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白长风这挡子事之后,整个泰山之巅被毁的不成样子。而天榜高手擂在暂时无法有个实际交代的情况下,只好歇擂了。各派各门带领自己的门人弟子落寞的散场。落霞门众人将两个半死不活的灵魂人物抬回了泰安府衙。
下面的路何去何从,没有人去想。在所有人眼里,什么天下第一,什么剑主之尊,都不如眼前这两个人的安危来的重要。
生死双剑是奉命前来泰山助落霞门一臂之力的,到达的当天却正遇上小王爷惨遭重创,心里的愧悔难以言表。明明不是他们护佑不力的错,却让他们感觉自己的严重失职,若是自己一路能快些,再快些,能提前赶到会场,一切可能会好一些吧。
在今天之前,一切情势的发展都是在按照既定路线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从晋级百强,到争夺十大高手,再到三甲之争,眼看着天下第一如囊中之物,落霞门人即将欢呼雀跃一举成名,却被白长风这个意外暴走的狂魔把一切前景都给毁了,多少可惜可叹。
落霞八义和生死双剑商议了一番,达成共识,决定放弃眼前的论剑大会,直奔京城,为高处和独孤鹜便访名医高人,他们的性命比什么剑主之尊的虚荣与权势都来的更真切。即使因此辜负了太平王爷的殷殷嘱托,也是没有办法的。若是老王爷知道了爱子被打成眼下的惨状,只怕一怒之下血洗江湖的事也不难做出吧。
在武白的执意坚持下,二十三刃被要求返回小重山落霞堡镇守山门,这半年以来的心血是不可随意屏弃的。而生死双剑则带着落霞八义里的易苍生,独孤丹蓝,诸葛兄弟和七七前往京城。一来太平王正坐镇京城,二来当朝天子和小王爷情同兄弟,那么只有在京城里,高处和独孤鹜才能得到更好的治疗和照顾。
毫无疑问,靖伦王爷的人已经深深渗入了眼下的论剑大会里,在场的武林人物里起码不少于半数的人正在暗中谋划,蠢蠢欲动,在这种情况下,一直以来以争尊剑主为己任的咄咄逼人的落霞门,便成了他们最大的敌人。
今日的受挫固然给了所有人一个沉重的打击,但是对靖伦的爪牙来说,实在是创造了一个不可多得的消灭对手的良机。那么,实力被严重削弱的落霞门前景相当严峻艰难。
易苍生代表落霞门去向论剑与会者申明从此退出论剑之争的时候,二十几位评判各怀心思的在最短的时间内表示赞同,只有杀手楼楼主没有表态。这在所有人眼里自然是不符合常理的,但是他们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落霞门一旦退出论剑大会,就表明了天榜高手擂起码空出八个席位来,而武林三甲之称更是名花无主,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需要策划的事情实在太多,压根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顾及一个杀手楼主的去从。即使,他是高手榜五大高手之一,也不过仅仅是之一而已。
当易苍生落寞地走下泰山之巅,回首这曾经带给他们无限欢乐与荣耀的五岳之首时,忍不住怆然泪下。
人世间有多少富贵荣华、功名利碌,到头来,都似大梦一场。
嗟叹一番他回头欲走,却意外的发现杀手楼主“生死轼魂”公孙良不知道何时默默跟了上来,不禁大吃一惊。
这个天底下最负盛名地杀手组织的头头儿,在江湖人眼里显然是血腥而暴虐的,心冷如铁,杀人如芥,从来不把人性与感情放在心上,否则在满天下都是仇家的情况下,他也不会活到现在这么久。
“你想怎样?”易苍生强压着内心的悸动。其实人没有不怕死的,真正勇敢赴死的,都是那些有比活着更有价值的理由的人,或者是那些一时头脑发热不知道生命为何物的人。
而易苍生显然还年轻着,更重要的是,死的不名不白,实在是比死本身更无谓的事情。
“你不必害怕,我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至今还没有人花钱来请我干掉你。”公孙良的眼神里显然带了谑笑。
易苍生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样的人也会有那么有人情味的眼神?
