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井银台玄丹宴,霓裳羽衣下琼瑶。
阳燧府。
西门阮之所以非要以丹宴招待张玉山,实则此间的玄丹有一绝,那便是无论何种丹丸,只要经过那阳燧镜一照,真火炙毒,便再无丹毒残余,当然,珍贵神丹却不能如此行事。
张玉山头回参加此等宴会,只见得觥筹交错之间的净是上品灵酒,而盘中的灵果也是他闻所未闻的,只有玉匣之中的灵丹他还是略知一二。
“明神丹、金枪丸、服灵丹……”
他心中咂舌,这些丹药的效果都不算特别强劲,但胜在没有丹毒,且都是培本固元之物,可谓是多多益善的存在。
拿起一枚明神丹,以灵识启动玉匣之中的禁制,只见得一缕真火悄然绽开,而那枚灵丹也随之炙热起来,散发出诱人的清香来。
如此待遇,在座的也只有三四人而已,以真火炙丹,可谓是神仙风流!
想当初在灵煌酒会之上,他也见识了不少灵果玄丹,但大多都是大补之物,也只能浅尝辄止,哪里像现在这样可以灵酒入喉,左手灵果右手丹,这山下的日子果真有滋有味!
更有仙姬献舞,张玉山细探之下,发现这些舞女竟然都有修为在身,最多的已经有了三重境的气息。
因为炼气有成,故而仙姬们不仅舞步摇曳,婀娜多姿,还往往带有道术玄功的光焰,在场中移闪腾挪,突破了凡俗舞者做不到的极限动作。
张玉山望向西门阮,这位镜主已经重新容光焕发,正盯着场下的仙姬们傻乐……
“镜主,多谢款待,那阳景三变的相应感悟,我已悉数刻录下来,时辰也不早了,我还有今日的功课,就不打扰镜主了!”
张玉山起身,将一枚玉简交给西门阮,说罢便准备转身离去,那西门阮连忙离座拉住他。
“诶,道兄,何必着急呢?时辰尚早,今日道兄进补丹丸过多,不宜再行气,应当舒张精神,上体天心才对!”
西门阮挥挥手,那些个仙姬修士都会意退下,席间只剩下他与张玉山二人了。
“其实吧,小弟还有一事想请道兄帮忙一二!”
红尘炼毒道人心,道人炼心红尘毒。
酉时过,张玉山收功开目。
功行周天,此刻张玉山思绪也是格外清晰,元神微微显露,思索着白日里西门阮所说之事。
先天宗,木道人,地根冢。
圣灵宗以一十二轮灵镜治下已千年之久,往年镜主无不都是金丹真传之中的佼佼者,与自家别镜镜主、别家牧守都斗个轰轰烈烈。
直到近三四百年内,九州格局已定,才轮到这些个不成器的弟子看管灵镜,自称为镜主,实则镜傀。
昔日九州九大天宗分崩离析,其余宗派也各自星罗云散。
仙盟、妖国、极乐天三足鼎立,瓜分九州,又是一番血雨腥风,人妖魔浴血奋战,九州界线一变再变,而后各自休养生息,终成刀锋之上的一纸太平,只待谁来戳破。
有感于阳魅阴蛊乱世,西门阮等众镜主人人自危,阳魅不去提,只是那阴蛊破了长武宗的封禁,以莫名手段呼朋引伴,隐藏在各处的阴蛊都苏醒过来。
虽只是小打小闹,但众人无不警惕那传说中的鬲虫之蛊,哪怕已被圣灵祖师毁去,可是谁也不知有没有下一只。
于是乎西门阮众人急于提升自己的实力以自保,况且阴蛊祸乱一镜之地,虽有圣灵弟子四处救火,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们还是希望自己解决。
而解决之道就在于那木道人的地根冢之中。
先天宗乃前古小宗,但也出过证道化神的高人,人丁不旺,故而躲过了天宗之劫,得以在御灵宗治下继续避世修行。
只是这些门人太能躲了,几乎无人知晓他们的山门所在,只有最近阴蛊现世,才让西门阮发现了一处仙道遗迹。
上报宗门过后,勘探为先天宗木道人之遗府,准许西门阮自行探索。
可是西门阮自知实力不够,故而一直隐而不发,本想招募散修以图渔利,可眼下张玉山却来了。
木道人虽同样为筑基修士,但身为传说中的先天宗宗主的最后一个关门弟子,哪怕此处不是他的道陨之地,也该有先天宗其余传承之物才对。
这木道人也是一个人物,休看是桃木成道,却好斗逞勇,与圣灵宗的弟子斗过几回,才被人知晓来历。
或有刚入道的小修士认为草木成精得道者势必好静不喜动,是那真正的山中隐者,那就大错特错了。
虫鱼鸟兽,草木者,无不身处弱肉强食的死理之中,那弱小的,尚有狡兔三窟的游斗之法,而草木生降之初,便成了死路。
何为死路?
弱肉强食,强一分进一分,弱一头退一分,方圆天地间,唯有强者才能服地气纳精华,弱者走投无路,只能是死路一条。
故而草木得道之辈,无不是对同族异类、路过友邻生吞活剥,如此方能成就。
张玉山心中回想起元青师叔在为他炼制玉罗伞时的教诲,自然明白这木道人同那菌母不可同日而语,是个危险人物。
但他还是答应了西门阮的请求,在春嵬之后,帮助他一探木道人的地跟冢。
因为西门阮提及木道人所用一件灵器,不仅鬼气森森,其上还铭刻符文,颇为了得,能将自身实力提升三成,有心算无心之下,不少圣灵弟子都吃过亏。
这些都是西门阮花费大价钱从宗门内弄到的讯息,真实性倒是毋庸置疑。
张玉山看了看掌心已经快淡去的方正印记,他有一种直觉,那木道人与这莫名其妙的鬼书离不开干系。
命线如织,他消去了俗世因果,但还有更大的因果在他身上。
九劫加身,每一步都是救赎。
他借神砂返生,却算得上天生天养,那阳魅阴蛊混淆天道,他被无形之手推着,追逐着混乱的源头。
“算了……你出钱,我出力,这很公平,更何况,我还欠你一条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