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水萦差点被他这话噎死。
她眼珠转了转,急忙道:“不是,死也得死得其所,这样白白费了性命,家人不会理解的。”
耳边听得众修士的恐惧惨叫,杜水萦都快急死了,白溪岩却依然慢悠悠道:“救他们也可以,告诉我月月是谁。”
“啊?”
杜水萦懵了。
他怎么还记得这事?
白溪岩居高临下睥睨她。
杜水萦只好讪笑道:“白溪岩!白大哥!白祖宗!这个时候不要在意这种事情了好吗?快救人!”
白溪岩却弯着嘴角冷笑道:“不说,不救。”
杜水萦连忙说:“好,好,出去就说!出去就说!”
白溪岩这才笑笑,对那些修士道:“明钦!结阵!”
他这声一出,原本无头苍蝇般的弟子们都停了下来,以明钦为中心靠拢。
明钦已经从背后抽出佩剑打了一阵,这下更是提着那剑运气聚灵,在地上画了个直径三尺左右的圈。
众修士聚于圈边,闭上双眼,同时聚灵,地面上顿时多了个灵光闪烁的阵法。
杜水萦看呆了。
这与她所知道的不一样啊!
这帮孩子还有这能力?
那为何之前的表现那般惨不忍睹?
她看着那些凶尸被阵法中的灵光冲得四处乱窜,最后竟乖乖自行走回牢中,更是心中一惊,嘴巴张得老大。
白溪岩善了后,笑意满满走来,对那些差点吓破胆的弟子们道:“好了,都出去吧!”
皱了皱眉又道:“都记住今天!凶尸算是最低等的祟物了,如果连这都怕,就别当我弟子了。”
“是!”
众弟子除了明钦之外都低眉垂眼,拍着胸口出去了。
他们显然不敢再朝那些凶尸看上一眼。
杜水萦这才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
如果因为她的失误造成这些弟子的死伤,那可真就是活不下去了。
白溪岩见她坐在地上,一脸嫌弃道:“脏是不脏?还不快起来!”
杜水萦这才想要站起,腿一软又跌回地上。
白溪岩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凑到她耳边道:“说吧,月月是谁?”
杜水萦的脸“刷”地就红了个透!
她会说月月就是白溪岩吗?
她会说因为白溪岩姓白,她给他取了个外号叫“白月光”,天天在心里默念吗?
她会说每当她心里难受、害怕或者遇到困难的时候都会一遍遍叫这个外号来给自己打气吗?
她会说她念着念着,发现“白月光”的“月”字意象很美,于是直接改为默念“月月”吗?
她会说,她捡了个白毛狗子,天天跟它说:“月月,今天我不开心”、“月月,今天见到你了,好幸福”吗?
羞耻啊!绝对的中二又羞耻!
这种话叫她怎么说得出口!
没想到白溪岩对此似乎甚是执着,依然在她耳边问着:“嗯?是你第几代男友?”
杜水萦打了个激灵。
男友?这是什么东西?可以吃的吗?
白溪岩又道:“你不说,我就把那帮崽子们召回来,继续虐。”
杜水萦这才连忙说道:“别!其实……其实……月月就是你!”
“什么?”
白溪岩眉头一皱。
杜水萦挠着脸,说:“呃,我以前给你取了个外号叫‘白月光’,简称‘月月’。”
她刚说完,白溪岩就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甚是精彩。
杜水萦低头吐舌,作小媳妇状。
白溪岩看了她一眼,袍袖一甩,鼻中轻哼一声,走了。
他不这般表现还好,一这样,杜水萦的恶作剧心思又起来了。
她蹲在地上,猛然将他的一角用力一拉,随后一跃而起,朝他扑了过去,然后将他耳尖轻轻一含!
苍天啊!大地啊!这可是她学会的最肉麻的一招了!如果还没有用……
不幸的是,白溪岩翻身将她紧紧抱住,差点没将她的耳朵咬掉。
然后这个野兽一般的人悠悠然飘走了……走了……了……
杜水萦发誓再也不造次了,她的耳朵都快要掉了!这个渣男!
