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天正持雪落下场,在人群中,也响起一阵欢呼,对群雄而言,这底气,也增加不少,不由感叹,这世间,还是英雄辈出。
崔天正黑衣束身,一身正气,任谁看了,都会与人一种亲切和安全感,也不知是家族训练如此,还是天生如此,兴许都有之。
当然,这并不重要,就算崔天正没有这身修为,这身气质,人们依然会尊重他,只因他名字前缀为崔,崔家的崔,仅如此,便已足够。
没有对话,也不知道怎么说话,对于此子,通过那逆子,他很早便知道,不过此子,又是他第一次见。
所以银枪一杵,继而向前,一挑,便是他的问话。
他想问问,当今年轻一代中,风头正劲的李知焉,是否真如传闻那样。
他更想问问,凯儿这朋友,是否真值得一交。
一枪,一挑,便掀起一片黑色物质,如黑暗料理的黑雾团,一下,被银枪掀的七零八落,也犹如一个大面团,被人用筷子随意的挑向半空。
若说黑雾是大面团,那李知焉,便是这大面团包的的馅儿,这雪落枪一挑,李知焉再次出现在世人眼前。
崔天正持枪杀到,与之前两人不同,且先不说崔天正修为如何,就是这雪落神枪,也不是其他人的兵器可比的。
所以清影剑,迅速被雪落神枪一挑,便退到了李知焉头顶上方,盘旋自转,也将喃喃自语的李知焉,好似自梦中唤醒过来。
李知焉坐在地上,怀中拥着一位好似熟睡的黑衣女子,少女面含微笑,睡的极是安宁,就连眼睫毛,都好似有水珠闪动,若非胸口那一大片血红,破坏了这样一幅美好的画面,定是画师挥毫间,一幅极美的睡美人图。
只是世间没有如果,那这样的极美,便成了当下令人惋惜的凄美。
李知焉怔怔的盯着来人,他当然知道此人是谁,对此,他亦有些迟疑,进而朝崔少爷看去。
不错,这又是一道难解的题,自打出得万丈谷,这样的题,便形影不离的随他左右。
见李知焉望来,崔少爷眉头一皱,接着嘴一撇,大声道:“知焉,你放心打,只要不打死,怎么都行。”
如此答案,不可谓不标准,甚至可说绝佳,恐怕也只有崔少爷这种心直口快之人,才能一瞬间想到。
若是其他克己复礼之人,定会迟疑这样一事,是否有悖孝道,是否有违伦常,崔少爷哪会管这些,这人要不是他老子,他还会叫嚣什么祖宗十八代的,怎么难听怎么来。
如此答案,只一瞬,便让崔天正破防,怒火冲天,一是想着自己终究是这畜生的老子,竟然如此对他爹,可真让老子寒心,二是想着,他老子我,怎么也是崔家族长,就这么容易被这臭小子打败?还不要打死就好,好像还是这臭小子让着自己?是自己承了这畜生的情?
别人还好,唯独这畜生,会让他破防,进而破口大骂道:“你个小兔崽子,等老子收拾了李知焉,就来收拾你,暂容你嚣张一时半刻。”
许是从小被打怕了,崔少爷脖子一缩,但转念一想,自己已是袁家赘婿,再者,还是这堂堂九毒门,一门之主,脖子又复伸出,淡淡道:“崔家主,人魔殊途,你我还是不要过分亲昵......”
崔天正怒不可遏,吼道:“我亲你大爷,你个小兔崽子,老子恨不得宰了你。”
众人见状,一阵目瞪口呆,想不到浓眉大眼,一身正气的崔天正,竟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想必这不孝子,定是伤他够深,不禁感叹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崔少爷本就想撇清关系,如今这局面,就是傻子,也看了出来,稍有不好,便要连累到崔家,所以眉头一扬,很欠揍的道:“那你来打我呀。”
崔天正见状,气的直哆嗦,许是从小便打惯了,还从未打过如此嚣张的崔少爷,也便想尝尝鲜。
只见他单脚一踢,银枪一挑,雪落便被他挑起,杀将过来。
崔少爷大喝道:“来的正好。”
不错,他不想李知焉为难,也不想让自己父亲为难,那么,便只有他自己为难。
若是崔天正出手,李知焉绝对放不开手脚,不说放不开手脚的李知焉,就是放开手脚的李知焉,也不一定是父亲的对手,只因他也姓崔,故很早便知道这点,所谓知子莫若父,有时候知父莫如子,也可如此说的。
崔少爷一声大喝后,便跃了出去,顺势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他的拿手武器,拂尘来,面对崔天正,他知道自己非尽全力才可。
一枪,很快杀到,崔少爷的拂尘来挡,只一交手,崔少爷就被震的气血翻涌,然后余力扩散,随即被击退出数十米远,咳嗽不已。
崔天正轻蔑道:“我还以为这些日子,你修为真的大有进益,没想到,还是亦如当年,草包一个。”
面对父亲的不屑,崔少爷大为光火,毕竟这些日子以来,他可是听了好多马屁,已养成了自己是天才的习惯,以及想当然的承认这样的事实,甚至已深深的扎根于他灵魂深处,此时突然来这么一句,一时间,竟让他有些接受不了,故不服气道:“爹,凯儿一向不擅于武技,你是知道的。”
崔天正冷冷道:“然后呢?水之子。”
实在受不了父亲的冷嘲热讽,崔少爷怒道:“爹,你看好喽。”
崔天正道:“为父看的很清.......”
