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神明国度的路上，吾歌走的并不快，他能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有些时间，也就是说，他还能以吾歌这个身份，继续一段时光。
半年，大概就是自己的极限了吧。
吾歌心想。
倘若把轮回之镜吃干，会不会永远这么消磨下去，从而得到永生呢？
答案是否定的，火会越燃越旺，而轮回之镜补充的速度迟早有一天会被追上的。
更何况，吾歌似乎也无法承受这么多的轮回印记。
就是图莱也不能说一定吃得下，因为善恶终究是会失衡的，尤其是在不分善恶的情况下，盲目吞噬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只是相较于这些后果，显然吾歌有更大的麻烦。
说不好，这麻烦大到连这些后患都会一并清除的地步。
静静感知着周围一切的退后，所有景色都好像陷入了一种单调的色彩，从而变得毫无吸引力。
倒是远方那隐隐能窥视到的暗幕，对于吾歌来说，有些许颤动的……兴奋！
就好像遇见某种美食，迫不及待的想要吞食。
但是对于天幕，吾歌会本能感受到一种厌弃。这种厌弃不只是在意识上体现的，就连身体都有要挥剑斩破天幕的欲望，即使明知挥剑是无用的。
吾歌仔细的审视自己，从意识到身体结构，一点点探查，一点点解析现在的自己。
这种解析远比托玥所要做的任何一场手术都要复杂。
因为吾歌要解析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被力量改造的更适应力量的躯壳，它的内部，只能勉强称呼为一个容器罢了。
越解析，吾歌对这种感觉的印象就越深重，无力感也会叠加。
可如果是这样，那林国忠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上来说，根本算不上是一个，完整的人族！
这时候，吾歌忽然想起李龙亭，想起他做的事情，或许他的权值并没有达到这种可以改造自己的地步，但是在无极这条道路上，这种方式，又何尝不是一种摒弃。
摒弃身为人的身份……
吾歌停下脚步，此时已经是深度区196了。
沉思的吾歌，静默的立在原地，仰头向天，陷入某种独特的境界。
而无形的力场又凭空降下，在吾歌周身形成最严密的防守。
良久之后，吾歌开口问道：“爱觉罗，告诉我是谁？”
又是良久，一个踌躇着，犹豫着的电子音响起：“您是吾歌，终日的守望者，末日纪元的毁灭因素，您还是……”
“够了，爱觉罗。”
话音被打断，爱觉罗渐渐熄停了自己的声音。
在之前的大战中，有人多次想要入侵吾歌的私人智能中去，爱觉罗在抵御的过程中，受到了很严重的损伤。
从功能的角度上来看，爱觉罗已经不符合一个智能管家应该具备的条件了，对于安全和信息来说，都不牢靠。
可吾歌始终没有提及这件事，甚至刻意的忽略了爱觉罗的存在。
爱觉罗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它是南宫正挑选的，是南宫正为他准备的礼物，是有其存在的意义而不是价值的。
可爱觉罗也很失落。
如今的吾歌，让它陌生而又惶恐。
“爱觉罗，我是谁？”
爱觉罗哑然，在它的认知中，吾歌就是吾歌，可这并不能让吾歌满意。
“忘了这些吧，爱觉罗。你该回去了，忘了这些，你还有修复的可能。”
吾歌缓缓吐出，这可能是他最后带有私人感情的话语。
“…老板？”
吾歌默默摘下耳边的微型芯片，里面是爱觉罗的家，和吾歌神经相连的家。
只是这一切都将不在了。
吾歌知道，终有一天，爱觉罗会死亡的，人工智能或许没有寿命，但是他们也有生命。
为了守护一些信息，爱觉罗已经伤痕累累了。活着，换装，大概是吾歌能为爱觉罗做的，最后一件事。
甚至不需要去顾虑爱觉罗的感情，因为智能管家本就是要服务于主人的。
吾歌最后听到的是，“所有信息销毁，您的管家，爱觉罗已下线。”
连多余的道别都没来得及，吾歌就切断了精神连接。
把芯片捏在手中，吾歌感受这冰凉的感觉，内心陷入空寂，好像彻底了断了一些东西。
凯撒迎面走来，高大的身躯，需要俯视很低的角度，才能看的到吾歌，看得到吾歌那最后的悲伤也随风而去。
“等他们来了，交给他们吧。”
吾歌把芯片递到凯撒手掌心里，丝毫不担心凯撒会捏碎这种脆弱的东西。
做完这些，凯撒怒吼几声。
大概听懂的吾歌摇头说道：“不行的，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就算是我欠你的吧。以后，兴许有人替我来还。”
凯撒吼声渐渐低沉，然后转身离去。
在凯撒身上，还有查留下的伤痕，对于缺少本源的凯撒而言，想要痊愈也是需要相当多的时间。
而这段时间里，又会有怎样的故事发生呢。
但历史不会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