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高处众人在绿柳寨发了一比小小的横财,一路有吃有喝欢声笑语,这一日便到了小重山下一座小镇。
这座小镇取名义门,方圆十几里,百余户人家,看似平常,实际却与众不同。众人走了一个来回,只见那推车的,挑担的,补锅的,抬轿的,说书唱戏的,卖葱卖蒜的,打把式卖艺的嗯,是一个也没有。街面上冷冷清清,愈显荒凉。
诸葛风火暴性子,最是按捺不住,找了户象样人家砰砰地砸门。
过了许久,那里户里才传出一老迈的声音:“谁啊,敲门何事?”
诸葛风粗门大嗓:“我们是过路的!喂,老人家,你这镇子上怎的连个吃饭打尖的地方也没有,你开开门,让我们歇息一下吧!”
门里面叹息一声,没再回音。
诸葛风火了,哐哐地砸门,那门户哪经的住他这般擂捶,咣铛一声,散倒在地。
高处一看,一把将诸葛风拉回来了:“你干嘛,跟强盗似的,一般百姓还不给你吓坏啊?”
颜明玉踏过破落的门户走进院子里,冲屋子里作揖:“老丈,打扰了。我这兄弟粗笨卤莽,吓着老人家了,我这厢赔礼了。”门户“吱呀”一声开了,一张历尽沧桑的愁苦的面容从门缝里扒出头来,看得出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汉。
那老汉瞅了瞅颜明玉,见她面似冠玉,唇似丹朱,文质彬彬,气度不凡,知道不是坏人,说道:“非是老儿冷淡,不知礼数。家道中落,实无款待来客之能。”他看了看黑塔一般的诸葛风,咳嗽一声又道:“若是十年前,我儿孙都在,岂容得外人在此这般大呼小叫?”
诸葛风自知理亏,虽有不快,却一言不发,退后几步。
高处疑惑地道:“请问老丈,这义门镇怎得如此荒凉?”
老汉喟叹一声,面色忧戚:“这义门镇原本不叫义门镇,十年前才改的名字。原先也是人丁兴旺,百业具兴,镇中弟子多为落霞门门人。小重山上落霞门昔日名动江湖,独孤门主为人忠勇豪迈,更是大大的英雄。这义门镇来来往往数多侠客贵胄,天下人提起落霞门,哪个不竖大拇指,赞一声侠义。”说到这里他面色转为黯淡:“只是十年前武神岛一役,那狗娘养的东嬴倭贼无故犯我中原,太平王爷一声号召,天下侠客义士聚集,痛击倭贼,落霞门一门八百口,精忠报国,草革裹尸,唉,老汉的儿孙也都为国捐躯了。”
说到这里,老人忽然泪涌满面:“从那以后,落霞门就散了,只剩下一批孤儿寡母,在此互相依持,强挨日子。先皇赐名“义门镇”,又拨抚恤金贴补烈士家属,只可惜杯水车薪,无甚大用啊。这也就是你看到这镇子里如此荒凉的原因了。”
高处心里难过,别过老汉领了众人奔落霞门而去。心想那落霞门此刻也不知道落魄到什么境地了。
颜明玉心细,看了看众人,凑到高处身边道:“刚才一个诸葛风就吓坏了山下的老人家。我们这么多人这么一涌上山,会不会被独孤老英雄误会为剪径的强盗或者趁火打劫的贼人啊?”
高处想了想,道:“这样吧,你们在此稍候,我先独自上山。凭我三寸不烂之舌将那独孤鹜唬个云山雾罩,诸事都定了,我再来接你们上山,如何?”众人点头称是。颜明玉嘱咐道:“你也小心行事。最怕你操之过急,露了坏相,被人家当作淫贼赶下山来。”
高处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转身问众人:“你们谁听说过蟠龙剑客慕容邪?”众人听他忽然如此发问,一时都摸不到头脑,你望我我望你,大眼瞪小眼。
颜明玉咳一声道:“略有耳闻。此人名邪实正,早年间曾是白道领袖人物,只是已数年不知他的消息了。”
高处瞄她两眼:“不得了,每次我问及一些江湖隐秘,你总是唯一能回答我的人,待有空我再好好审你。”
他回头吩咐道:“一会儿我上山去,便冒充此人弟子,料来那独孤鹜定然凭空多出几番敬重。”
易苍生略显不安道:“我们总是这样坑蒙拐骗的,似乎不太好吧?”
高处嘴一歪:“我说‘俏郎君’,你早就近墨者黑了,现在才跟我说这些仁义道德的话,已经太晚了。总之呢,我就以这个身份上山行事,若是露了马脚被识穿,我就说这黑幕是你一手策划的,你掂量着办吧。”
说完嘿嘿一笑,飞身上山去了。易苍生看着他的背影,无奈道:“君子可欺之以方,果真至理名言。”
且说高处登了山,才知山虽名小重,却实在不小,而且鸟鸣山幽,云淡风清,别有一番诗样画镜。他一路观赏一路急行,转到了山顶,却未曾遇到一人,不觉纳闷:这是不是小重山啊,如若是的话那落霞门难道是搬走了?
不知不觉到了山顶,好一片开阔的空地,远远望去,数十丈之外,一片花圃之中,似有人影穿梭。高处举步走上前去,花香逐渐馥郁,果然在一大片奇花异草之中,一曼妙女子正在花草间来回穿梭,轻袖飘盈,美若蝶舞,将高处看的一呆。
那女子尤自采摘花朵,恍然感觉异样,回头一看,只见一陌生公子伫立一侧正定定地望着自己瞧,看样子似是痴了,不觉双颊绯红,尴尬不知何从。
而在她回头的瞬间,高处的一双眼睛却是真的直了,不由得在心中暗呼一声:“啊,好难看好难看到这么清新脱俗的女子啊!柳眉,凤目,琼鼻,檀口,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媚。尤其是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股暖暖的笑意,让人看了如沐春风,浑身舒畅无比。
那曼妙女子微微一裣衽:“不知公子登此小重山,欲寻何人?”高处痴痴地望着她,心说生死双剑果不欺我,如此天姿国色,真是举世难求啊,一时发愣,竟是未听到女子说什么。
女子见他一双眼睛火火的盯着自己瞧,有些羞愤,偏偏他目光清澈如水根本无丝毫淫亵之气,让人气也气不出来。她面红过耳,纤纤细腰一闪,进了花丛深处一幢木屋。
高处回过神来,暗暗喊糟,可别真让颜明玉说准了,被人家当作登徒子撵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