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凛冽,大雪漫眼,可脚下的土地却聚不成雪,一步一脚全是荒地。
雪雾中,高大的城墙慢慢显露,黑砖红门高阁耸立,玄甲的士兵站在城墙与巡视塔之上严肃地望着无边的荒地。
有人敲响了城门。
是一对披着棉袍颤动相拥的夫妻。
“来者何人?”
严肃的声音从城墙之上传来,其中浑厚不似凡人。
“我是北荒南临城之人,家中遭罪,欲与夫人向雪域亲戚求助,不成想……”男子说着停了下来,似是情绪低沉。
“我夫君那小叔不是东西!”他身旁的女子开口,声音娇蛮,“当年我公爷供他学习还让他拜了仙人,修了仙缘,可如今……”
“凝儿!”男子出声组织了妻子,转头看向城墙,“听闻此处可让我等凡人居住,故携内子前来。”
可城墙之上并无回应。
“各位兵爷行行好。”女子再次出声,声音中带了些哽咽,“我这夫君迂腐不会说话……我们家中遭难已经无法回去了,唯一的亲戚攀了仙缘怎看的起我们这种无仙缘的人!来时路上雪大地险毁了马车也没了行李……我与夫君已是无家可归还请君爷通融通融啊……”
正哭着,那城门却是开了。
男子看了眼怀中哭诉的妻子,不由得收了收手臂,眼神古怪。妻子看了眼男人,眼里满是得意和挑衅。
一玄甲士兵出现在二人面前,妻子一见立即哭喊道:“多谢兵爷多谢兵爷,您的恩情我夫妻二人……”
“行了行了别哭了。”士兵似是嫌弃地摆了摆手,“也只是放你们进去,能不能生活下去还得看你们。”
“我们晓得我们晓得。”妻子流着泪笑道。
“记得先去城主府。”
“记得了记得了。”
瞥了眼城墙上写着“殷城”二子的巨匾,男子压了压棉袍的兜帽,随着妻子手中的力道进了城。
见二人依偎着走进城,那士兵才又上了城楼,对着一锦衣男子行李,“将军,如此放行没有关系吗?”
“无妨。”锦衣男子长相阴柔,说起话来也是阴阴柔柔,“他们的行踪已经探查过了,确实是从雪域一路赶来路上还差点摔下去丢了马车……只不过两个凡人,进来了也就进来了,好好生活就是。”
“明白了。”士兵低头,态度恭敬。
“更何况……”男子看了眼两人的背影,笑了起来,“这夫妻二人都长得如此好看,那郎君儒雅有骨气,那小娘子哭起来也是惹人怜爱我怎么能不放行呢……”
阴柔的笑声从耳边响起,高大的玄甲士兵身子一抖,头低得更深,心里为这苦命的夫妻二人祈祷。
城中光景与城外大不相同,纵得城外有多荒凉,这殷城内也是花天锦地,车马骈阗。路边锦楼扎满绸缎,街边小贩声音洪亮,街上摩肩接踵,有相约的好友也有依偎的情侣……
女子有些看呆。
“二位第一次来殷城吧?”一位白面青年笑着迎了上来,双手交界在身前向夫妻二人行礼,“我乃城主府之人,特地接应二位。”
“城主府……”
“在下白元,这位是内子江凝凝。”
夫妻二人似是惊到,忙手忙脚摘了兜帽慌张向青年行礼。
“呀!二位倒真是好相貌啊!”青年一边惊叹一边侧身抬臂,笑容不断加深,“二位请,城主夫人最爱貌美之人了,看来二位定少不了好处。”
白元忙道不敢,携着妻子快步跟上青年。
青年自称殷宿良,是城主府外家之人,得了城主与夫人赏识提了上来作为府中管事。
“外家?那这城主可是与殷公子一般也是殷家人?”江凝凝问道,声音中带了些疑问,“这姓氏还真是少见……”
殷宿良一听笑道,“白夫人不知,创建这殷城的人便是位殷姓大能,他走前给了几位凡人机缘,这几位心怀感激便更改了姓氏。如今这殷城地位高的几家都姓殷。”
江凝凝闻言惊讶点头,再次环看四周的繁荣景象,“这城中比从城外看得可大的多呀,也好繁华啊。”
“那是!”殷宿良眼里满是得意,“都是那位殷大能的功劳,我敢说这里是最繁华的凡人居住的地方了!”
江凝凝外头看了眼自己的夫君,随后牵着他的手紧了紧。感受到妻子的担忧,白元转头冲她一笑,动了动手指,传音道:
“我没事,竹。”
江凝竹一惊,连忙四处观察了一下,随后责备地看了西风元一眼,也是传音道:“怎么如此冒失就传音?”
“不是冒失,观察过了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传音的灵力波动暂且没事。”
江凝竹白了他一眼,不再传音,继续和殷宿良一句没一句地搭话套事情。
五日前,当李越书说出“殷城”两个字后,江凝竹和西风元便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这个字实在是太扎眼……
虽说江凝竹一开始的打算是接了孩子就走,可是看着李越书找来的有关殷城的资料,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在这样一个修真城镇都不一定混的好的环境之下,一个凡人城镇如何过得繁荣?
李越书之所以近十年没有拿到殷城相关的消息,就是因为这个城实在是太平和,他这种镇压不良分子的将军根本不会收到相关的消息。
他找来的资料是从雪域管着凡人城镇的宫人那里借来的,借的时候那宫人还极其夸赞,完全没有意识到任何的问题。
想到江关所说的“几座城镇中唯一没有邪修的”,江凝竹怀疑殷城镇附近有着阵法,隐藏了其他的城镇。商量之下,江凝竹和西风元决定乔装打扮进入殷城,同时让雪域和云泉宗两方做出两人已经同时回到云泉宗的假象。
事实正如江凝竹所想,这北荒无边的荒地之上确实有着隐藏着不少东西。
隐去修为来的路上,靠着朱雀的血脉和与邪气息息相关的戾气,二人都感受到了强大的不同寻常的邪气在空无一物的荒地上徘徊。
“我其实怀疑这北荒与火战殿有关。”马车还未“被毁”之时,江凝竹坐在马车上轻声与西风元说着。
“为何?”
“江家始于北荒,邪修们也这么喜欢这里。”江凝竹无奈,“我好像也总是与北荒此地牵扯不清,说不准就有着些火战殿的因果所在。”
想到元婴修士感应天地的本能,西风元点了点头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