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沐凛就见钟离涧礼貌地拱了拱手,“小生携幼弟路过此地,在此城中逗留数日,有劳掌柜给我兄弟二人开一间房,再端些早点上来。”
幼弟,难怪给她换男装,又将她的头发弄成总角。沐凛把玩着一端垂下来的长发。
“好嘞,客官楼上请!”
小二有眼色地引二人上楼,有很快端来清粥小菜,这才周到退下。
沐凛坐在床上晃着腿,不解问道:“为何只要一间房?”晚上又要跟这家伙挤一张床,沐凛不很乐意。
钟离涧无奈地摊了摊手,“银钱不足,当开源节流,只好省着用了。”
“这样啊……那我们可以去弄这银钱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有利益在手,方能引世人趋之若鹜。”
“你们的利益即为银钱吗?”
钟离涧摇摇头,“不尽然,但大部分人是这样。而有些东西,非银钱所能实现,如久病之人于康健的渴望,愚笨受欺之人于智慧的渴望,如此种种,因人而异,皆可为世人想要获得的利益。”
沐凛似懂非懂,“那钟离涧,你想要什么呢?”
“你是个楼主,应该不缺银钱,大部分银钱能办到的事你都可以吧?你是想要自由吗?”沐凛自顾自道,她理解得很快,甚至能举一反三。
钟离涧看着她,平静道:“健康。”
沐凛第一次见他有个正形,认真说话的样子,下意识应和着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她道:“我们吃早饭吧。”
钟离涧似是沉默了一瞬,接着拽她去水盆那里,“先净手。”
“哦。”
“以后记得先净手再吃东西。”
“知道了。”
“没净手不准碰食物!”
“知道啦!你比我爹爹还啰嗦……”
“你爹爹他们应该在附近客栈没走,要不要去看一眼?不过只能远远地看,周围可能有白玉楼的人盯梢。”
“不要,那不是我爹爹,没意思。”
“这是何意?”
“我在河边被打晕绑架,转眼间就见到你,其他什么也不知。”沐凛学着钟离涧往常的样子摊了摊手。
“……你亲生爹娘呢,我带你去找他们?”
钟离涧说完这句话,无意中捕捉到沐凛眸中忽然闪过的哀伤,他这才明白,痛苦一直如附骨之蛆笼罩住小丫头的身影。
这是家逢变故才有的彻骨伤痛,足以将一个人打入万丈深渊。她一直活在阴影之下,不能解脱。
钟离涧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苍白的宽慰毫无意义,更何况他一个不知何时就会死去的人,有什么资格去怜悯他人?所以他只是故作自然的样子,和小丫头一起吃饭拌嘴,不亦乐乎。
吃完饭沐凛拿出一颗金灿灿的珍珠放到桌上,“这个可以换取银钱吧?”
钟离涧认出这颗金珠的来历,幽幽道:“好眼熟哦,这是我房间里的吧?”
“嗯呐,临走时以为这是夜明珠就一道带出来了,结果黑暗中不能发光,无用极了。”
无用极了?价值连城的宝物竟得了这么一个评价,小丫头也忒不识货!
钟离涧忍不住反驳道:“这是珍珠中的极品,百年难得一见!用它足以买下这样的客栈十间!”
“它这么珍贵么?”沐凛用白嫩的手指戳着金珠,若有所思,“呀,钟离我有主意了!以金粉喂养河蚌,数年或可得之!”
她的眼睛晶亮无比,活脱脱一副财迷模样,“这样我们便可发家致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