“虽然我不会杀你,但是不代表我也不杀和你一起的那些人。”公孙良冷不丁又冒出一句。
易苍生一言不发看着他,他猜的出他话还没有说完。
公孙良看破了他的心思,笑了笑:“跟聪明人说话,我就不兜什么圈子了。我杀手楼最近接了笔生意,好大好大的生意,我不能告诉你主顾是谁,但是可以告诉你要杀那些人,分别都有多少的酬金。”
易苍生倒吸了一口冷气:“那请公孙楼主说说看,你要杀哪些人,分别能获益多少。”
公孙良笑得很狡猾:“高处,黄金一万两;独孤鹜,黄金三千两;武白,黄金三千两。”
易苍生不动声色地问:“哦,那么其他人呢?落霞门不止他们三个吧?”
公孙良笑道:“其他人,不计酬劳。算是杀这三个人的时候的附送品。我们杀手楼做生意也是讲回扣的,买大送小。这样生意才好做嘛。很不幸的,易公子,你是附赠品里的一员。”
易苍生眯起眼睛:“那么,是你取附赠品的时候了?”
公孙良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你以为我很你这么多废话干什么?我是想给你一个机会,给你们所有人一个机会,一个买回自己命的机会。”
买回自己命的机会?易苍生心里思量着,杀手界的规矩又修改过了吗?原先是一旦接单,不论被杀的对象再付出多少钱,杀手都不会再背信弃义,回头反噬。怎么,现在居然可以论价买命了么?
看出易苍生眼里的疑惑,公孙良冷酷的脸上居然又浮现了笑意:“不要相信那些所谓的原则和道义,我们是干杀人越货勾当的,当不起那么高的信条。只有对于那些出不起钱的人,我们才讲究从一而终。”
“从一而终”这个词语被这种口气用在杀人越货这种勾当上,着实让人感觉到好笑。易苍生明明知道不该笑,一旦笑出来就是对杀手楼主的极大不尊重,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而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公孙良并未有动怒的意思,大概他也明白和气生财的道理。一直等易苍生笑够了他才接着说:“你们落霞门现在的情形大家都看在眼里了,你心里应该是很清楚的,假如我们杀手楼出手,你们没有谁有幸免的可能。当然,你们又添了生死双剑两个老怪才,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保护着两个奄奄一息的人的同时,你觉得你们的战斗力是多少?”
易苍生不说话了,沉吟了一下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们能付出比你的酬劳更多的钱来买回我们的命?”
公孙良此时居然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因为我虽然知道太平王很疼他的儿子,却不知道一生清廉的他是否拿出那么多的黄金。但是我很希望你们能拿出这笔钱,真的,非常希望。因为这笔钱实在太难挣了,挣到了也未必有命花。做杀手做的年数久了,人的胆子就小了。当生存不再那么艰难时,生命就重要起来。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易苍生何尝不明白,天底下敢与太平王作对的人,不是已经死去就是即将死去,从来没有人讨了好去。
“既然难挣,你们又何必非要接这单生意呢?你们杀手楼逍遥至今,基业已经足够大了吧,到底要多少钱才够花啊?”
“你不懂,不是钱的问题。杀手楼发展到今天,已经不可以有不敢接的任务,这牵涉到名誉问题,你明白吗?一旦天下第一杀手楼传出怯懦无能的名声,我这辈子的基业就算到头了。”
“好!”易苍生点了点头,“我们买回自己的命,在你所说的酬金上各加一两。”
“一两?”杀手楼主的脸色有点发绿:“你是打发叫花子吗?”
“当然不是,我是认真的。假如我信口开河说出十万两,你也压根就不信啊,是不是?既然你的目的只是想反请我们做主顾,那么,只要比对手高就是了,高多少已经不重要了。”
杀手楼主无奈的叹口气:“好吧,你赢了。若是实在不想接这单买卖,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便宜你们。那么,既然这样,我们就走吧。”
“我们?”易苍生有些不明白:“你要跟我去哪?”
“你们既然已经买下了自己的命,那我又怎会让你们随意死掉?你们死掉了对我杀手楼的声誉将是多么毁灭性的打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