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障之地。
吾歌花了一周时间赶到这里。只有他一个人,速度就要快上很多,也不用顾忌什么,前不久刚打过招呼,相信那些禁地之主还没好了伤疤忘了疼。
一路上畅通无阻,只有在路过陈默的领地时,吾歌停下来观望一下,见陈默没有出来见一面的想法,就离开了。
而在吾歌走时,悠悠的笛声从幽深的领地中传出。
“送君此去经年遇,山关有路各自行。”
陈默不会知道吾歌有没有因这一曲停留,但他知道,这一份心意他能收到。
在陈默看来,年仅23的吾歌,背负的使命太过沉重,让任何一个人无偿奉献自己的生命和存在的价值,本就是残忍的事情。陈默不一样,他是自己成熟的自我抉择,而吾歌更被动,也更痛苦。
所以陈默用这种无言的方式告诉吾歌:按自己选的路走就好,我们不会怪你。
“诶,你们人类,总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不合时宜的沙哑声音,在笛声落下时响起,既大胆又违和。
声音的主人就随意坐在一堆白骨堆砌的座椅上,淡然的看着坐在白骨峰顶端的陈默。
陈默放下白骨笛,眼神睥睨的对视,声音毫不掩饰厌恶之情:“魔图,你活的太久了?”
座椅上的,正是智者魔图。
具有荒古龙龟血脉的异兽,也是禁忌实验出品的生物,也是唯二没有被驱逐的禁忌生物,唯一自然是图莱。依托于图莱,智者魔图活到了如今,从辐射爆发到而今也有少说两百年往上。
称它为智者,自然是因为老而弥精,如今迷障禁地的格局,就是这么一手主导的,如果不是图莱几次苏醒的扰乱,还有陈默这个软硬不吃的异类,智者魔图会是除死夜女王外,最大的统治者。
至于魔图的野心是不是想统治所有禁地,陈默不知道,吾歌也不清楚。
吾歌和魔图打过的交道并不多,最先让魔图关注到这个年轻的新生代代权者,还是因为它远远观望过吾歌代权仪式。
后来吾歌不仅拿到了凭证,还得到图莱的重视,更是斩杀过几位禁地之主,虽然不是很顶尖那撮,但也是不能忽视的力量。魔图生怕他会是下一个陈默,所以几次三番的找着理由和吾歌相互试探。
试探的结果自然是不用担心吾歌会成为下一个陈默,但坏消息是,吾歌好像和图莱之间有什么不可为外人所知的秘密,这就让身为智者的魔图十分惊慌。
百密一疏啊!
不过智者还是智者,不至于想不开,本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搞好关系就行了,甚至做笔交易也不是不可以。
魔图噗嗤笑道:“紧张什么,我也不过是来看看你嘛。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不至于连串门的面都不给吧。”
陈默冷哼一声,放下白骨笛,继续磨剑,那若有若无的杀意倒是让魔图笑的干巴巴的。
“这脾气,就不能改一改。”魔图弓着的背竟然缓缓直了起来,气势也陡然一变,由万法不侵的巍然转换成了锋芒毕露的锐气。
就连声音,也变得清亮许多。
“陈默,来做笔交易吧,你知道的,凭我的能量,真要和你对着干,你能杀几个?我能让你一个都杀不了。”魔图终于不再掩饰自己,区区两百年的光阴罢了,怎么可能老态龙钟,更何况是出了名的龙龟。
陈默磨剑的手停顿下来,反手抓住骨柄,杀意在空气中剧烈跳动,只需要一个越界的动作,就能引发山崩海啸。
只是魔图也不是善茬,锋芒毕露那也还是一只龙龟,狡猾的龙龟根本不会留给陈默可趁之机。
陈默叹息,不能有一个机会出手干掉这只老龟,真的是颇为遗憾。
“说说吧。”
魔图闻言笑道,立刻收回了那一身锋芒,切换回了老态龙钟的模样,垂着眼刚想得瑟几下,一道力大势沉的剑光就如挂幕一样闪过。
面前的白骨碎屑乱飞。
挑眉傲视天地的陈默,怎么可能会给魔图得瑟的机会。
太阳穴突突的乱跳,魔图忍住不要动怒,智者的气场不能乱,一乱就人设,不是,龟设就崩了。
魔图还是靠在椅子上,不动声色的瞥见陈默手中的剑,还是很忌惮的。
“用上代死在“查”手中的贝隆之血和一个消息,换我想问的三个问题。你只需要告诉我是或不是就够了。”魔图的精明就在于此,用无法拒绝的条件和诱惑,让人步入交易的陷阱之中。
陈默冷眼看来,“消息。”
