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院门到屋门这短短的十几步,父子俩一前一后,走得很慢。
凤腾庚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心中有着他自己想象不到的平静。
他在等。
凤午刚才留下的泪水已是拭去,眼中的悲痛和惊喜已是不见,他紧抿着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凤腾庚走到屋门前,眼神平静地抬起手要去推开门。
这时,凤午抬起了头,看着眼前苍老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后他还是做出了决定,与凤腾庚同时抬起手,狠狠地拍向了凤腾庚的背部。
“轰!”
只听是一声响,凤午倒飞出去,他忍着痛抬起头,惊疑地看着在他预想中本应倒下的凤腾庚。
凤腾庚看着凤午,眼中满是悲痛:“小午,你为何跟了凤腾夜那畜牲?那可是害了你母亲和你姐姐们的人啊!”
凤腾庚的心很痛很痛,其实从刚刚看见凤午之时,他就发现了端倪,知道了自己儿子怕是已经投奔了自己敌人。因为,凤午身上的气息很是繁杂,这应是夺取别人血脉才会发生的状况!
只是,凤腾庚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儿子会成为了凤腾夜的走狗。他一开始还抱有着一丝希望,觉得凤午或许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才会有着繁杂的气息,但是那一口一个叫的热切的“家主”,彻底打碎了他的希望,心中只剩了悲痛和冰凉。
原来,他自认为付出很多的作为,都是虚的!没有一丝的作用!
本来只是想着保全子女,可是现在呢?女儿们死了,儿子投靠了凤腾夜,还要来杀自己?
凤腾庚只感到心中有着一股气,不断地在他的胸腔中冲撞着。
“咳!”凤午缓慢地站了起来,撇着头,不敢去看凤腾庚,“父亲……你一直躲在这里,自然是不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
凤腾庚闻言身子不禁一僵。
“玲姐姐已经死了,琳姐姐逃走了。”凤午转头看向凤腾庚,脸色狰狞,“在这凤家!我只是一人!只是我一人!”
凤腾庚看到了凤午眼中那浓郁的恨意,心里恨恨地一颤。
凤午突然就笑了,笑得狰狞,笑得凄惨:“父亲你是不知道啊,我竟然是还有了道侣,有了孩子,但是……这些不就是为了监视我!为了控制住我吗!”
凤腾庚的喉咙动了动,但是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红了眼眶。
“直到是那个小孽障出生,我被封的记忆才完全想起,知道了事情的全部过程,可是我的身子早已是伤到不行,但是我也想做些什么啊……”
“所以,所以你就开始夺取同族的血脉吗!”凤腾庚眼中满了泪水,颤抖地质问着凤午。
凤午有些诧异地看向凤腾庚:“咦?父亲你知道啊……啊,你是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吧,不然我就偷袭成功了。”
“所以你就这样跟了凤腾夜?”凤腾庚浑身都在颤抖着,泪水终是顺着脸上的皱纹流了下来,“然后还听他命来杀我?你,你个……傻孩子啊!”
“孽障”两个字,凤腾庚实在是说不出口。
“我不傻。”凤午有些认真地看着凤腾庚,“我只是长大了,知道该如何自己活下去了。”
“你……”凤腾庚顿了顿,生生地把一口鲜血咽到肚中,咬着牙继续说道,“你不傻?你可知杀掉我你会怎样?”
这句话把凤午问懵了,他并没有回答,只是皱着眉看着凤腾庚,似是在疑惑眼前的人死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我身上有着咒术!若是我死了,有着我血脉的人都要死!这就是凤腾夜为了防止我自杀重生的手段!就是这结界!也是只有有我血脉的人才可以进来!你说说你不是傻是什么?”
凤腾庚冲着凤午大喊着,泪痕布满了双颊。
凤午愣了,怔怔地说道:“也就是……若是你死了,我,我也会死?”
凤腾庚点了点头。
凤午顿了片刻,忽然笑了:“不可能,我现在身上可是有着别人的血……”
“但是你体内流淌的还是老子我的血!”
凤午不说话了。
凤腾庚悲痛地看了凤午一眼,最后背过身去。
“你走吧,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我不杀你。你回去告诉凤腾夜,他大哥我还没活够呢!要杀我,再过百年吧!”
凤午紧皱着眉头看了凤腾庚的背影一眼,沉默半响后转身离开。在走到院门时拿出一把发着黑光的小刀,冲着虚空就是一划,红光一现,结界被破开一个裂缝。凤午毫不犹豫地踏出结界。
察觉到凤午已是离去,凤腾庚再也站不住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苍老的面容上满是悲痛失神。
......
温灵玉带着江凝竹又一次穿过凤家,向着门外走去。凤家人虽是疑惑为何凤丘少爷的客人最后是凤妤小姐送出来的,但是并没有人去过深地探究这件事,毕竟谁都知道,凤丘和凤妤的交好只是表面。
但是两人在通往正院的一条小路上却是看到了单意,那抱着双臂靠在墙上的架势明显是刻意在等着两人。
江凝竹微微一笑,上前搭话:“哟!在这里干嘛呢?没跟着你的丘少爷?”
单意微微皱眉,似是对江凝竹的话和语气不悦。
“......少爷去找家主了。”单意淡淡地说着,但是看着江凝竹的眼神却满是警告。
江凝竹一怔,随后低头笑了:“单意啊,你这是在警告我?还是威胁我?”
单意没有回答,眉头皱得更紧了。
江凝竹抬起头,弯着嘴角看着单意,眼中满是嚣张:“我告诉你,晚了。”
单意一怔:“什么意思?”
“你家丘少爷吃的丹药中,一直有毒。”江凝竹笑了起来。
单意瞪大眼睛看着江凝竹,似是不太相信,看着江凝竹眼中的张狂肆意,一股怒意从他心底爆发:“你这人!怎如此......”
“如此什么?”江凝竹丝毫没有怯意,上前一步迎上单意的怒视,“你们看我轻易上当的笑话,我就不能看你们上当的傻样?”
单意一怔,刚想说些什么又听江凝竹道:“不要说什么没有,你们现在还没和我说实话。”
单意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