建设,甚至可能还要收取税收。但我们唯一能给你们的承诺就是,当你的面前有打不赢的敌人时,我们和你们会站在同一片阵地。”
当法尔坦然地回到城关中,都城的军令已经送了过来。他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会是一份追究他的责任的申饬。可当他打开卷轴,看到军令的内容,却愣住了。只见上面写的却是——“击退西狼,固守三日。”
法尔叹了口气,看着外面的夜色,陷入了沉思,终究现在的金棕榈的国王,是个少有的雄主啊。
“兄弟内阋于墙,而外御欺辱。老生常谈的故事了。”萧雨歇将来自奥斯若恩的战报递还给叶天道,随口说道。
萧雨歇他们从寿宴一回来,和叶天道汇报完,叶天道却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把这份古怪的战报递了过来。萧雨歇看完战报,也只能评价乐这么一句。
叶天道坐在阳台上,端着一杯茶,喝了一口,像是看报纸一样,继续细细咀嚼着这份战报。过了片刻,点了点头:“当年川蜀军阀周全,和北冥岩势不两立,决计不肯投效北冥岩,两人血战无数场。可当北冥岩宣布与珍族死战之时,第一个传檄天下听从北冥岩号令,共抗珍族的人却是他。北冥岩一直说,‘攘外必先安内’。可他做梦也想不到,他打了那些割据势力一辈子,没人服他。他被兵谏,无奈和珍族死战,那些割据势力却争相自弃权柄,真正奉他为天下共主。包括太祖风沉阁在内,都接受他的收编和指挥。”
萧雨歇心中波澜顿起,现在金棕榈王国的风起云涌,大易当年何曾没有经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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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雨歇的心中现在想起来,也直觉得热血沸腾。
但他有些疑惑,叶天道说这个干嘛?
叶天道微微一笑:“你不是不明白歌莉娅那个凯特王国的女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
萧雨歇眉头一皱:“和这个有关?”
叶天道点了点头:“你没发现,奥斯若恩的压力也不是那么大吗?不然以那弹丸之地,贫瘠群山,哪里供养得起这种规模的战争后勤。”
“您是什么意思?”萧雨歇不解。
叶天道看着萧雨歇说道:“也难怪,有些事你不知道。许宸鹤最近很想扩展海外势力,所以。”叶天道说道这里顿了一下,“他把自己几乎全部的身家都借贷给了奥斯若恩人,用来独立建国。抵押物是奥斯若恩的关税。”
萧雨歇呵呵干笑了两声:“他真的对国际局势和国家原则判断的很不清楚啊。奥斯若恩,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独立建国的,他这是要赔的底掉。”
“恰恰相反,债务是债务,用处是用处,债务不会消失,奥斯若恩是不是重归金棕榈王国,债务都依然在。无非就是,债务最后到了金棕榈王国的头上。”叶天道语重心长地解释道。
萧雨歇却摸了摸脑袋:“可如果是奥斯若恩,这债还能要要,如果是金棕榈王国。凭许宸鹤那点家底,他凭什么去要这个债?”
叶天道哈哈笑了笑:“债务可以转移,债权一样可以转让。许宸鹤很聪明,他索性把债权转让给了朝廷,里里外外他还赚了一点。负责这件事的人选,是我。”
萧雨歇眉头皱的飞起,忍不住翘起了两个拇指:“老师果然是老师。所以凯特王国眼睛也盯着那个许宸鹤,可是不对啊,债权已经要转让了,没理由还盯着他啊。”
叶天道呵呵一笑:“那是因为,有人不想让我接手这件事。”
萧雨歇使劲想了想:“大易已经拿下了金棕榈战后重建的订单,再加上这笔债权,确实很多人眼红,尤其是西陆和圣罗。有人想阻止你,确实很正常。”
“并非完全如此。”叶天道却继续解释道,“真正想让我放手此事的是林景堂。”
萧雨歇这回却迷糊了:“户部尚书?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叶天道啧啧嘴说道:“自然是他想接手。”
“啊?”萧雨歇瞪大了眼睛,“合着就是抢功?至于吗?此债权涉及对外事务,本身就是礼部分内之事,户部插手不是狗拿耗子吗?再说,林尚书七八十岁的人了,也干不了几年,马上要退了,还抢这份功?”
叶天道叹了口气:“退?为什么不是再进一步?天子之争已经开始,谁都想入其中。现在,林景堂不会放过一丝功绩,因为他也想插进天子大选中去。”
“他?”萧雨歇却惊呼起来了,“他争什么天子之位啊?说句难听的,他中品之资,才干平平,以他的能力,想和李相、张相、吏部尚书涂国、江南道台华窌,荆南道台蒋旖,虎老,雕爷,洛宴,闻萍玉,这些惊天大能竞争天子帝位。就不怕沦为笑柄吗?”
叶天道笑了笑:“可愿意支持他的人很多,非常多。这些人大多是文官入仕者,未有军功在身。林景堂上位,要做的也不多,无非就是一件事,做完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你猜是哪一件事?”
