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李知焉掌多种元素,世间独一人,又传言,李知焉可控多柄剑,然而无人知道,李知焉到底能控几柄,与其相熟的道盟执事,倒是熟悉他的一切,包括他当下的三柄剑。
故此,于林寒山口中的第四柄剑,一时间,竟让宣和殿一众有些错愕,面面相觑后,纷纷朝李知焉看去。
只见李知焉处,忽然多了一物。
一剑,好似寻到了新主,绕着李知焉,来回转动,如一个欢快且调皮的顽童。
宣和殿一众盯着此物,看的目不转睛,对李知焉,他们最是清楚,自然见过火红的赤霄,黢黑的夜魇,还有月光下,偶尔呈现淡绿色的清影。
此剑不同,与其他三剑都不同,当然,他们也见过,就在刚才,才与当代剑道大家过个招,以剑魔的名义。
正是邪剑,阔叶,或许正因他的妖邪,令场边之人,亦有些忌讳,又或是听了剑魔那个传说,让这样一剑,自然而然,随周边残屑一道,成了无主之物。
李知焉不在意,不说他听没听到那个传说,就是听到了,也不在意,只因他与申屠岫不同,他现在,真的是魔。
故此,只要能伤了敌手,他不在意这柄剑有多诡异,何况这柄剑看去,很是不错,若落寞于此,也非他所愿。
情急之下,一招,反而随了他的心意,好似这柄剑,天然就在此地等他,只需他识念一到,大手一挥,便应声而起。
见邪剑欢快的绕着李知焉转动,群雄间,又是一阵议论纷纷,说着什么邪物果然配妖人的话,反正对此是大加鄙夷。
然而这之中,有没有深藏一种艳羡,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须知此剑,可非寻常之物,不说当今的剑道高手,就是一位学剑稚童,得此剑,也不会简单,毕竟当年申屠岫,可是为此倾尽一生心血。
所以对李知焉而言,得此邪剑,又平添一份强大的战力,不信,你大可看看,现在还与深苦大师和辛友诚斗得正酣的赤霄和夜魇。
于这画面,林寒山自是不想见,特别是一个能在战斗中成长的对手,最是可怕,因为你不知他什么时候,又获得了新的力量,是以,你也就很难揣测出他下一步,将要做什么,未知,不可测,便是高手对决中,最令人头痛的手段。
正如李知焉刚才那把无功而返的剑,此时不知又到了某个未知之处,是以林寒山凝神戒备,神识散开,谨慎的感知四处。
假若说一个驭剑高手,突然多了一把剑,很是要命的话,那这位高手少了一把剑,同样要命,因为你不知他会在何时,将此剑送到你的喉咙和胸口。
林寒山散开的神识中,一道剑鸣,响彻全场,邪剑阔叶,自李知焉抬手间,急速朝他胸口袭来。
只见他铁拳一握,力量迸发间,令场间尘土飞扬,以他所立之处为中心,四散而去。
随着散开的尘土,一物逆势刺来,正是邪剑阔叶。
阔叶剑透着邪魅,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径直向他胸口,心脏处刺来。
虽为刺他胸口,但它的剑尖,却落在了林寒山坚硬如铁的巨拳上,哐当一声响,阔叶剑便自原路折返回来。
此时在李知焉前方,剑鸣不已,似是输了阵的顽童,有些不服气。
林寒山一拳,便退了来袭之剑,不过他却在此时冷笑道:“来的正好。”
如此一言,与邪剑阔叶一般诡异,他刚才不是已退了来袭之剑,为何还要说出这样的话,莫不是........
很快便会有答案,清影剑很快,几乎以目不暇接的速度,迅速杀至林寒山身后。
同样,林寒山也很快,几乎刚击退阔叶剑,便转身迎上清影剑。
又是哐当一声,清影剑被击退出数十米远,而林寒山却眉头一凝,继而连脸色也难看起来。
只见一赤红之物,已插在了他的肩膀处,若非他常年习武的本能,这柄剑,定是落在了他的喉间。
赤红之物,不是他物,正是迎战于辛友诚的赤霄剑。
这样一剑,让众人大感意外。
这样一事,亦让与之对敌的辛友诚,也有些不明就里。
然而最觉不可思议的,还是受了这一剑的林寒山,他想不到,这样一剑,会到来。转念一想,这样一剑,不到来,才最是奇怪,只因这样几剑,本就同属一人,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不奇怪,谁说赤霄剑就非要与辛友诚对敌,谁说夜魇剑...........
