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财口,九毒门牌匾下,大门前。
崔少爷的到来,不再平静,就像有些人的出现,永远不会伴随着平静。
有了对峙,便多了一些热闹,回过头一想,这也符合他的性格。
对峙的,自是胡桃花一等人,而热闹的,就多了,不说看热闹的九毒门弟子,就是崔少爷带来的随从,也带着看热闹的心态,戏谑的看向对面。
邱四季拉过三娘子,耳语道:”三娘子,给老夫一些薄面,这种面首,在哪里不可寻到,若是因此伤了与崔家的和气,对大家来说,都不好,对吧?”
言之有理,崔家与西园公家族不同,他们不仅有钱,身体还倍儿棒,这是许多年下来,经得起考验的事,正如他家的悠久历史一样。
当然,崔家是做不到举世无敌,但你也代表不了举世,这只是一个相对性问题。就像九毒门在面对回春派时,也像如今,九毒门面对崔家之时。
三娘子瞳孔一缩,好似想到了什么,面上缓和不少,意味深长的看向崔凯,道:“说句实话,老娘有时还真羡慕你的运气,要不然你会死,且就在当下。”
崔少年乜斜道:“切,少爷能有今天,完全就是靠自己的努力和天赋得来的。”
刚拿了人家的钱,就要办人家的事。
听此,道旁一众九毒门弟子,包括崔少爷的随从,一下就将彩虹屁放了个“花满天”,一时间,连邱四季一等人都差点相信。不免心道:有钱果然能使鬼推磨,不只推磨,有钱还可做天才、做帅哥。
三娘子差点噎着,也懒得计较此事,于凯带着他的鼻青脸肿,哭丧着脸,却有些不依不饶,道:“三娘子,你就容许这浑人如此欺负于我?难道你忘了...昨晚...昨晚那月下之盟?”
三娘子好言相劝道:“今日乃九毒门盛事,我们岂可喧宾夺主,让邱色鬼下不了台阶。”
于凯娇哼一声,转过脸去,道:“你就是怕了这恶人,是也不是?”
三娘子眉头一皱,道:“不错,老娘是有些惧他,但还用不着惧你,这崔小子虽讨厌,但还做过老娘恩客,而你,却有些过分了。”
于凯道:“那你就是厌倦咱了?”
看来如此忘恩负义,让他很是委屈,紧接着,呜呜咽咽声,就若蚊蝇般,从他鼻间传来。
嘤嘤嘤之声,让崔少爷很是惆怅,一巴掌就将这厮拍到了道外,也拍断了这讨厌的哭啼声,抱拳向邱四季,道:“袁家崔凯,拜见老先生。”
邱四季连忙道:“有礼有礼,公子如此说,这次定是代袁家而来的,是吧?”
崔少爷道:“不错,最近我袁家有些拮据,都快揭不开锅了,来这里呢,也无别的,就是想看看,有没有脱贫的快速解决方法。”
这样的话,与他刚才狂妄的样子背道而驰,邱四季的嘴,隐晦一撇,但面上还是保留着刚才的喜色,道:“公子到此,就是找对地方了,我九毒门的确有生财之道,且还挺大,不说脱贫,就是以此再建一个家族,也是可以的。”
崔少爷道:“那就好,看来少爷来此,是来对了。”
说话间,邱四季单手一引,便将崔少爷引到九毒门前,然后千叮咛,万嘱咐一番后,还不忘提醒一句,只见他道:“将崔少爷带到大殿,莫怠慢了,若崔少爷有个什么不是,老夫定拿你是问。”
两人小心翼翼一番后,崔少爷大摇大摆,随几位门迎,行了进去。
见安妥好这位纨绔后,邱四季回到三娘子处,抱拳告饶道:“三娘子,邱某事后,定上门赔礼道歉,望海涵,海涵。”
三娘子一笑,面上桃花,就瘪了起来,道:“邱老儿,你不用如此,只因你,还没这么大的面子让老娘如此。”
言罢,便向内门而去,恍如此处,乃是她家后花园一样,留下邱四季一头雾水,但一想着胡桃花的手段,邱四季背上,又冒出一股冷汗。
好在此处之人,也不全是胡桃花那样,让他惹不起的。
目及处,这种担忧,也少了不少,就像这马上要来的人。
若说这西北方圆百里,谁的势头最大,定是他九毒门无疑,但若说谁次之,这个倒没有公论,可说青岚派,也可说御风门。
当然,还有其他几个宗门,都有角逐这名次的实力,让邱四季不解的是,这些家伙好似对这名次毫无兴趣,最后让他们做了大,若这些家伙中,有一人,那怕一人领头,也不会有他九毒门今日,但没有如果,想到这,几位掌门的身影,在其眼中越来越近,邱四季脸上的笑容愈甚。道:“诸位掌门,这么巧,约在一起的?”
