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目光代表的图莱,对视着吾歌。
手戒和死寂的项链都散发出光芒辉映。“这是?他的呀…怎么落在你手中了?”
一道意念之声传来,正是图莱。
“意外换来的,方便的话也想请您冲冲能。”
“自己去换嘛,用得着跑来找我。”图莱还是顺手重新点亮了项链,“你打算留着,还是送人?”
“唔,送人。”
“这样啊,让我猜猜看,那个姑娘是嘛?挺好看的,比那位女王多了些温婉贤淑。”图莱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番。
还拿来和死夜女王比较。
“当心她偷听,嚼人耳根可不好。”吾歌危言耸听道。
“她没那本事。说说吧,来找我,总不能是爷俩唠嗑的来着。”图莱把话题引了回来。
吾歌默默的看着它,图莱的躯干究竟有多大,不知道啊!生命之树也不过是半个深度区的样子,可图莱竟然遮天蔽日到近乎一个深度区,这还只是表面。
它苏醒之后的体量,一个要塞都会被轻松覆盖。所以现在它到底醒了没?这是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你现在,还在沉睡吧。”吾歌估摸着应该是。
“当然,每一次苏醒需要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图莱没有避讳。
“那你现在还是善面吗?”吾歌很担忧。
作为独一无二的实验品和意外品,图莱简直是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结合物。尤其是在主动被寄托灵魂时,自行分离出善恶两面。
所谓苏醒,就是指纯粹的恶念。到那时,所有灵魂的怨恶都将释放,图莱也不在只是图莱,它是时间最纯粹的恶的承载体。
只是善的那一面,理智、博爱、善良、慈祥但也浑浊,它总是包纳太多不属于它的同情、怜悯、喜恶、悲欢、离合、苦痛乃至折磨。所以它在无时无刻的走向堕落,沉睡才能限制这种进度。
但也仅仅只是限制,不过是延缓了灾难的来临。
“我还撑的住,只不过要睡一会罢了。怎么,你很担心呐!”图莱反倒为吾歌担忧起来。
“多长时间,恶会苏醒?”吾歌问道。“多长,不好说啊!一年?两年?或者几个月?”
图莱很没良心的开起玩笑,想要戏弄一下吾歌,只是不上套的吾歌很平静。
“诶。”图莱也不开玩笑了:“最少五年吧,你要知道,我经历的越多,承受的时间越长,都会有抗性的。”
“堕落终究只是一种趋势,而不是结果。最多也就是趋近于恶罢了。我并不担心这一点,恶也还是我,只是会抹杀我对人类最后的缅怀而已。”
图莱冷静到残忍的分析,让吾歌眉头下皱。“现在的你,还是你吗?”
默然,还是默然。图莱不能否认这样的说法,也不想回答。
“到最后这些依托你,祈求你庇佑之人,都将化作冤魂,你又该如何?”
“如果这一切无法阻碍,我会去阴曹地府看看,送他们断了这一路。”图莱也知道阴曹地府。
“阴曹地府能解决的话,早就不会藏在深度200以外,指望不上的。”
吾歌不相信所谓的阴曹地府,这么一块肉,等着上门是什么道理。
“说到头来,你不还是想让我给你让让路嘛!可我不是只庇佑了人类的。他们呢?都要为你让路的话,他们都得死。”图莱不想退让。
“不让路有用嘛?只要你退,他们就不敢进。进就是死!挡在我面前,只会是这一条路,让开还有活的可能。”吾歌针锋相对,步步紧逼。
一双浑浊,疲惫的眼睛,如两轮浊月般在树干上睁开。迷障之地为之颤抖,无尽的威压降下。
除却左边的禁地之主陈默、内圈最深处的死夜女王、缔结死亡之梦的亡蝶、唤醒死灵意志的法者以及智者魔图,这五位拥有凭证的强者得到豁免外,其余全部匍匐在地,不敢异动。
屠夫在沼泽上已经暗骂陈默无数遍,还有那几位新贵以及一些老朋友,这是无妄之灾啊,吾歌捅出的篓子,祸及殃鱼。
陈默脸色也是相当难看。他还真没想到吾歌真把这家伙搞醒了,不过看这样子是善面,问题不大。
要是恶面突然苏醒,那就真是事故了!
图莱扫过整个迷障之地,自然也看到了那几位新贵。心里只有两个字,垃圾。
当他看见跌落在地的青幽提灯,有那么一瞬的失神,让威压都失控了。
“到头来,他还是去了。我真的很希望,他能活着。”图莱很不高兴,甚至有些忧伤。
它存在的意义,不是第一次被否定,就连当初创造它的科研者都说它是怪物、是危害,甚至一度要毀掉它。但图莱从不为此伤心,它只为理解和需要它的人或物而活。
作为代行天之时运的代权者,巴桑丹珠是特殊的,他的认可是图莱的愿望。但图莱很失败,丹珠的掘强哪怕时运都认可图莱的存在,但丹珠宁愿放弃,也不承认。
“这就是气节吧,吾歌。”这一声悠远的呼唤,将吾歌从灵魂世界拉了回来。
吾歌一愣,旋即也明白它的意思,“嗯。持节者,云中鹤,气盖上绝。”
“他配的。”图莱收回目光,却没收回威压。它要告诉领地外的那些家伙,什么是天高,它是;什么是地厚,它是!要按它的规矩来。
“我只能代表我自己了,不说那几位我也很敬重的存在,就是这些新贵都敢不把我的规矩放在眼里。我不准备强迫他们,如果真到了那天,你不要怪我就是。”图莱退让了,但没完全退。
“……好,你能答应,就挺让我意外的。”吾歌没有拒绝图莱的好意。
“我已经不想再为别人而活了,不是吗吾歌,人总要为自己活一次。我…,也算是人吧?”图莱的目光平和里流露出期待。
怎样才算人?人的身躯?dna?还是基因?那基因战士和觉醒者又算什么?异变的人类又何去何从…这终究不是那个旧时代了。
人的情绪、智慧、本能和身为人的记忆,也许在这个末世下,才是人类的定义。
想通的吾歌,肯定以及确定的回答了图莱,“你是!”
“谢谢!带上死夜吧,她真的很可怜,不要再遗弃她了,在这可能是最后的日子。就当是我们之间协议的报酬吧。”图莱能感受到吾歌回答的真心,也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厌恶,他同我一般。
“我答应过她的,那是我和她的约定,你插什么手?一边睡去。”吾歌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给图莱留。
“好吧。记住我们的约定吧,吾歌。愿你能了绝这一切。”
图莱沉沉睡去。威压消失,却仍然让它们敬畏。樊石的手链骤然发出青幽的光芒,一个只属于图莱的印记烙在其中。同样的烙印也发生在那串项链上。
“朋友,再见。”吾歌默默说道。也许,你也不再是你,但约定,永远在。
……
“朋友,再见时,你不是你,可我也不再只是我。不要拦我,约定要记得。”
———启示录
一页页飘散,如星光撒满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