如果换了任何一个禁地之主来,都会觉得陈默太过傲慢,都没答应却想空手套白狼。但来的是魔图,自然不会这么想,陈默这么说,在它眼里,反而是答应了。
“呵呵,一年半后的某天,独荒要再次晋级。自从重创在万提斯手上,独荒就苟且到现在,它知道很多异兽都在盯着它,人类也是如此。所以它把自己保护的很好,连我都找不到。”
魔图嘿嘿的怪笑起来,“嘿,你猜怎么着!吾歌代权仪式那天,它居然露面了,啧啧啧,一口气就盯上两名代权者,想从三位王级异兽手中夺食,只是没想到的是,那个吾歌还没等到它这个黄雀蹦出来收拾残局,就利落干脆的干掉了另外两只重创的王级异兽。”
“当时的独荒,多半也是有伤的,夺取了南宫正的天权估计也还不够,那三只王级异兽也还凑合吧,但是独荒放弃了…”
魔图说到这里,捂腹大笑出来,想到那一幕独荒怂包的场面,魔图要笑疯了。
“哈哈,这真是让万提斯给整怕了。”
陈默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有独荒的消息自然是好事,当初万提斯陨落,独荒就是罪魁祸首,而且也绝不能让独荒成长到九级皇的境地。
哪怕魔图是在借刀杀人,这刀也都得借。
“说些有用的。”陈默打断魔图的笑声,言简意赅。
魔图收敛笑声,继续说:“这些年哪里都找不到独荒,而独荒又需要补充损耗,你说独荒会藏哪里?”
陈默怔然,摇摇头。烧脑子的事情他向来做不来。
看到陈默这副傻缺的样子,魔图还想笑,不过看着那提起的剑,还是忍住了。
“是黑暗禁区啊!对它来说,还有什么比禁忌生物更美味的吗?如果不是之前有人从176区进入了黑暗禁区,我也很难想象,那里都有人涉足了。”
魔图很不舒服,自诩智者,却从未想过要冒险进入黑暗禁区,等想到时,反而是人类提前一大步涉足了,强烈的挫败感促使它想把这潭水搅混。
“但是黑暗禁区近期大变,独荒肯定也呆不下去了,所以这些年来它积累的也差不多了,再不冲击一下,未来哪里还轮得到它!”
“只有这些?”陈默摇头,“不够。”
魔图会心一笑,“当然不是,到时候等我消息就是,你大可以现在就去给人类要塞通风报信,准备一下,就可以有一位代权者诞生了。
要知道我保存这东西,可也很花精力的。”
管内装了半瓶的土黄色血液,就是上代贝隆死后的精华。对于天属土的觉醒者来说,极为合适。
陈默看着这瓶血,莫名想到了不久前,跟在吾歌身后那一群人中,沉着冷静的少年,明明年龄不大心智却成熟的紧。
“留着吧,到时候我会来取的。”
不用解释什么,魔图就领会到了,注意到那一群孩子的,可不是只有陈默,魔图拿出这样东西,自然也是因为投其所好嘛。
“问吧。”陈默等着。
魔图严肃起来,“吾歌不希望图莱苏醒,干扰什么计划对吧?”
陈默皱眉,“是。”
“果然是这样。”魔图问了个废话,既问了一个事实,又没捞出什么实质内容。
但两个事情连在一起,就很有意思了,图莱不能醒,计划得做,现在又去神明国度,以智者的智慧,一些细枝末节就足够推出个大概了。
“第二个问题,吾歌是真的想把那几个孩子都推上去,不是玩笑对吧?”
应该不是吧?陈默也不清楚。
“没事,你就说说你自己的看法。”魔图给陈默解了围。
“不是。”
魔图懂了,不是玩笑。
“那最后一个问题…
你,会拦住我们吗?如果我们要阻截。”
陈默翻剑起身,俯瞰下方巍然不动的老者。
“别紧张,就问问嘛。活了这么久,是真怕死的啊!”魔图仰面朝天,反而松了口气。
知晓答案的时候,远比提心吊胆来的痛快些。
“不要把事情闹大嘛!我还得给你保管这瓶血呢,未来的事情,我们未来再看。”魔图起身欲走。
陈默提剑却没有想好要不要不惜一切代价留下它。
没有把握,所以陈默没有出剑,正如魔图所说,不要把事情闹大,到时候魔图说什么都是对的。
“哦,对了。你们这么相信他,那他一定会成功的吧,而我们都会死。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一群人呢,活着不好吗?”
魔图摇头离去。
两人心里都明白,三个问题说白了叫问题,其实只是态度。答案智者魔图心里怎么会没数,只是借个幌子来试探一下,送礼也是真。
谁能搞懂一个活了两百岁的老龟心思?在它还没诞生时,又沉睡了多久呢。
猜不透就不猜,陈默坐回去继续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