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凡失魂落魄的走出了东宫大门,他在外面的广场上找到了之前和他决斗的那人的尸体,因为现在实在是已经精疲力尽,他只好拖着他的脚一步步前行,那人身上密密麻麻全是箭矢,王书凡没觉得这个人有什么可恨的,他愿意跟自己光明正大的单挑其实挺好,虽然自己受伤很重,但是别人真真切切没有多占便宜,况且自己说过要把他埋了说话就要算话。
王书凡费力的将他拖到了东宫门口的树下,用刀帮他挖土,后来那把受损严重的刀被不小心折断了,他只好又去找了几把拿来用,反正地上多的是,后来他看见来收尸的一些兵都带着铲子就借了一把,士兵也没管他,借他正好自己就偷偷懒休息一下,收尸这个活实在是吃力不讨好。
王书凡浑身是伤挖起土来到处都疼,手上又没什么力气,只好又叫借铲子那个中年人帮忙,那人一脸的不愿意,但是王书凡从兜里摸出了几颗碎银子给那个中年人,顿时那人就喜笑颜开,干的起劲起来,让王书凡都很吃惊此人的转变之快,两人一起很快就挖出一个大坑,将那人规规矩矩的放好,王书凡想这里一棵槐树,就算没有棺材应该也有一个好去处了,皇宫内环境其实也不错,也不算委屈他了。
两人埋好了坑,中年人问他,“你小子不是当兵的干嘛要专门埋他,他是你亲戚吗?我看你一身是血,刚刚也跟着打仗了?”
王书凡坐着休息听中年人说话笑着回他道,“不是,但是见过几面,我跟他说过他死了我埋他。”
中年人点头,“挺好的,年轻人我可劝你一句,以后别老觉得当兵威武,是要死人的,不是你死就是别人死,我当初让家人给我托关系进这羽林军就是觉得这京城没仗打能混吃等死,结果还是遇着打仗了,年轻人慌着建功就拼命往前冲,活不长的,活着才能建功不是?”
王书凡没有反驳也没有多说什么,人各有志罢了,他也没说要当逃兵,人怕死也是好事儿。
忙完了王书凡就跟中年人说一声告别就走了,这时李长师和许圣之扶着太子正出门,看着王书凡一瘸一拐的背影,李长师脸上还是有些许的心疼,许圣之则是面无表情专心扶着太子,太子现在脸还是肿的厉害,一脸愤恨的看着王书凡。
“李大人这是你侄子吧?真是年少有为呀!”在李长师和许圣之这两人面前太子还是有所收敛。
“皇上说笑了,孩子小不懂事儿,皇上莫要怪罪。”李长师没有称太子而是以皇上相称,这无疑对太子很受用的,立即就脸上有了笑意。
太子想起自己肯定是皇帝无疑,这个天下都是他的了,既然这个天下是他的那还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什么财色?在这绝对的权力面前都不值一提,但是权力又能带来无尽的财色。
“李大人,朕怎么会跟一个小孩置气,相反往后我要他来做我的亲卫,,他的武艺高强朕很是欣赏啊!”他也自称起朕来,三人相视一眼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特别是太子,笑的尤其的兴奋,还特意让自己的笑声有种豪迈的感觉,就像自己已经坐在那座大殿龙椅之上,下方就是跪拜的群臣一般。
李长师迅速走到皇帝身前,跪在地上给太子磕了一个头,“谢皇上开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虽然说着这话但是低垂的脑袋下,那张脸上全是狠辣之色。
他知道皇帝让王书凡做亲卫的目的,在他身边,随便找个机会设个计谋,他涉世未深满腔热血的侄子必定上当,最后杀得名正言顺,但是他不可能就这样说出来,心里有再大的不悦都只能叩头道谢,这就是一个皇帝的权力,不论他现在是不是皇帝,但是他会成为皇帝就不是李长师一个人能轻易动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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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王书凡已经到了李府门口,他无力的靠在门口一下下敲着门,过了一会儿,春花过来把门打开,提着灯笼的春花被一身是血的王书凡吓得花容失色,连灯笼都掉在了地上,王书凡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还没死呢,先去找刘爷爷,他会疗伤治病,你再晚我就真的死了。”话一说完,整个人一软一下瘫倒在地,春花见状赶紧跑去刘爷爷的屋砰砰敲门。
