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复恭说话之间,眼光还看了看众人神色。
郑畋依旧面色寒冷,无动于衷,
吉王李保,却是一脸的同情,目光流露出一丝关切。
至于李杰冷漠,只是自顾自的端起酒杯,悠然自得的在那喝着酒,仿佛这酒才是他唯一能够了断愁丝的东西。
三人之中,也就吉王李保神色变化。
郑畋面沉如水,李杰冷漠无视,
杨复恭见了,仿佛早就预料之中,也没多大的情绪。
“想必不用老奴说出,给老奴带来如此悲惨境遇之人是谁了?”杨复恭神情哀伤:“正是老奴的仇敌田令孜。”
“这养马奴,凭借着拥护陛下之从龙之功,从一个小小的低贱养马奴,一步登天,当上了神策军护军中尉,从此权倾朝野,飞扬跋扈,致使我大唐朝纲混乱,王法不存,可谓是罪大恶极,恶贯满盈,我大唐正义之士无不想要诛杀此贼,老奴也是如此,得知田令孜在朝廷作恶多端,既气愤又心痛,奈何老奴势单力薄,只能任由此贼无法无天,继续做恶。”杨复恭此时仿佛化身一个正义之士,面色肃然雄壮,高声说道:“但是此贼行倒行逆施之举,岂能长久,今日,老奴当着诸位的面,在此立下血誓,若不能诛杀田贼,宁愿一死了之。”
“说的好!”李杰放下酒杯,陡然站了起来,亦是一脸的激愤:“没有想到,杨枢密使被田贼所害,沦落贩夫皂?,还不忘大唐江山社稷,为陛下分忧,时刻关心朝廷,真是我大唐之良臣也,你对大唐如此忠心,本王佩服之极,今日,本王必当支持你,诛杀田贼。”
郑畋见了二人正气凛然,心中冷笑,他又岂能不知道,这二人不过是在这里一唱一和,演双簧戏罢了。
只是郑畋很奇怪,为何这二人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在此演戏?其目的为何?
在郑畋思索之间,一旁的吉王李保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惊讶,发话了:“寿王,杨枢密使,你们这是?”
李杰走到李保面前,眼眸深沉的看着他:“王兄,我欲和杨枢密使一起,进宫诛杀田贼,以振朝纲。”
“诛杀田贼,以振朝纲?”李保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片刻后,急道:“寿王,这大明宫内,到处都是神策禁军,把守警戒,守卫森严,没有陛下之旨意,谁敢私自进宫?”
“而且,就算进去了,杀了田贼,哪还有命活着回来?”李保担忧说道。
“王兄,这就是需要你和郑相爷暗中帮忙了。”李杰淡淡一笑,面上轻松自然,没有任何惧色。
李保疑惑不解:“要我和郑相爷帮忙?”
郑畋闻言,冷霜的脸上,亦是闪过一丝诧异,抬头望向了李杰。
原来,今夜,为他饯行是假,需要他这个宰相帮忙,才是真实的目的。
郑畋知道,寿王对付田令孜,绝非不是为了什么重振朝纲,为了陛下分忧尽忠,而是为了他不可告人的计划,至于什么计划,郑畋虽然不知道,但是可以猜测,这个计划,很不简单,有可能会超乎想象。
郑畋心思沉吟,依旧没有发言,而是冷冷的注视着李杰与杨复恭二人。
李杰见到郑畋如此冷若冰霜,心中冷意渐渐涌现,正好对上了郑畋的目光,李杰只得报以一个悠然微笑。
郑畋随即收回目光,低头继续沉思。
“王兄,如今大唐朝廷,被田贼弄的混乱不堪,王法难续,朝廷文武百官,无不对田贼痛恨怒斥,只是惧于田贼淫威,敢怒不敢言,我等身为李唐皇室,岂能坐视不理,任由田贼继续为祸朝廷?”李杰深深的看着李保,正色说道:“大唐江山,不能断送在一个宦官手中,我在此,恳求王兄帮忙,诛杀田贼。”
“你要我怎么做?”李保问道。
听到此言,李杰知道他是同意了,脸上浮现喜悦之色:“王兄,你乃是皇兄诏令的大唐监国,代行皇权,大唐国事,皆有你决断,明日,我欲带六千义勇甲兵,进宫诛杀田贼,你只要代天子之诏,诛杀田贼,有了这诏书,安能杀不了田贼。”
“这…”李保脸上浮现犹豫,若是这样,不就等于与田令孜彻底撕破脸,田令孜手握兵权,掌握朝廷生杀大权,假如这李杰失败了,不仅连累了他李保,而且会将整个李唐皇室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又将会再次重演那四十年前的那场惊天浩劫甘露之变。
长安亦是会再次变得血流成河?成为一座炼狱之城。
似乎看出了李保的担忧,李杰又说道:“王兄,你大可不必担忧,大明宫之中,有大半是杨枢密使的人,明日只要我带兵攻入大明宫,宫内自然有人响应,此次诛贼,里应外合,必定成功,倘若失败,王兄亦是可以放心,我会派兵保护王兄逃出大明宫,远离兵祸刀乱,性命无虞。”
“寿王,你可有把握?”李保对于李杰这个弟弟,心中也是不忍,眼中露出了关切。
看到李保这么关心,李杰冰冷的心,又再次心暖起来。
李杰微微点头:“王兄,我与杨枢密使谋划许久,若是没有把握,岂能涉险,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如此便好。”李保放心下来,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同意:“那我就答应你,回去之后,必定写好诏书,亲自交给你的人。”
“谢王兄!”李杰闻言,脸色大喜:“为防不测,亦是为了王兄安全着想,我会派一队士兵,随身护卫,待你写好诏书之后,交给他们即可,他们会想办法将诏书带出宫。”
“好!”李保心中冷笑,看来,这个寿王,还是不放心自己,不过,既然答应了,李保也不再多说什么。
眼下就剩下郑畋了。
郑畋若还是依旧沉默不语,怕是有点不给面子。
既然吉王李保都已经同意了,郑畋只得站了起来,走到李杰面前,问道:“寿王,需要老臣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