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客酹空缸宴早,添气候,春浓清梦高槐影。
龙宫别宴。
“小鱼,这些孩子就交给你了。”
“嗐,师兄你就放心吧,这不是还有我看着吗?”
上回与张玉山赔礼的两位筑基仙长说着话,逐一嘱咐着远行的弟子们。
别宴尽了,张玉山与龙宫会的新晋弟子一同登上了清罗飞龙辇当中。
“小山,这龙宫会果真气派!居然用五条蛟龙来拉车,这也太爽了!”
魏烽对于自己黑乎乎的黑风犼耿耿于怀,此刻见了威风凛凛的蛟龙,一时间就要留下羡慕的口水。
有怀云路真遂性,谁是轻阴近日空。
行至云间,张玉山心中一片澄澈。
五条飞龙追云逐浪,隐于凡人眼中只余一抹微光上下。
姿态万千,全然不同于张玉山自行御灵飞行。
龙辇上空间颇大,各设行宫殿宇,倚靠在云栏上,张玉山只觉行气走脉忽地又快上几分。
“你在想什么呢?”
杨天青走过来,他们也都被张玉山带着蹭了龙宫会的龙辇。
“在想一会儿怎么杀人吧。”
顿了一下,张玉山望向云间,龙行渐低,已能看见人间山河了。
“杨老大,你杀过人吗?”
杨天青学着张玉山的样子倚靠在栏杆上,心情也有些低沉。
此次出使长武宗,并没有走传送阵,为的是在路上能够历练弟子。
而历练,第一关便是杀人。
“没有,你呢?”
“我杀过。”
大滛林场,到了。
滛江是这一带的母亲河,上下游凡民都靠着江水的滋养休养生息。
这林场的人也靠水吃水,把砍下的木头通过滛江运输到下游码头,以作出货。
以此谋生而聚集的人,是为排教。
微光落下,一名师兄带着张玉山等人下了龙辇,其余人留守。
此行与会的新晋弟子不过十人,跟着师兄往林中一处木屋走去。
“什么人?”
一名精壮的汉子拦住众人的去路,将肩上的木头放下,有些不善地望着众人。
“把你家排头喊来,就说圣灵山来人。”
张玉山盯着那人,不难发现,此人浊气缠身,是为凡人无误,但他放下的那根百年铁木,怕是也有千斤重。
看来闻师姐说得没错,排教中人善水擅符,当有大力符之类的符箓存身。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
那人狐疑地离开了,那根百年铁木被轻松地扛走了。
“排民讨的是苦生活,但这些人整日里处于劳损状态,精神已经极为脆弱了,所以极容易被煽动。”
“修道亦是如此,形神不可轻损,灵肉不谐,就会落入迷障之中。”
师兄讲道的时间,那人已经去而复返了。
“诸位,请吧!”
随后那人转身带路走在前面。
“师兄,会不会有诈?”
一弟子小声说道,在场之人都是灵醒之辈,焉能看不出那人神情猥琐,定有猫腻。
“林虎,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胆小,不过是一群凡人加不入流的散修罢了。”
他旁边的弟子搂着他的肩膀笑道,师兄见状,一扇子敲在他的头上。
“再这般自大,死字怎么写的都不知道!”
行至中途,师兄停了下来。
“怎么……停了,还没有到呢!我们排头在后面扎排。”
师兄推了一下林虎,林虎吓了一跳。
“你出手吧,练练胆子!”
话音刚落,自林中转出乌泱泱一大票人来。
张玉山心呼好家伙,这可比一车面包人多。
鹰目印记展开,二十来人当中,有修为在身的有五人,其余都是凡人。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陈大彪找你们来的吧?”
“轰——”
当头叫嚣的人应声倒地,头上冒出黑烟来。
“并肩子上!”
地上的那人正是一名修士,受了一击,体内翻江倒海,连忙从兜里掏出金疮药服下。
符文翻腾,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都是掏出符箓对轰。
林虎闭着眼睛,身后燃起熊熊烈火来,一头赤红猛虎逐渐显露身形来。
御灵道,赤焰之灵。
难得有机会观摩同辈御灵法,张玉山鹰目入微,仔细印证己身所学,其余弟子也是全神贯注着。
凡人自不必说,大火一来,麻溜地跑开了,排民虽然偏执,但也怕死,只剩下五位修仙者,其中一位还躺在地上。
剩下的四个人靠在一起,瑟瑟发抖,他们这点修为不过是勉强催发符箓全力而已,遇上硬茬就不顶用了。
“好小子,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来这里撒野是吧?”
恶风袭来,林虎终于睁开眼睛了。
张玉山心中一动,这人身上气息灵动,水相昭然,倒不像是散修之流。
丈八铁棍横扫而来,犹如大江瀑流,奔疯而下。
水火不相容,林虎赤焰之灵落入下风,一道灵光飞出,正是一柄赤色羽扇。
羽扇展开,风助火势,林虎身形隐入其间,灵火再度将来人吞没。
“这人小虎一人搞不定,再去个帮他制住,我们赶时间。”
张玉山往前一步,五指戢开,水猿之灵在识海跃跃而出。
御灵道,玄冥之灵。
火海之中左右奔突的那人忽然感觉一股阴寒自心间涌出,仿佛意识都被蒙上了一层霜一样。
林虎抓住时机,手中法诀一变,猛虎下山,身如山风,一下子将那人掐脖提出。
一张锁元箓钉下,这才把那人丢在地上。
“呵呵,这就是圣灵山?不过是以多欺少的东西罢了!”
“你们的藏身之地在哪里?”
师兄大手一挥,先前偷偷溜走的四名修仙者被一股无形之力又给通通拉了回来。
“仙师饶命啊,仙师饶命!都是这赵由和他的师父教我们的这些邪术,不关我们事啊!”
这些人一个劲儿磕头,一旁装死的那人也被拉起来,死命地磕着头。
那赵由神色冷然,不为所动。
“来一个人让他开口。”
“我来!”
一女弟子脆生生地应道,张玉山望过去,正是路上一直沉默寡言的柳解伊。
也不见她如何动作,只见得那赵由忽然神色痛苦起来,豆大的冷汗滚落,好似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我说我说!”
“不要过来啊!”
“饶了我,饶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