“刘爷爷快起来呀,少爷他要死啦,浑身都是血,刘爷爷快来救救他。”
屋里睡得正沉的刘爷爷被砰砰的拍门和大声的喊叫吵醒,本来还有些不悦,但是听见了春花喊的内容之后,立马清醒翻身下床。
刘爷爷到了门口迅速把门打开,着急的说道“先带我过去,路上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结果春花直接就向门口跑去,不知道有多着急,刘爷爷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也跟着赶快跑去,他虽然已经是快八十的人了,但是跑动起来比春花还快,很快就到了春花前面,还没到门口就已经看到了已经晕倒在门口的王书凡。
刘爷爷到他身前一看,顿时惊了,这小子身上起码有十几处伤口,有的伤口现在都还在淌血,这小子气息也很弱,如果再不止血治疗,这小子肯定是活不了了,连刘爷爷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小子居然还能撑到家门口,自己当年受过最重的伤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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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这次重。
刘爷爷赶紧吩咐春花,“春花赶紧去烧热水。”春花立马就跑向灶房烧水。
刘爷爷看着他现在的模样眉头紧锁,他不知道今晚这小子经历了什么的,但是现在顾不得在去想这些,刘爷爷弯腰抱起王书凡,就这一个动作,还在昏迷中的王书凡都发出了痛苦的哼哼声,他连被鞭子抽了数十鞭都能面不改色,现在尚在昏迷都能被疼的发出声音,他受的伤不知道有多重才会这样?
刘爷爷在抱起他时顺便摸索他的全身,胸膛处几个地方已经凹陷进去,背上也是皮肉翻飞,还有一些内脏的位置也出现了空洞,这说明王书凡不只是外伤看着严重,内伤也同样的可怕,刘爷爷不敢抱着他走快了,只有一步步稳稳的向前,抱到了家里的药房。
将王书凡放在药房桌子上,先是把他衣服脱光,仔细查看了伤口,基本全是刀伤,但还好不是很深,只有肩头被洞穿一处格外的严重,那些内伤很明显是被敲出来的,对方力道极大,且角度刁钻,很明显武艺不差,刘爷爷有点猜不透王书凡到底面对了些什么人才会这样。
刘爷爷将几颗药丸塞入王书凡嘴中,帮助他吞下,这些要有助于内脏的止血,然后点燃苍术,用烟熏着王书凡全身,再将几包药粉不要命似的往他身上撒,王书凡在昏迷中直接疼的嚎叫起来。
“小子别叫唤了,这次你能扛过来,就是你最大的福分,从此阎王别想收你。"王书凡还是不停的嚎叫,刘爷爷继续往他嘴里塞药丸,各种各样,固本培元,止疼生血,增长血气,什么都有,虽然杂乱,但是吃完之后王书凡慢慢就停止了嚎叫。
刘爷爷看他状态好了一点,连忙转身去药架上找出了一堆草药抱到了灶房,看见春花正烧水,赶紧把草药放进了水了,“这些草药熬半个小时,就赶紧倒到盆里,端到药房,还有把放在珍宝室的那颗老人参先给我拿来,那小子耽搁不得。”
交待完连忙就回到了药室,刘爷爷上前将王书凡摆正之后端详了一阵,伸出手在他身上不停的戳点,俨然就是王书凡身上的一个个穴位,其实穴位这个东西玄之又玄,到底使用起来能不能治病没人说的清,但是有时又有很多特殊的功效,刘爷爷也不知道自己学的到底有没有效,但是死马就当活马医了。
