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莲上前,随便打开了一个箱子。
方方正正的箱子,堆着满满当当的银子,那闪烁的光芒亮瞎了胡掌柜与小伙计的眼。
没等二人回神,小莲又打开一个箱子。
随着箱子一个个打开,胡掌柜与刘舟眼里震撼就加深一分。
这些——胡掌柜呼吸急促,伸出的手仿佛不是自己的,这些箱子里都是银子?
辛柚含笑点头。
老掌柜揪住辛柚衣袖,痛心疾首:东家,犯法的事咱可不能干啊!
以东家的赚钱能力,脚踏实地足够了啊!
小莲噗嗤笑了:掌柜的说什么呢,这是我们姑娘的钱。
东家的钱?胡掌柜茫然看向辛柚。
看把老掌柜吓得不轻,辛柚笑道:嗯,是我寇家的家财,当初进京带到了少卿府。如今我长大了,就找外祖母要回了一些。
一些……刘舟扶了扶下巴。
这是一座小银山吧,东家管这叫一些!
掌柜的,刘舟,就劳烦你们二人核验一下了。
胡掌柜与刘舟对视一眼,晕乎乎走进了银山中。
姑娘,石头来传话说贺大人找您。绛霜前来禀报。
辛柚猜测贺大人定是为了那酬金来的,抬脚去了前边。
贺清宵的心虽因六千两受到了不小冲击,面上还是一派平静的样子。辛柚进来时,看到的是身姿如杨的青年默默出神的画面。
贺清宵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因有石头在,问道:寇姑娘方便说话吗?
辛柚带他进了待客室,倒了茶笑问:贺大人去而复返,有什么事吗?
贺清宵把小匣子拿出来,放到辛柚面前。
我之前没想到寇姑娘的酬谢竟有六千两,这么多钱实在不能收。
为什么不能收?不是说好的付百一给贺大人吗?辛柚微微偏头,满是不解。
可是百一——
百一怎么会是六千两!
百一正是六千两啊,我这次拿到的钱财有六十万。辛柚澹澹道。
贺清宵:……所以不是寇姑娘刻意多给,而是她拿到了六十万两!
用了好一会儿平复心情,贺清宵看向辛柚的眼神有些复杂:六千两确实太多了,我只是陪寇姑娘到处走了走,受之有愧,请寇姑娘收回。
辛柚把小匣子推回去:在我看来,六千两一点不多。我借了贺大人的威名震慑宵小,难道不值六千两吗?
贺清宵听着,抽了一下嘴角。
他去两个钱庄都没亮明身份,知道他是锦麟卫镇抚使的只有段少卿,那寇姑娘口中的宵小指谁,再明显不过。
用宵小来指自己的舅舅,寇姑娘还真是率性。要知道受礼教所困,许多处在子侄辈位置的人哪怕受了天大委屈,在外人面前也不敢说长辈一句不是。
或许从懂事时就明白了自己是带着无形枷锁出生的,贺清宵欣赏洒脱自由之人。
寇姑娘——
见贺清宵还要推拒,辛柚脸一绷:贺大人,莫非你要我做言而无信之人?
可是——
还是贺大人觉得,我的诚信不值六千两?
贺清宵没了话说。
辛柚把小匣子往他手中一塞,笑道:贺大人要是觉得比预期多了,能不能再帮我做一件事?
贺清宵盯了小匣子一瞬,妥协了。
再拒绝下去,寇姑娘就要生气了。
寇姑娘生气与他厚颜无耻
收人家六千两酬谢,他还是选择了后者。
寇姑娘请说。
辛柚把回到书局东院后整理的清单递过去:这单子上的铺面,想请贺大人帮我查查,看有无问题。
少卿府吐出来的东西,她不可能再让他们拿回去。这十几家铺子究竟值不值十五万两,不是段少卿一张嘴说了算的。
不过这些铺子遍布各处,经营方向也不同,靠她慢慢调查就太费时间了。既然贺大人觉得拿六千两多了,正好再帮她做点事,这样贺大人安了心,她也省了事。
贺清宵把单子接过,扫了一眼:这些铺子——
都是我的。
贺清宵拿着单子的手晃了一下,久久无语。
贺大人?
哦,好。寇姑娘什么时候要结果?
不急,年前就行。
离过年已经没多久了。
贺清宵离开后,辛柚回到东院。
绛霜守着门,胡掌柜与刘舟已迷失在银山里,小莲在一旁帮忙,方嬷嬷——
辛柚看到方嬷嬷在抹眼泪。
奶娘怎么哭了?她走过去问。
方嬷嬷擦擦眼,神情激动:老奴是高兴,高兴……
她被少卿府赶去庄子上时,做梦也想不到还能有今日。
夫人要是知道,该多高兴啊。方嬷嬷眼里的泪又涌了出来。
对夫人来说,姑娘能平安长大,有一份体面的嫁妆出阁,就是幸事了。
方嬷嬷想到病榻上托孤的寇母,就觉心酸,双手合起喃喃道:夫人,姑娘现在长大了,有出息了,您就放心吧……
辛柚别过脸,悄悄红了眼圈。
这一日的傍晚,胡掌柜与刘舟是互相搀扶着去西院吃饭的。
西院与印书坊有门相连,书局大多数人都在西院吃饭睡觉。
掌柜的,你看起来挺累啊,前头又忙起来了?赵管事纳闷问。
《画皮》的热度虽还在,奈何不加印了,而松龄先生的新书还没出来,这段时间书局生意平平稳稳,算不上忙。
胡掌柜连摆手的力气都没了:别问了,吃饭。
大白馒头端上来,胡掌柜一下子想到了银元宝,快子一个没拿稳掉在了桌子上。
掌柜的,你这是怎么了?
胡掌柜深深看赵管事一眼,突然问:赵老弟,你有没有看见银子害怕的时候?
赵管事愣了一下,伸手去摸胡掌柜额头。
完了完了,老胡好像傻了啊!
东院屋中的烛光下,辛柚把小莲叫到近前。
姑娘有什么吩咐?直到这时,小莲还兴奋得眼睛发亮。
辛柚手一翻,把两枚小章放在了桌面上。
这两枚小章一个是锦生钱庄的,一个是宝安钱庄的,一共能取出四十万两银。
小莲整个人都是懵的,不知道辛柚和她说这个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