“楚”字尚未出口,便闭口不言,紧接着眉头一皱。
只见他前方,崔少爷处,再无崔少爷,一团青雾,如被激恼的河豚鱼,瞬间变大,径直向崔天正扑来。
崔天正冷哼一声,道:“歪门邪道,不过如此。”
青雾中,传来崔少爷之言,只见他道:“父亲,只有歪门邪道的人,从没有邪门歪道的术,都是杀人,若还分个高低贵贱,只会让人感觉虚伪。”
崔天正怒道:“老子还不用你这兔崽子来教。”
言罢,一杆银枪再起,连同其人,一跃至半空,继而大呼道:“漫天飞舞。”
话音才落,神枪便落下,洒下点点星光,如同白雪漫天那般,煞是好看。
只是场中谁都知道,这样的好看,通常很致命,就像十万大山中,五颜六色的爬虫,越是美丽,毒性越大。
雪花漫天,如星辰砸下,也砸的崔少爷的青雾团,如蜂窝般形状,但只瞬间,又愈合成一团,好似这样的攻击,对青雾本身而言,无关痛痒。
对青雾无碍,对青雾里的人呢?
自然有害,只见青雾内,崔少爷惨呼不断,透过漫天雪花砸出的空档,众人也透过这空隙,看到了鼻青脸肿的崔少爷,让人忍俊不禁,特别是崔家族人,更可说喜上眉梢,他们也不曾想到,如今的崔少爷,竟有胆挑战家主,竟能让家主如此严阵以待,进而使出如此招式,要知道,若在以前,家主要揍崔少爷,只需拿个拂尘,亦或鸡毛掸子即可。
他们更想不到的是,崔少爷还会还手,不错,与小时候不同,这次不是执行家法,这是比试,崔少爷当然要还手,即使这人,是他父亲。
青雾急速扩散,已是蔓延至数十米开外,俨然一副攻城略地之势,青雾中,突然涌出一只青龙。
由青雾化作的青龙,急速向崔天正呼啸而去,看去气势磅礴。
崔天正冷哼道:“雕虫小技。”
话虽如此,但还是急速让了开来,毕竟他还是知道,这小子新掌九毒门,稍有不慎,便要阴沟里翻船。
若遇使毒之人,永远不可大意轻敌,这是他崔家第三百六十二条祖训,作为宗族长的他,自是牢记于心。也怕正是因为此,崔家才能延续至今。
只是讽刺的是,他崔家竟然出了这么一位使毒高手,这样一事,不知是让他欣慰,还是会平添许多愁绪。
不管如何想,先拿下这小子再说,免得再让老子见到他,一见他,老子血压就急剧上升,崔天正如此想着。
在他所有的想法中,就是没想过,被崔少爷拿下,或许做梦都没想过,正如今日,许多没想到一样。
他没想到,普正大师和玄空上人会死。
他没想到,魏中则和陆定国会得道成圣。
他更想不到,这云霄城城主,竟是李乘风,并暗中谋划,主导今日之事,进而将天下英雄当做棋子,送至此处,还不能抽身而去,可真是好计谋。
但也无妨,在他看来,只要拿下这臭小子,他崔家便可全身而退,至于今后发生之事,他崔家已是有礼有节,仁至义尽,想必世间,还不敢在无理由的情况下,向他崔家发难,即使圣人也不可以,不然他崔家的底蕴,便是最凶猛的怒火,不惜烧毁一尊圣人境。
刚想到这,青雾化成的龙,再度袭来,崔天正眉头一皱,银枪一刺,青龙便重新变作青雾,四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