刘爷爷聚精会神的点完王书凡身上的一些穴道之后,深吸一口气,开始静静等待,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后,王书凡开始扭动起来,面露痛苦之色,刘爷爷却面露欣喜,刘爷爷赶紧将他挪到桌边,拿了一个盆守着,突然王书凡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血色发黑,还有一些碎块,这是体内的淤血还有烂掉的一些内脏被吐了出来,这是好的象征,如果这口血憋着不吐,王书凡绝对没得救。
这时春花拿着一颗老人参来到了屋子,看见了王书凡大口吐血不禁惊慌起来,“少爷这样会不会死呀?刘爷爷。”
“小妮子别怕,这小子命大着,这口血一吐他就有救了,你来的正好,先把人参的根拔了,拿药刀把人参切成沫,我忘了说了,你快去找碗水来,要温的。”
春花听到刘爷爷的吩咐,赶紧又去倒了一碗温开水,这就是大家大户的不同,高门大户会把烧完的水放在一个水壶里,存放在棉花中这样水就会慢慢变温而不凉,不会让人难以下咽。
看王书凡不再吐血,刘爷爷让他把切好的人参沫抖落进王书凡嘴里,帮他倒进半碗水然后刘爷爷将手指伸进王书凡嘴里帮他吞下,做完这些刘爷爷就将王书凡放好,然后仔细的观察王书凡的变化,慢慢的他的呼吸平稳了起来,心脏也慢慢有规律的跳动了起来,刘爷爷长呼出一口气,这小子算是活下来了,就是不知道好不好有病根。
刘爷爷让春花去盯着灶房的药材煎的如何了,随后又再次找到药粉,在王书凡的身上再撒上一层,王书凡整个人都铺满了一层颜色各异的药粉,随后刘爷爷跑去自己的房间,把自己的被子撕开,把里面的棉花都掏了出来,拿到药房,先为王书凡身上铺上一层,然后找来布条牢牢的捆上,算是为伤口包扎起来。
过了一会儿,春花废力的拖着一盆药水进来,刘爷爷伸手试了试水温,刚刚合适,就抱着王书凡放进了水桶,将整个人泡起来只剩一个脑袋在外面,很快因为外面的布被水浸透,药粉也被全部浸湿,充分的贴在王书凡身上的伤口之上,这样就能让伤口充分的吸收到药力,更加有助于伤口的恢复,还可以阻止持续的流血。
就这样王书凡就基本脱离了危险,刘爷爷这一套医术是很让人难以置信的,恐怕当朝的一些疗伤圣手看了都不禁感叹,这样一个濒死的人都能被救回,换了其他的医生恐怕为了名誉根本就不会接受对王书凡的治疗。
刘爷爷觉得王书凡已经基本稳定了,就让春花自己先回去休息,这里他看着就行,他说他老了睡眠浅,但是被春花拒绝了,说是她看刘爷爷平时坐在凳子上都能睡着,自己也想看着少爷安然无恙的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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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爷爷没有点破这个小妮子的小心思,也就答应让她跟他一起在这里守着,因为王书凡现在实在不宜再去挪动,好在这是夏天,就算泡在水盆子里也不用怕冷,但是还是要不断的去烧一些热水加进去保持水是温水。
此时的王书凡正做着一个沉沉的梦。
他正坐在一间屋子里,有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灶房做饭,一个老实憨厚的男人在屋外忙碌着,两人都有种陌生而亲切的感觉,男人老是嘴边挂着笑容,女人总是在念叨着男人,但是男人从来不还嘴,还是老实憨厚的笑,周围的家具都是老旧甚至有点破烂,但是整个屋子被打扫的干净整洁,他注意到在屋内的床上有很多婴儿的衣服整齐的摆放在床上,还有一些婴儿的小玩具,应该是男人拿木头削的,削的很精细,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老实憨厚的男人有这样精细的手艺。
这个屋子王书凡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是一种似曾相识好似刻在了脑海深处的熟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屋内的每一处都让他的心有种特殊的悸动,特别是那张放满婴儿衣服的床,他看着那张床时心里有股暖流经过。
“来吃饭了,书凡。”
“你叫我什么?”