萧雨歇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有人想改‘太祖铁律’!”
叶天道叹了口气:“没错啊,太祖建国之初,定下朝廷规章,皆可随后世变化改动。唯有一条——无军功者,不得登天子位。此律随大易国祚而终,与国同休。”
这条铁律规定了有资格成为天子候选的,必须身负军功,军功不在大小,哪怕是最小的功勋也行,但必须有。
比如现任天子孺公,虽是文官,但出生军神医亲卫,和军神医南征北战数载,此后才安心读书,成了学者。身上军功不多,但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比如文姜,冒死入朔漠台,便是因为身上无军功,真正的高位,便永远与她无缘。
萧雨歇会心一笑:“大易此前历朝,吃文弱之亏太多。武风不盛,以文御武,致使满朝无可战之兵,无可领兵之将。尤其是一到安乐盛世,军武之道更是被人轻视看低,说什么穷兵黩武,徒耗钱粮。日子过得好了,人自然怕死了,只想着自己的好日子,都反感打仗。可就是没人看得到,国与国之间只有丛林法则,不以军武开拓进取,便有被人侵吞覆灭之危,无人喜战好战,但不得不战。开国太祖为避免后世,进取之锐意再失,复陷厌战无兵之困局,故立此铁律。为的就是在大易兴武风,鼓励后辈不断开拓疆土。那些人始终不明白——真正的盛世当用狼烟开篇。”
叶天道笑了笑:“其实也难怪。战不可穷兵黩武,开疆拓土的间隙,也需要更长的时间休养生息。大易建国之前,打了百多年的仗,于是此前数十年都在养精蓄锐。时间长了,人安逸久了,就不想也不敢打仗了。除此以外,多的是文官从兰台稷下出来,入了庙堂,一辈子未历战事,与那天子之位绝缘。可这些人野心也不是没有,谁都想在高位坐坐,年纪大了,再去立军功,没了机会,也没了那个胆量。索性就有了‘改改铁律’,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
“改他大爷!文弱之人入朔漠台者比比皆是,历战事,得军功者不计其数。说到底,一群鼠辈无有胆子上战场,却盯着那需要大勇气大毅力才能坐的位置。他们有那个本事?他们也配?!要我说,这些人别说高位,当年就不该让他们进仕途,入庙堂!您为什么不制止林景堂,而要让他们跳脚?”萧雨歇一声长骂,倒是舒坦。
叶天道摇了摇头,萧雨歇到底冲动些:“那些人出来跳脚,总好过他们躲在暗处。我们看到哪些人在跳脚,才能有针对性的提防他们,剔除他们。”
萧雨歇脸色微沉,实在有些看不上那些人:“那老师您接下来要怎么做?”
“林景堂身在户部,却能觊觎我礼部的事务,全赖这件事他有一个天然的优势。许宸鹤身边有一人,名为单浮。”叶天道微微笑着。
“那个丹青圣手,他和这事儿有什么关系?”
“单浮门生众多,其中有一人正是林景堂三子,林远图,林景堂要促成此事,单浮就是天然的纽带。甚至因为这二人的关系,哪怕就是让许宸鹤吃点亏,让朝廷多赚些,也不是不可能。”叶天道细细地解释道。
“那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要不要我借那个凯特王国女细作的手,做了单浮,再栽赃给林远图,给你断了这纽带。”
叶天道略带调侃地笑了笑说道:“你这是什么花式操作,水搅得是够混了,可是未必能让这纽带断了啊。解决问题当从源头下手,你去和许宸鹤找点关系,我去和林景堂掰扯掰扯。”
萧雨歇还是不太明白:“我该如何说服许宸鹤,还望老师指点。”
叶天道笑了笑:“现在,那些债权对于许宸鹤而言,很烫手,西陆那些强国和圣罗都盯着。你得让他相信,歌莉娅来大易,就是为了杀他,而且像歌莉娅一样想杀他的人很多。而他随意出售给大易朝廷,只会引来西陆强国和圣罗的报复。他只有将债权出售给圣罗,才能全身而退。然后,赫丽儿就会变成圣罗的代表。”说完,叶天道朝屋内招了招手,赫丽儿带着一脸不羁的笑容,从屋子内走到了阳台上,斜倚在栏杆上。
萧雨歇整个人更不对了,指了指赫丽儿,又指了指自己:“你打算我怎么让他相信,我一个大易的军官,让他去勾结圣罗的人?很像钓鱼执法啊!而且,债权契约上写的东西总不能作假吧?签契约文书的时候不是全露馅儿?”
“怎么让他信你,是你的事。怎么让他乖乖签字,这是我的事。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
“听着好难!而且这么做明显是又在往圣罗脸上抹黑啊!‘强逼大易商人出卖债权’,这个标题会火哦!而且,我为什么总觉得你就是想钓鱼执法,就是想把许宸鹤弄进号子,然后名正言顺把债权收公。”
“这你不用管,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叶天道一张淡然儒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萧雨歇一拍大腿站起来:“我马上去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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