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答应去救人,杜水萦边拽着死活不肯走的水衡跟着那些大汉走。
风月更大了,天地间已经被棉絮一般的雪花填满,稍微大口呼吸都觉得喉间冰冷一片。
杜水萦生于江南,从未见下得这么豪放的大雪。
她忍不住伸出手来接了几片雪花在手中,不过雪花还未融化,她便连忙将手缩回狰毛披风之中。
水衡见状,背也不驮着了,忙不迭地上前,将身上的彩衣披在她火红的狰毛披风之上。
“妹妹,冷了吧?你从前最怕冷了。都怪哥哥无能,还得把你请到这冷冰冰的破烂地方来。”
他比杜水萦高一头,枝条一般纤瘦的身材现下却微微朝她的方向弯着,脸上不知所措的表情不像个成年男子,倒像是怕女朋友生气的少年。
杜水萦分外不好意思,连忙安慰他:“没事,没事,哥哥,你不是说魔界进犯?魔族在哪里?”
水衡还未开口,少年一个大汉转回来粗声粗气道:“魔族已被家主结界阻挡在外。你们别腻腻歪歪了,快些走!”
也是,人命关天,磨蹭不得。
杜水萦忙挽着水衡臂弯,准备大踏步向前。
突然,她发现自己的衣领被人扯住了。
随后,水衡的那件彩衣被扯了下来,扔回他手上。
杜水萦皱眉,这人还真是……
她转过头看着白溪岩,杏目一瞪,刚想骂人,到嘴的严厉语句又变成了软言绵语。
“白溪岩,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啦!可不可以不要扯我领子!”
白溪岩一手横在她脖颈上将她拉回,手中结了个阵法,将两人包在一个水泡形的结界之中。
“男女授受不亲,你的手只有我能碰。”
他皱眉说道。
杜水萦无奈:“他是我哥哥啊!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哥哥?”白溪岩凑到她耳边:“你是谁?他是你哥哥?他跟你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杜水萦愣了一会儿。
他说得也没错。
水衡是水影的哥哥,不是她的。
可她对天发誓,她确实把水衡当成了自己哥哥。
“唉!”
她叹了口气,说:“白溪岩,你不懂,我真的把他当哥哥的。”
白溪岩鄙夷道:“是啊,只要有人和你一点点温暖,全天下的男子都能是你哥哥。我真怕你哪天跟人跑了。”
“胡说!我才不是那种人!我又不是没有脑子!”
“是么?可你才穿越过来,就对我家修士们流口水,弟弟弟弟的叫得好生亲热呢!”
“呃……”
杜水萦词穷了。
她不否认自己确实有些小花痴,可那都是闹着玩的。
都是在网络上跟人家打打情骂骂俏,其实双方都清楚,与其说这是暧昧,倒不如说是各自在卖萌。
至于心中到底喜欢谁,想要和谁仗剑天涯,白头偕老,她是清清楚楚,想弄错也不能的。
“唉!”
她又叹了口气,只能任由白溪岩从后面箍着她。两人前后相贴,以一种奇怪又幼稚的方式行进。
不过好在结界隔绝了外界所有寒冷。
那层寒冷消散之后,连原本又爱又恨的雪花都还原了在她心中原本可爱面貌。
她嘴角弯弯,美丽的双眼盯着那些飞舞的雪花,忽然觉得心中所有的忐忑都不见了。
“好美啊!”
她忍不住惊叹一声。
白溪岩的嘴脸也微微勾起了。
“你曾经在日记中写过最喜欢下雪,但是又害怕冷天。现在这样,是不是满足了?”
“啊?”
杜水萦的脸又不争气地热了。
她小声嘟囔:“满足了。能不能不要再提日记的事了!”
白溪岩笑着摸摸她的脑袋。
那一瞬间,杜水萦觉得一股电流从她的头顶一直窜到脚底。
那熟悉的触感让她再次想起金月言。
她扬起头向后看着白溪岩的下巴,和那低垂的带着温润笑意的眼眸,心跳如擂鼓一般。
“真是要精神分裂了。”
她想着,觉得自己的情感世界已经陷入一团乱麻。
她喜欢的到底是谁呢?
从前这个问题根本不用想,只要想到这方面,白溪岩的轮廓必然会从脑海跳出。
可是现在,她看不懂了。
虽然金月言就是白溪岩,可他们俩明显是不同的。
金月言从来不带任何一丝刻薄之气,也不爱恶作剧,不会扯人领子,不会动不动就杀人。
白溪岩却明显不是这样的。他身上的戾气只要稍微被激,就会铺天盖地地散发出来。
当初在云悠城的难民安置点,他差点连自己城中人都杀了。
这样一个人,真的会是她的心上人吗?
不,她还是特别特别想念金月言。
身前原本雀跃的女子突然低头,一言不发,白溪岩便敏锐地知道了缘由。
他抚摸的动作改为在她头顶抓了抓,道:“知道为什么金月言总是摸你脑袋吗?那是因为你日记中写过喜欢被人摸脑袋,而我,看到了。”
杜水萦猛然抬头!
“你……你不要总是提醒你就是金月言!就不能给我一丝幻想吗?”
她咬着唇,泫然欲泣。
“你可以幻想,但你幻想的完美爱人不能是别人,只能是我白溪岩!”
“什么啊!”
杜水萦气得猛一跺脚。
“是你把月月给我的,现在又要这样!你是在自己吃自己的醋吗?”
“你以为我想啊!要不是你入了鳏夫冢,我察觉不到你的方位,我能想出这种烂招吗?”
“什么啊!明明是你想要用月月惩罚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呀!”
“那也是因为你对我不忠。”
“我和你又没有任何关系,怎么就成了对你不忠了?”
“笑话,你向我表白了。撩了人就想跑?没门!”
“我……我不跟你说了!你这个混蛋!下次不准再摸我头!”
“不摸就不摸,但要是让我看见你容许别人碰你,我就……”
“你就怎样?又要剁我腿吗?”
杜水萦的眼泪挂在下眼睑处,欲落不落。
她从来不擅长与人争论,小时候和弟弟吵架,不到几句都是自己就先哭了。
今日竟然吵了这么久,已经到了她的极限了。
做好了和这人撕破脸的打算,不想这人却猛然变脸,笑着将一颗糖塞入她的口中。
“我就请你吃糖。”
他死皮赖脸道。
杜水萦就像一只被扎破的气球,立马消了气。
“不要以为几颗破糖就能打发我!”
她仍不甘说着。
“当然打发得了你。你日记中说,喜欢吃糖,因为酸酸甜甜的,像恋爱的味道。”
“啊啊啊!你不要把这种肉麻的话专门说出来!”
中二少女啊!为什么当初她要写日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