“书凡呀,这孩子怎么啦?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你娘,我怎么会不知你名字,这孩子生病了吧!”
王书凡的如遭雷击,整个人呆呆的楞在原地,“娘”多陌生的一个词,从小到大没人对王书凡说过这个词,就是这个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王书凡顿时眼泛泪光,他能在东宫里与人搏杀身中数十刀一声不吭,他能忍受阵前与人单挑被打到快要死掉,但是他唯独受不了这个,他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也渴望父亲母亲的爱,那怕只是一句吃饱穿暖。
他娘眼看他就要哭出来,也变得着急起来,一把抱住王书凡,“哎呦,孩子咋啦,在外面受委屈啦?没事儿,没事儿,妈在这儿呢,没人能欺负我儿子。”
可能这就是母亲,谁也别想欺负一个母亲的宝贝儿子,听见了这话王书凡仿佛不受控制的开始嚎啕大哭。
男人走进屋里,看见女人抱着正在哭泣的王书凡,马上着急忙慌的问道,“咋啦,咋啦,孩子他娘,怎么就哭起来啦?”
这时王书凡停止了哭泣,离开了他娘的怀抱,拿手抹了把眼泪,“爹娘,没什么,看见你们书凡高兴。”
这时男人好似习惯性的挠挠头,“这孩子说的,天天都看见,有啥好高兴的?”
王书凡知道了,这是在梦里,在这个世界爱他的爹娘还好好的活着,他们好好的生活在了一起,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他不愿意离开这个梦,这一切都比外面的世界好了太多太多,他可以陪他的父母度过一年又一年,过着简单平淡的生活,感受他这十几年都没有感受到的爱。
他陪他的爹娘一起吃完了这顿饭,饭菜很简单,但是他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可口,之后他陪着父亲去耕田,他不会耕田,父亲没有生气,只是慢慢的教着他,耕完田就回家帮他娘做饭,他们一家三口一起,春种,夏桑,秋收,冬藏,就这样年复一年,王书凡从少年变成中年,再变成老人,他的父母很健康也很长寿,在王书凡到了老年的时候他们已经很老很老了。
那年的秋天,那天的黄昏很漫长,远在天际的火烧云,火红的天空下几只鸟儿在悠悠的飞翔,那天的斜阳坠落的格外的慢,三人坐在屋外,宁静安详,他们三个都是老人了,王书凡的爹娘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王书凡仔细的看着自己的爹娘,好像要将爹娘的模样刻在内心的身处,三人的影子被这斜阳拉的格外的长。
“儿子,娘先走了,你要好好的。”
“儿子,爹也走了。”
“嗯~~”
爹娘又走了,王书凡也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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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历,一百二十八年,旧帝白赢死,让太子白文皓顺利继位,立国号万徽,为奠旧帝白赢的励精图治之功,新帝颁诏天下人,三日不可食荤腥,一旬内禁丝竹声乐,民间禁娱乐。
民间听闻太子看见皇帝尸首之时伏地痛哭半日以致昏迷,天下人都不免为之孝道所感叹。
旧皇死后八日,二皇子回京守丧,同行十万西凉大军,天下震动,京城惶惶不安。
旧皇死后九日,二皇子提剑只身入皇宫,面对众臣留下一句话,“从今往后,西凉是西凉,大乾是大乾。”
说罢,指了指皇位上的新帝白文皓,“你这皇帝做的我不满意,本王亲手杀你。”说完转身就走,众臣看着他的背影无人敢拦。
皇帝暴怒,发布皇令,敕令天下诸王讨伐西凉,其余八王无一人回应,悻悻收场,皇颜大失。
此时王书凡昏迷初醒,天下乱局初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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