第二日,白溪岩出门,还未跨出,就被等在大门口的杜水萦拦住了去路。
杜水萦今日一身深绿衣裳,依然是男装,清新得像枚春季初发的嫩叶。
白溪岩冷冷道:“又不安心休养?嫌自己筋脉太过结实?”
杜水萦讪笑着凑过去:“嘿嘿,我保证不用灵力,并愿意随时接受监督。”
白溪岩这才摇摇扇子,悠悠然飘出了门。
杜水萦朝大门墙边勾了勾手指。
以明钦为首的弟子们便蹑手蹑脚,半是害怕半是期待地跟上去了。
没想到刚出了大门,白溪岩转身一扇,将众弟子扇得摔倒在地,除了明钦以外,都在地上东倒西歪。
杜水萦心道:“完了”,赶紧上前赔笑。
“嘿嘿嘿,白溪岩,支持一下我的工作嘛!我要带这些弟子,总归要提供实习机会的呀!”
白溪岩看了她一眼:“你负责理论。”
杜水萦暗暗嘟嘴,心想:“就是因为光会理论,缺乏实作他们才这么废柴啊!你又不好好带他们!”
嘴上却道:“理论也要结合实践来教的嘛!”
通过昨夜的事件,杜水萦算是看明白了。
这些少年修士并非天资不好,也不是自身不努力,实在是这云悠城太过平静,他们经历的事情太少。
说得难听点就是没见过世面,没有经过风吹雨打,没有经历过足够强度的锻炼。遇事之后先就乱了方寸,只要白溪岩稍微带个头,便能镇定下来。因此他们只要能学得遇事冷静,今后必然有所成就。
她很为这些人着急,总是希望他们能够早点学得本领,一方面自保,一方面闯下一番事业。
白溪岩听她这么说,将扇子悠闲摇了摇,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杜水萦,为何这么多年,你还是如此爱管闲事?”
“啊?”
杜水萦的眼泪瞬间就填满眼眶。
她赶紧低下头,将心中那股闷气吞了下去。
与此同时,那帮弟子都爬了起来。
白溪岩不看杜水萦,朝那些弟子道:“都别乱走乱碰,死了、伤了白家一概不负责!”
“是!”
众弟子一口同声道。
杜水萦这才松了口气,悄悄把眼去看自己最挂念的莫念辛。
果然,这家伙在颤抖。
亏他说得出那个“是”字。
杜水萦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帮孩子对成功的渴望白溪岩一直都看不到吗?
一行人出了门。
白溪岩和杜水萦并肩在前。
弟子们全是一身白,一溜儿从高到矮排成队,跟在白溪岩后面。
这一行人白白绿绿的,活像一串白皮水晶葡萄。
杜水萦出了门就觉全身血脉喷张。
这种气氛,真的是太令人激动了!
根本就是大片场景啊!
才几日未出门,原本一派祥和的云悠城就全然变了样。
春光明媚的景象没有了,到处都是黑气缭绕。
青嫩的树叶也被黑烟变成了灰,在干枯的枝头随风开裂,簌簌落下。
那些黑烟像一条条通体漆黑的蛇,在人眼前来来去去,交缠重叠。
明明是青天白日,却给笼罩得像是黑夜一般。
空气中还飘散着死尸的腐臭味,耳边传来一阵阵凄厉怒号。
杜水萦心中一紧,居然又是一批凶尸入城侵犯了!
云悠城中显然已经进入了绝对戒严状态。
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杜水萦猜测是被白溪岩安顿在了某处。
现在城中能见的全是白衣白鞋的修士。
他们一个个脖颈耿直,肃穆而立,持剑待机,目光如炬,袍袖下偶尔露出的手臂肌肉膨胀、青筋暴涨,一看就充满力量。
与这些明显道行颇深的修士相比,白溪岩养着的那些小的就实在是没法看了。
只见现下,只有明钦还算冷静,不紧不慢跟在白溪岩后面,目光灼灼看那远处凶尸,明显想上前去较量较量。
其余弟子都是三三两两扒在一起连火车,噤若寒蝉。
还未出门多久,两位师傅都还未发言,这串白皮葡萄就散了个乱七八糟。
葡萄的尾巴上,最矮小的莫念辛早就偷偷站杜水萦后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