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唯唯笑吟吟地走过去,在祁王身侧蹲下来,微笑着道:“陛下酒醉未醒,听说今夜大家高兴,所有人都喝了酒?”
不等祁王回答,她便伸手抚摸着又又的脸,说道:“就连皇长子也被陛下喂了两杯酒。
陛下也是,小孩子喝什么酒,喝点下去就不知天高地厚,做什么都不知道。
祁王殿下就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了,看他哭得多可怜。”
又又本想说自己没喝酒的,但是对上钟唯唯的眼神,便安静下来。
顺着她的意,瘪着嘴给祁王赔礼:“请皇叔饶了我这遭吧,我真错了……”
祁王才不想呢,他受了这么久的气,咋都要捞回点本儿来才行。
他扯开嗓子嚎了一声,又又就惊恐地大哭起来:“我害怕,我害怕……”
哎呀娘啊,好像要出大事儿了!
这小子好像是有宿疾的,万一装个死什么的可怎么办才好?
祁王暗道不好,正要找个台阶下,身后就传来一管温和清冽的男声:
“祁王殿下让臣等好找,喝醉了酒,也不说一声,悄悄就跑了……”
祁王立刻反应过来,对呀,他也喝了不少酒,所以才会做事没分寸的,“嗷”的一嗓子,开始唱起了歌。
又又到底年幼,被他这一嗓子唬住,忘了继续往下演,只好回头看着钟唯唯,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钟唯唯含着笑,看向新来的这个人。
二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人模狗样的,眼睛带笑,一副一本正经的温润模样。
有点儿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没见过。
她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她,并且彬彬有礼:“是钟彤史吧?久仰大名,在下韦七,是梁侯第七子。”
钟唯唯明了,原来是韦氏新任继承人,瞧着像是个聪明人。
她敛衽行礼:“今天大家都高兴,难免喝多了几杯,热闹了一下。
陛下酒醉未醒,还请韦七爷照料祁王殿下,通传太医给祁王殿下看一看。待到陛下酒醒,下官会禀明陛下。”
韦七微笑着扶起祁王,颔首行礼:“有劳钟彤史。”
钟唯唯把又又交给李安仁,走到隔壁韦太后院门前,着人通传:“不知有否吵到太后娘娘?”
韦太后肯定要说没吵到,她睡着了嘛,不然怎么也不能放纵祁王发酒疯啊。
钟唯唯责任尽到,笑眯眯地道:“那真是太好了。
太后娘娘身体安康,才能高枕无忧,这是社稷之福,是陛下的福分啊。”
芳晴把话传给韦太后知道,韦太后恨得牙痒痒的,这臭丫头,一遇到她就诸事不顺,还什么好话都给她说完了。
然而也没什么办法,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钟唯唯办完事情,准备回去,只见祁王被人扶走了,韦七却还站着。
明显是想和她搭话的样子,却也不理,微微颔首,转身往里。
韦七连忙叫住她:“钟彤史,听说舍妹临终之前,您曾见过她?”
钟唯唯回头,断然摇头:“不曾。”
韦桑已死,韦柔的死只能成为断头案,最好永远记在吕氏头上。
韦七见钟唯唯断然否认,倒也不意外,彬彬有礼地道:“那是下官听错了。
实在是因为家母疼惜小妹,思念成疾,所以想要知道一点她故去前的事儿。还请钟彤史不要介意。”
钟唯唯点点头,回了主院。
韦七直到院门关上,才缓步离开。
小棠在给又又洗脸,不停地夸他刚才做得真漂亮:“堵得祁王无话可说,只能撒泼撒酒疯。”
钟唯唯冷着脸,淡淡地道:“知道么,这孩子就是给你们夸傻了的。”
小棠傻住,又又也傻住,李安仁倒是明白了几分。
钟唯唯手一伸:“拿戒尺来。”
又又紧张地把手藏到身后,看着钟唯唯只是摇头:“不要,不要。”
小棠冲钟唯唯只是挤眼睛,你又不是这孩子的亲娘,好不容易见了面,人家死心塌地护着你,你倒要揍人家?这不对吧?
“李安仁,你去拿。”
钟唯唯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意境,手一指重华的方向:“皇长子面向这里跪着。”
又又刚想哭着撒娇扮可怜,钟唯唯便道:“皇长子若是觉得自己委屈,不想要我管教,那也是可以的。”
相比被揍,唯姨不肯管自己才更可怕。又又忍着眼泪,利索跪下。
钟唯唯叫他伸出手掌来,狠着心分别在左右手掌上各打了十下。
又又痛得咬着牙,弯着腰,缩成一团,想哭又不敢哭,想躲又不敢躲。
小棠看得心疼,忙着劝钟唯唯:“您身子不好,别使那么大劲儿啊。”
钟唯唯瞪她一眼:“边儿去!”
“好嘛……”小棠攥着衣角,怨念地走到一旁,李安仁朝她摆摆手,让她别管。
钟唯唯也不哄又又,也不骂他,等他缓过那阵儿疼了,才蹲到他身边,低声道:“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么?”
又又摇头:“我没想到祁王会这样不讲道理的。”
这还是委婉的说法,其实他是想说,祁王不要脸,太能搞事儿了。
钟唯唯叹口气:“不是祁王不讲道理,而是你不懂规矩。”
又又不明白:“我怎么不懂规矩了?”
钟唯唯道:“你有没有对祁王大呼小叫?你有没有伸手管了自己不该管的事儿?”
又又低着头不说话,祁王本来就没安好心,拼了命的把什么美人儿塞进来。
他找个借口处置人,祁王还说他不懂事儿,让他一边儿去,就算是他骂祁王不安好心,那也是祁王先招惹他的。
钟唯唯道:“天地君亲师,做人做事得讲规矩的,尤其是弱者,你这样的小孩子,就更要讲规矩,不然你就会别人套下来的规矩给弄死。
不管怎么样,你对着自己的叔父大吼大叫就是不对,干涉父亲身边的女人,就是不懂规矩。
今天的事儿,原本可以用另一种方法解决的,但是因为你的不小心和理所当然,造成了之前的困局。”
又又不太明白:“若是要守规矩,那就什么事儿都做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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