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舟机灵嘴甜,很快问出长乐侯府所在找了过去,正巧遇见桂姨提着个不小的竹篮出门。
见到刘舟,桂姨第一反应是赶紧避开,不能让这书局伙计发现她是长乐侯府的。
奈何刘舟眼睛更尖:咦,你不是那日去书局的大婶吗?
桂姨僵硬转身,硬着头皮否认:你认错了吧——
不可能!刘舟语气笃定,那日你不是还买了一本游记么,后来又给我们东家送了点心,那点心名字还挺好听的,叫酥——对,酥黄独!
说到这,小伙计乐了:本来书局每天客人不少,我还不一定记住。但大婶做的酥黄独肯定好吃极了,那日我们东家剩了两块,恰好一位贵客去了,我收盘子时那位客人还要尝尝呢。
桂姨只觉一个晴天霹雳打在头上,抱着残余的一丝丝幻想问:那位贵客是——
刘舟扫一眼长乐侯府的门匾,心想这位大婶和贺大人是一家人,那就不用替贺大人瞒着了:就是贺大人嘛。
桂姨:!
大婶,大婶你怎么了?
桂姨捂着心口,露出个艰难的笑容:大婶没事……
要死了,她给侯爷做过无数美食,从没发现这孩子是这么嘴馋的人啊!
桂姨只要一想贺清宵找人家寇姑娘要点心吃的情景,就觉得无法呼吸。
大婶,我看你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真的不要紧吗?你是长乐侯府的吧,我送你回去,正好有事找贺大人——
桂姨一听小伙计是来找贺清宵的,当即呼吸平稳了:你找侯爷?
是我们东家找贺大人有事,请他去一趟书局,不知道贺大人在家不?刘舟觉得自己运气不错,遇到这位大婶省了与侯府门人打交道。
这种高门大户的守门人,没准会瞧不起人呢。
他在家。桂姨立刻道。
出门不得花钱吗。
刘舟当即满脸堆笑:那麻烦大婶给通传一下,我们东家就在书局等着,还挺急的。来,我帮大婶提篮子。
不用,不用。
我来吧,我力气大——刘舟殷勤去提桂姨手中竹篮,入手一沉篮子险些掉下去。
桂姨稳稳拎好:我就说不用了。
她这种常年在灶上的,力气可不是眼前这眉清目秀的小伙计能比的。
刘舟尴尬极了。
这大婶衣着体面,面皮白净,怎么这么大力气呢?
再想到她出自长乐侯府,又觉得不稀奇了,毕竟贺大人也不太像个侯爷的样子。
桂姨把刘舟领进府中,安排他在门厅坐等,放下竹篮去了贺清宵那里。
贺清宵正在书房看信。
这是一封密报,来自南边。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侯爷——
贺清宵收好密报,走过去打开门:桂姨找我有事?
这书房是他在家处理公务之所,平时都有人守在外头,只有桂姨能直接进来。
青松书局的伙计来了,说寇姑娘找您有事。
贺清宵边走边问:人在何处?
在门厅等着呢。
眼看贺清宵大步往外走,桂姨快步跟上:侯爷——
怎么了,桂姨?
看着稳重温和的青年,桂姨千言万语憋在了心里:没什么,侯爷快去吧。
怎么也想象不出侯爷在寇姑娘面前是那样的啊!
刘舟坐在门厅老老实实等着,摆在面前的茶水一口没喝,一见贺清宵进来立刻站了起来
:贺大人。
走吧。贺清宵言简意赅,没有一句啰嗦。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门厅,桂姨无视门人好奇的眼神,提起篮子往后边去了。
篮子上盖着一层布,里面是一小坛酿好的葡萄米酒。
她今日出门是想把新酿好的酒带去青松书局给寇姑娘尝尝,如今只好作罢,并在心里祈祷侯爷别再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来。
东家,贺大人来了。
辛柚从待客室走出来,看向走进来的青年。
因为是休沐日,平时一身朱衣的贺清宵今日穿了一件青袍,颜色的素澹反而更衬出了眉眼的昳丽。
明珠生辉。
辛柚自觉不是看重外貌的人,可一见贺清宵,时常会生出这般感慨来。于是她明白了,她可能不是不关注外貌,而是以前遇见的人都没贺大人好看。
寇姑娘。贺清宵表情澹然打了招呼,实则心中没有这般云澹风轻。
辛柚笑着回应,把人请进待客室。
贺清宵打眼一扫,陈设布置那些没什么变化,桌上摆着的吃食更丰富了。
这瞬间,他生出一个错觉:待客室这些吃食该不会是寇姑娘特意为他准备的吧?
压下这个离谱的猜测,贺清宵温声问:寇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辛柚动作自然把食盒推过去:我想请贺大人帮个忙,不知道贺大人明日有没有空?
最近衙门里都是些寻常事务,可以腾出时间。寇姑娘需要帮什么忙?
谈成了一笔大买卖,但我有些担心招人惦记,想请贺大人帮我镇镇场子。等事成,会给贺大人一成当做报酬。
六十万两的一成是六万两,确实不少,但辛柚觉得应该给。
从她与贺大人认识,就多次得到他的帮助。虽然这些钱是寇青青的,得到帮助的是她,但她行事顺利其实也是帮了寇青青的忙,想来寇姑娘泉下有知会愿意的。
而且——辛柚深深看了坐在对面的青年一眼。
贺大人得到了一笔丰厚的酬劳,她还了人情,可谓两全其美。
贺清宵听了辛柚的话微微摇头:帮寇姑娘镇场子没问题,报酬就不必了。
贺大人若是这样,那我以后怎么好意思再找你帮忙?
贺清宵从少女神色间看出了坚决,只好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十一太多了,百一就好。
寇姑娘说是大买卖,那恐怕要上万两银,十一就是千两,他绝对不能收这么多钱。百一的话在百两左右,既然收下能令寇姑娘安心,那便收下吧。
百一——辛柚犹豫。
再多,寇姑娘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辛柚勉强点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