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凝竹一语落音，演练场内有一瞬间的寂静。
什么？
两位姐姐的......命？
霎那间，十多年前那件惊动九霄的事又重现在众人脑中。
丹城温江两家千金丧命于丹狂真君的怪鱼口中。
温江两家家主追杀丹狂最终一起失踪。
那件事难道......是丹定真君和福泽真人所为？
场内开始出现悉悉索索的交谈声，但是更多的人是屏着呼吸，看着高台上的几人。
这些年，温灵泽为人善良温和的名声早就打了出去，再加上一人将温家打理的井井有条还没有落下修练，早就成为了众多修士的榜样和前辈表扬的目标。
要说那件事是温灵泽做的，怕是九成的人都会笑着反驳，只当是个玩笑话。不只是因为温灵泽的“为人”，还有温灵泽每次听到露珠大师或是温灵玉是表现出的悲伤和内疚。
这个说法的确也就人提起过......就在元风真人远去江南打温灵泽之后，当时也的确是大多数的人觉得元风真人是一时失了理智，找错了人。
但是如今，当事人江凝竹竟是将矛头指向了福泽真人和丹定真君......这就值得深思了。
温灵泽听到江凝竹的话之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江凝竹。
他在想。
在想自己当时到底有没有留下什么江凝竹可能抓得到的把柄。
但是他没有想到。
完成当年的事，不仅是他自己为了权力和实力做得，也是他成为丹定真君弟子的条件，所以这件事从江凝露和江凝竹闭关冲刺结丹一年后就开始想了。完成的过程中除了最后的那灰雾，其他都还算完美，甚至是那灰雾......也成为了他们诬陷丹狂真君的“证据”。
那么......她到底是有什么底气来当众质问这件事呢？
“含竹，你在说什么？”丹定真君微微皱眉，奇怪地看了眼江凝竹后又看向了温灵泽。
江凝竹微微挑眉，笑了一声。
可真不愧是师徒......
要不是知道邪修会猎杀有潜力的修士这一点，江凝竹相信自己真的会以为丹定真君不知道这件事。
“既然丹定真君不知道此事......那就好好看看您的好徒弟都干了些什么吧......”
江凝竹说着手中出现一张符。
温灵泽一怔，脸色接着变了。
他认出了这张符，这是张......留影符！
丹定真君看了温灵泽一眼，抿了抿嘴没再说话，也没什么表示，但是温灵泽还是感受到了丹定真君的那股怒意。
演练场的穹顶突然变了样，江凝竹进来的口闭合后，上面的装饰没有了，只剩下白色。
沧浪真君无奈地看了眼身旁的铸沢真君，再次叹气。
“不用紧张，这件事大师兄知道。”明白沧浪真君在想什么，铸沢真君淡淡地说道。
沧浪真君一愣。
楚师真君知道这件事？
江凝竹手一扬，将那张留影符甩上了穹顶，紧接着，画面在穹顶上慢慢展开......
画面中，两位长相几乎一样的姑娘盘腿坐在一个丹鼎的两侧，皆是闭着眼，神情认真。
突然，一阵白光从画面中闪现，紧接着便见着那位身穿淡青色衣衫的姑娘便被击倒在地，看样子是昏了过去。而攻击她的那位青年......正笑着，但是下一秒，那位红衣的姑娘便举了把剑愤怒地向那位青年冲去。但是实力实在是相差得大，红衣姑娘才出手两下就落了下风。
在画面的一角，还有着一处打斗，虽是看不确切，但是众人也都看见了那时而闪过的......温灵泽的脸。
“温灵泽你竟然在酒中下毒！”
一声满带着愤怒的声音从画面中传出，一位黄衣女子从那画面的角落中出现了，而在她的腰间，有一个红葫芦。
画面上只是有着红衣女子的背面，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却见她竟是拿出一把破烂不堪的剑！
但也就是这把剑，伤了最开始的那位青年。
眼看着青年就要掉下船，温灵泽上前扶住了他。
黄衣女子再一次出现在画面中，大声质问着温灵泽，眼角还有着些晶莹。
“呵，为什么？如果温家大小姐意外去世的话......那温家的第一人，甚至是温家的下一任家主，不就落到了第一公子的身上咯？”熟悉的声音，但却是陌生的语气，是不曾见到过的恶毒，“就算那位公子本是分家的人！”
接下来，画面中便一直是温灵泽，他嘴中说着刻薄的话，眼中满是狠毒，甚至是有一丝畅快。
最后，画面在红衣女子手中陷入黑暗。
留影符慢慢飘落，最后落入江凝竹手中。
此刻，她的眼睛已是湿润。
不是因为好久没有见到江凝露和温灵玉的想念，也是因为这画面中她当年因为愤怒而忽视的东西。
像是温灵玉眼中的泪水。
像是温灵泽眼中那显眼的嫌恶。
像是自己对战吴胡时，吴胡眼中的戏谑。
又像是画面外......那一直有着的急促的呼吸声。
“呼......”深吸一口气，江凝竹攥紧留影符，也闭起了双眼。
不知是何原因，演练场中的所有人都沉默着，江凝竹觉得自己不平稳的呼吸声便是现在这偌大的演练场中最大的声音。
片刻后，江凝竹睁开了眼睛，脸上也带了笑，但是她的眼眶依旧通红，眼中看着温灵泽时的恨意也是更加浓郁。
温灵泽此时紧攥着双手，脸上的伪装早已不见，就只是剩下了狠毒和不甘。
“呵......现在不装是一副可怜样了？”江凝竹声音略有颤抖的笑问道，刚刚调节好的情绪又有了崩塌的迹象。
为什么？
为什么就算是被揭露的真相他也是可以这么平静地变回本来的摸样？
为什么再看一次这画面，他依旧没有负罪感？
心就这么冷，这么狠？
温灵泽没有回答，他把留影符这件事忘了。
很多很多年之前，江家姐妹曾经向他和温灵玉提过自己炼丹时会是用留影符记录下来，但是当时都是年幼，留影符的价格也不低，他和温灵玉也就是听听罢了。但是谁想，她们姐妹竟是就这样一用用了几十年，还真是......生的好啊。
说不定就是厉害什么法器才能让她就算命牌碎了也是还活着。
温灵泽看着江凝竹的眼神更加不甘了。
“不说话啊......”江凝竹将手背在身后攥了起来，冲着温灵泽微微一笑，“那我再问问你另外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