青岚派掌门,施一方道:“金门主在今日大宴天下,我们几位在路上碰巧遇见,倒非刻意如此。”
邱四季道:“说实话,你们在一起的气势,倒让老夫有些犯怵,以后还是莫要如此,说不得老夫一犯怵,就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出来。”
众人听此,垂首间,面面相觑,额头冒冷汗,施一方道:“晚辈以后定当注意。”
邱四季道:“看在你们上交那张药方的份上,老夫就不与你们计较。”
施一方道:“多谢邱老。”
邱四季道:“老实在家炼丹就好,何必要搞出一些不必要之事,连累大家,连累宗门呢?诸位掌门,你们说,是也不是?”
施一方唯诺道:“邱老所言甚是。”
邱四季道:“进去吧,希望你们不要丢了我西北地界的脸面,这次大会,可是有几个巨富,若想丹药卖个好价钱,就得拿出好东西,让他们满意。”
众人连连称是,一一抱拳行礼,向门内行去。
这数人,也让邱四季一扫之前的阴霾。
居高临下,不可谓不爽,就像接下来的几个小门派,简直都不敢抬首来见。
但在下一刻,他就皱起眉头来,全因这来人,不仅抬首,还抬的很高,让人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骄傲。
年轻人都很骄傲,许是涉世未深,亦或恃才傲物。
大多骄傲,又都来自前者,在邱四季漫长的人生经历中,他见过太多这样的骄傲,故此,也在长年累月的经验中,将这些人归为了前者。
不过下一刻,他再次皱起眉头,全因他九毒门今日要办之事,与这些骄傲少年全然无关,一来,这样的少年,定非巨富,从他们的穿着就知道。既非巨富,自然就不是来买丹药的,二来,从他们的穿着打扮同样知道,他们不是药师,只因此地有名的药师,他都认识,不是药师,自然也就不存在售卖丹药一说,那他们来此,是为何?
不知道,便要问问,邱四季问道:“几位公子,可知此地为何处?”
称呼倒是客气,只是那居高临下,还未收起,便显得有些无礼,无礼的让沈公子等人,脸有不喜,特别是宋大志,只见他道:“哼!九毒门已膨胀如斯了吗?”
邱四季怒极反笑,道:“几位臭小子,今日乃我九毒门盛事,莫要惹怒老夫,进而让老夫失了理智,对大家都不好。”
张远志不怒反笑,转首向沈公子,打趣道:“大师兄,看来你也要学李知焉那样,常在江湖中走动走动,若常年在师门修炼,一些阿猫阿狗都已不认识你了。”
宋大志可就没了张远志那样的涵养功夫,冷笑道:“老头儿,我劝你莫要如此,智商本就不高的话,若再失去,倒的确对亲人朋友来说,并非一件好事。”
此时邱四季身后,行出一人来,怒道:“大胆,不要命了吗?敢与邱长老如此说话?”
然后这人就在不信的眼神中,被邱四季瞪了回去,更加诡异的是,这个在他心中,地位崇高的邱长老,正面带微笑,单手一引,将几位少年引了进去。与刚才那个嚣张跋扈的崔少爷一样。
待众人行远,邱四季才将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杵,双手摊在其上,似是刚才的奴颜婢膝,让他很不满意,继而为之一叹,又让他颇感无奈,道:“小吴,你知道我刚才为何阻你吗?”
被唤作小吴的男子摇头,表示不知。
邱四季接着道:”老夫虽老,好在还未眼拙。”
小吴道:“为何?”
邱四季道:“只因这几位,不是别人,正是剑冢五子中的四子,领头的,就是那天下闻名的沈公子。”
小吴嘴巴虚张,难以置信,道:“他们?他们来此作甚?”
邱四季道:“都说了,五子缺一子,若老夫没猜错的话,他们定是为那缺的一子来。”
小吴道:“剑冢缺的那一子,是被天门教掳了去,来我九毒门作甚?”
邱四季回首来看,看着不解的小吴,笑的意味深长,道:“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但在这之前,你最好活着,只因活着的人,才有继续听故事的资格。”
小吴似懂非懂,道:“是不是我们口中的上教,就是那天门教,抑或.......”
说到这,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是听不见,连同他这个人,一并消失不见。
邱四季拍去手中灰尘,似无事人一般,淡淡道:“都说了要听故事,最好活着,而你,却非要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