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未定中,一切却已真相大白。
原来是白溪山病犯了,将那凶尸李莽一起带来了它生前住处。
白溪山是白家家主,自身修为又高,带个凶尸出门,自然无人敢挡,却偏偏被墨妍看见了。
墨妍虽小小年纪,一向是个机灵的,于是怕得要死还要追在后面阻止,终于也来到了这里。
一行人站在李家大门外,怔怔地看着那血色大门。
杜水萦担心得要命,心说不然先将墨妍送回去?
毕竟她那么胆小,而且似乎并无武功和法力。
但白溪岩却依然噙着笑,一副来了就来了,无所谓的样子。
最关键的是,那墨妍抱上了她,就不肯回去了。
杜水萦摸着腰边的小小脑袋上的两颗小小发髻,无奈打消了送她回去的念头。
“出来练练也好,太胆小了如何在这种世界生存下去?”
她心想,看了看白溪岩。
虽听得白溪岩是个厉害角色,作为未来夫君应该也会好好保护小墨妍,可是如果碰上比白溪岩更厉害的呢?
如果白溪岩不在身边呢?
如果白溪岩死……
杜水萦想到这里,赶紧摇了摇头。
她呆呆看着墨妍头顶的髻子,感受着腰上紧箍的力道,陷入思索中。
白溪岩扇子一划,那大门缓缓打开。
门还未开全,白溪山便披头散发,野人一般带着那凶尸消失在了门中。
他走后,众人耳边还听得到他的哭丧。
“李兄啊!李兄!一别多年,残酒尚在桌上,对饮之人却天人两隔了啊!”
杜水萦揉揉自己的耳朵。
忽见白溪岩也在捏眉心,顿时忍不住笑了。
白溪岩见她笑,更是奋力地揉着眉心,揉得杜水萦暗暗担忧。
要是把那白色花钿揉掉了,可就少了三分邪魅了!
哈哈哈……
杜水萦这才稍稍放松些,见白溪岩和明钦进了门,也带着其他弟子走了进去。
腰上还搂着个小墨妍,一并跟她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不知哪个傻不愣登的弟子把门给顺手带拢了。
杜水萦很是头疼,这帮家伙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给自己留后路啊!
这要是院里有什么东西,开着门,跑也跑得快些啊!
不过门一关,倒是有个好处。
因那外墙很高,门又关了,黑烟很少进得来。
黑烟不在,眼前豁然开朗。
杜水萦扫视一番,内心顿觉凄凉。
只见偌大一个院中,满眼都是衰败气息。
假山?
倒了,风化为片片碎石。
池子?
干了,剩一些柏油样的污泥,泥中透出乱七八糟的枯枝败叶,仔细看还能见一两具死鱼的白骨。
只有那树木极其茂盛,遮天蔽日。
只有那野草萋萋,没人膝头。
众人一见以静谧、祥和着称的云悠城中居然还有这般破败的院子,顿时都立在原地,晃了晃神。
白溪岩却丝毫不在意,四处打量,勾唇微笑。
杜水萦无奈。
这家伙,看到这种景象都能笑得出来。
要是被凶尸李莽看见了,不过来扒皮抽骨才怪呢!
不过杜水萦只是想想,那凶尸明显打不过白溪岩一根手指。
于是她只是凑到他身边,道:“这地方破败成这样,真能找到线索么?”
白溪岩面对李家主楼,道:“云悠城接二连三出现凶尸,数目不小,不可能是偶然事件。只有仔细调查,不放过一丝线索,才能找到幕后黑手。”
“啊?你认为这些东西是有人故意放到云悠城来的?”
“嗯。”
他以扇叩击掌心,目光柔和道:“大哥管理云悠城时,一方面杀伐果断,一方面与人为善,才有云悠城的祥和美名。如今却摊上此等事件,不是有人故意作妖又是为何?”
杜水萦满心惊异。
白溪山原来竟有那样的好本事?
真是越想越可惜。
院子和主楼以青石台阶相连。
现下这台阶爬满青苔,阶缝中竟还长了棵一尺来长的荆棘出来,更显院中衰败。
杜水萦身上绕着个墨妍,与白溪岩并肩而行。
正要踏上那石阶,忽听得一人大吼。
“啊--”
她连忙转身,见一个小修士满脸惨白跌坐在地上,右手朝天指去。
与墙头基本平齐的地方,尚有厚重黑烟穿梭。
在那来来往往的黑烟之中,似有人影窥视。
杜水萦心下也是一惊!
是谁在那里?!
腰上,墨妍又在瑟瑟发抖。
其他弟子也是害怕非常。
只有明钦已经结好法力在手,随时准备出击。
而那莫念辛最是可笑。
他给自己结了个护身阵,正眯着眼睛站在阵中,一副邪祟进不来算我命大,进来了就死了算了的样子。
杜水萦又好气又好笑又心疼,连忙从布袋中抽出一根干燥的草茎,朝上刺去。
那平凡草茎到了空中居然越飞越大。
杜水萦朝明钦道:“明钦,用灵力助它!”
明钦将手中灵力发射,在那草茎上镀上了一层银光。
那草茎渐渐变成一根银光闪烁的飞箭,朝那人影直直插了过去!
刹那之间,白光闪烁,黑烟散开,橙红色亮光顿起。
原来那黑烟之后并非人影。
只是一件女子外衣被挂在了墙头,现下被灵光飞箭戳刺,已然燃烧起来。
白溪岩一扇子将那火熄灭,又一扇子将那衣物拿了下来,在手里轻轻扯了扯。
“一撕即破,应是在那墙头挂了许多年。”
他道。
杜水萦点点头:“不过这衣服当真华丽!料子精贵不说,上面花样繁复,美妙惹眼,这怕不是谁都穿得起的吧!”
白溪岩道:“仆人不可能穿这类衣物,应是主母所穿。”
说完想起什么似的,竟眉头紧皱,死死盯着那件衣服,不说话了。
杜水萦见惯了他这种突然冷漠的样子,也不理他。
她暗暗心想,必然是李家仆人大意,忘了给主子收衣服,所以任它飘到墙头去了。
白溪岩却突然道:“这衣服飘在墙头,却无人发现,应该是飘上来之前,此处就已无人居住。”
“啊?”
杜水萦听到这话,才是真真实实地吓了一跳!
“怎么会没人?难道是灭门?”
“那倒不一定。也有可能是李莽全家死光,不怎么相干的奴仆、远亲之类的就都散了。”
“连衣服都不帮人收一下?这衣服如此精贵,主母必然宝贝。家仆们看到主人或者亲属不幸,多半会产生缅怀之情,收好遗物吧?”
“那就可能当时发生了可怕之事,大家都不敢逗留,逃了!”
“啊……”
杜水萦不知道说什么了。
只听得那些小修士都在议论:“还有这等事?那也太可怕了吧!”
又有人道:“师傅,这番推论并不符合常理!如若当真发生灭门大事或者极其可怕之事,为何没有人上报白家?”
杜水萦听得这声音,原来是明钦。
当真是个身手不错,又智慧过人的好苗子!
她也觉得奇怪,刚想问白溪岩,却见他眉头紧锁,悠悠道:“那就可能真是灭门了。”
杜水萦一惊。
是了,只有灭门才是封住了所有人的嘴。
如果是被邪祟灭门,不会让任何人觉得有上报的必要。
毕竟,它们有的是法子让一切都显得稀松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