刚想到这,脸色旋即大变,其背后,心脏处,一阵凉意袭来,刚刚受创的右手臂,一时半刻根本提不上劲,所以他的左手一摆,连同他的手臂,便匆忙的向夜魇剑迎去。
不出所料,夜魇剑如约而至,也如约刺入到他的手臂上,鲜血长流,看去尤为瘆人,想他林寒山,也是天下间数得上号的人物,今日竟然在擎天峰上,被这样的后辈生打的如此凄惨。
不过他心中一松,对此,却是一喜,只因他深刻知道,若非自己刚才处理得当,自己现在,已是入了鬼门关,不似现在,从鬼门关绕了回来。
一击未奏效,夜魇和赤霄剑,迅速后撤,向李知焉飞来,那再无阻碍的辛友诚和深苦大师,便朝李知焉迅速掠来。
李知焉不擅近战之事,广为流传,若是让这样两人近身,那他定会凶多吉少,不说辛友诚是早已悟出“勤”之一道的绝顶高手,就是深苦大师,也是习练多年般若掌的人间高僧。这样两人近身,天下间能抵挡者,可说少之又少,凤毛麟角。
是以抽调出两柄剑,用作奇袭林寒山,也不知是失策,还是神机妙算。
失策也好,神机妙算也罢,局势却因此发生了根本性改变。
辛友诚尚好,他是因为剑到此,那深苦大师,却是为了那所谓的天下苍生,是以林寒山怎样受创,于他而言,根本不重要,他下场,本就是为解决李知焉而来,就是那种一劳永逸的解决。
所以他的般若掌,在此刻至少带有他八成的功力,李知焉若单手相迎,定不会讨到什么好。
也的确如此,李知焉并未讨到什么好。
李知焉左手扶着赫连玉儿,那么此刻,便只能单手相迎,当然,他还可以念动法术,但深苦大师何许人也,岂会让他在如此短时间抓住这空档。
不让对方抓住空档,是因为他自己抓住了空档,李知焉一抽调出夜魇剑,他的身形便以极快的速度朝李知焉掠去。
他不管李知焉抽出这柄剑去作甚,即使此剑会在今日引起滔天杀戮,他也不会管。
因为他深深明白,只要除掉李知焉,今日所有的杀戮,比起未来那个劫难,都会好上不少。
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深苦大师修行多年,并非不懂变通的愚僧,是以孰轻孰重,在他心里,很是清楚。
轰的一声,烟尘四起,就连持剑赶来的辛友诚,此刻也是不知,剑该放在何处。
不过李知焉的剑,倒是放在了该放的位置。
什么是该放的位置,心脏,眼睛,亦或喉咙?
都不是,李知焉的赤霄和夜魇剑,此刻停在了深苦大师的两根手臂上,随即染红他的白色僧袍。
烟尘内,李知焉扶着赫连玉儿,径直走来,看来也并不好过,此时嘴角溢血,那胸口处,还淌着一大片血,想必刚才那掌,也让他受伤不轻。
与之前沉默不同,这次李知焉,却有话传来,只见他黑色双瞳,径直向那痛的扭曲的深苦大师,道:“你很想杀我?”
深苦大师也不作伪,点头道:“不错。”
李知焉一笑,有些诡异,道:“但我却不想杀你。”
深苦大师一愣,不解道:“为何?”
李知焉道:“于这世间而言,你还不错。”
深苦大师道:“是以这两柄剑,大可要了老衲的命,而你,却手下留了情?”
李知焉道:“至少不会再让你有出掌的机会,毕竟这样一掌,对李某而言,还真不好受,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李某不想死,至少不想现在死。”
深苦大师宣了声佛号,朗声大笑道:“老衲想让你死,而你,却不想让老衲死,再者,你自己也不想死,所以这两柄剑,就落在了老衲双臂上,如此解决方法,倒是非常有趣,若你不是魔族,老衲定会请你去般若寺饮酒。”
这次轮到李知焉一怔,愕然道:“大师也饮酒?”
深苦大师垂手而立,血便自指尖落下,然后转身向人群行去,边行边道:“人生,终是要破上一戒,不然多无趣,就像今日,老衲抱着必死之心来杀你,却突然不再想杀你,当然,也杀不了你,而老衲,也不想再死。”
李知焉道:“为何?”
深苦大师脚下不停,已是分开人浪,行到了人群中,然而他的话,却自人群中送来,只见他道:“因为老衲要留些体力,杀更想杀之人。”
李知焉认真道:“谁是想杀之人。”
深苦大师的话,已是来自人群外,那连接落凤坪的小径上,只见他道:“魔族,入侵的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