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秦二婶应着，护着装有元宵金花的匣子，往司吏坊去。
镇上，有人在夸吴家：“不愧是能当里长的人，这是身上带着福运呢，七十岁还能老来得子，换做其他七十岁的人，怕是连吃饭都得要人喂。”
“不止呢，吴二少爷的福气才是最厚的，用不了几年，定能高中状元！”
哈哈哈，秦二叔大笑不止，笑得太猖狂，惹来说八卦妇人的白眼。
那老妇怒问：“你笑啥？难不成觉得吴二少爷考不上状元？！”
秦二叔眼睛一瞪，指着老妇道：“这位大婶，你可不能冤枉我，吴二少爷是我见过学问最好的人，他要是考不上状元，那定是有舞弊，故意陷害吴二少爷这等良才！”
捧杀，他是专业的。
老妇人听得一愣，不好骂他了，笑道：“是呢，吴二少爷就是状元苗子，必能考上的。”
秦二叔继续捧：“吴二少爷能成才，主要是咱们里长扶起厚，庇佑了子孙。”
“对对对，咱们里长七十岁还老来得子，有仙师说，里长福气厚呢！”老妇为了挣钱，那是卖力的吹嘘。
秦二叔笑呵呵，给她来了一句：“没错，这等福气最是养人。大婶家要是有未嫁的闺女，得赶紧送去吴家，没准能让吴里长再老来得子一回，那您就是那老来子的姥姥了，您家都能沾上吴家的福气呢。”
“别说了，赶紧走吧，我现在都没办法忍受老来得子这几个字了。”秦二婶怕他被打，急忙拽着他跑了。
一会儿后，那老妇人才反应过来，冲着秦二叔背影大骂：“泼皮，大正月的，你竟敢诅咒我家闺女，老娘跟你拼了！”
街上听她吹嘘的人们笑道：“曹婆子，你不是说那黄霞娘能给吴里长生孩子是福气吗？咋这福气落你女儿头上，你又不高兴了？”
曹婆子被怼得没话说，只能用大骂来掩饰心虚。
秦二叔听着这些声音，冷笑不已……吴家以为，请一批人来吹嘘，就能美化丑闻？呵，大家伙不傻，分得清真好假好。
“阿泉，我们来接你下差了。”一到司吏坊，秦二叔就喊道。
秦存泉大喜，请示过关书吏后，是把他们夫妻迎进来：“阿庄，你们怎么来？”
“今日是开年第一次出货，为表郑重，我们夫妻把薛管事给送回镇上。”秦二叔说着，率先进了司吏坊，立马坐到关书吏身边：“关书吏，开年大吉，活计可忙？衙门可有啥新消息传来？”
这话问得，吕书吏、苗书吏他们也停下手中的活计，侧耳听着……毕竟，大家伙都很关心南边的事儿。
关书吏握笔的手一顿，看着他笑道：“还没有特别的消息传来，所以无须担忧，大家伙好生过日子就成。”
“那就好。”秦二叔有些失望，南边的事情都拖这般久了，要是开年再没好消息传来，大魏就有可能出现隔江分治的局面，这可不是好事儿。
不过，管他屁事，只要不打到北边来，不影响他家的生意，那就行了。
秦二叔秦二婶在司吏坊里只坐了两刻钟，关书吏就道：“天寒，天色暗得快，诸位先下差吧，我来守着司吏坊，若有乡亲上门报告村民冻死之时，我会做好登记。”
关书吏算是县衙派来镇上的老大，他发话后，吕书吏、苗书吏、秦存泉他们是收拾东西，下差。
徐三骏驾车，带着他们仨人回村。
车上，秦存泉得知他们去看关老夫人，又拿了关老夫人东西后，皱眉了，一路上都在思忖着，该怎么不伤面子的让秦二叔夫妻莫要再去搜刮关老夫人的钱财？
然而，不用他费神了。
秦二叔一回到家，把那匣子一亮出来，就被秦爷爷给骂了。
“老二，跪下！”秦爷爷怒沉着脸，把赶车的长鞭拿在手里，指着秦二叔道：“年前我就交代过你，关老夫人对咱们家有恩，你不可老去打扰她老人家，更不可再去搜刮她老人家的私房！”
这？
秦二婶有些吓到了，拽着秦二叔跪下，道：“公爹息怒，今日的事儿，全是儿媳的错……”
“啥你的错？老子堂堂大丈夫，用得着你来庇护？”秦二叔梗着脖子道：“爹，今天的事儿，是儿子的错，您要打就打我吧，但不能脱了衣服打，小妹跟大侄女还在呢。”
棉袄厚，打多少鞭，他都不怕。
秦爷爷气急：“你这逆子，把聪明劲儿都用在这种事情上了！”
秦小米听说秦二叔被骂了，是从配制秘方的左厢房跑回来看戏，此刻是道：“爷爷，没收关老夫人给他们的礼物，再罚他们二房一整个月的分红，这比打二叔能让他痛多了。”
打，只是身体疼。
罚钱，那是身心俱痛！
秦二叔恼怒：“秦小米，你又要扣我们二房分红？你就不能换个招数？！”
秦小米笑了：“不能，因为目前这招最杀你们。”
秦爷爷道：“分红要罚，可这顿打也跑不了……把手伸出来！”
秦二叔一愣，看着秦爷爷，见他真是气到了，是伸出双手：“打吧。”
啪啪啪！
秦爷爷是用了狠劲儿，只三鞭子，就把秦二叔的左手掌给打肿了。
“……”秦小米：“爷爷，您老打右手成吗？二叔的左手还要留着算账呢！”
秦二叔听到这话，立马收回右手，忍痛叫道：“爹，儿子右手有旧伤，打不得，您老打左手吧！”
打，狠狠打，打肿了，他就不用动笔算账，能躺着吃喝半个月。
“你！”秦爷爷又气又心疼，最后是扔了赶车鞭，道：“扣两个月分红！”
啥玩意？、
“爹，爹不行啊，求您还是打儿子吧，儿子可以受伤，但不能没钱！”秦二叔哭叫着。
秦二婶也想哭了……咋公爹比小侄女还狠？
“二婶，匣子，拿来吧！”秦小米一把抢过匣子，直接给秦奶奶：“奶奶，改天给关老夫人还回去。”
“诶。”秦奶奶接过匣子，对秦二叔秦二婶道：“老二、老二媳妇，莫要怪你们爹生气，咱们家实在是不好再拿关老夫人的东西了。”
“老二媳妇，去帮忙做饭。老二，跪到开饭为止。”秦爷爷下了命令后，转身走了。
秦二叔是跪在正堂里。
姜小珠带着秦小麦、徐福宝、秦敬义，蹲在门口一角，围观他，看得秦二叔嘴角抽搐。
秦二叔跪到开饭，才被喊起来。
起来后，他也没啥恼怒，继续大快朵颐的吃饭。
可夜里，等大家伙都睡后，他被秦爷爷喊去正屋，秦爷爷问他：“老二，你到底为何要这样？你即使泼皮，也不可能这般搜刮一个对咱们家有恩的老夫人。”
秦二叔笑了，没有告诉秦爷爷原因，是继续吊儿郎当道：“爹，儿子就是恨钱，想着关老夫人富贵，就搜刮搜刮点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