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兀朮无言以对,只好说道:“要战就战,难道我朝还会怕你们不成?”金兀术说完,就把王愈放了回去。韩世忠得了王愈的汇报,正想调兵遣将,隔夜就出发。可是到了次日凌晨,有侦卒来报,金兵已经夜逃,伪齐兵也同时逃走了。
韩世忠急忙率兵去追赶,途中只缴获了一些辎重,统都是伪齐兵所丢弃的东西,人马早已去远。韩世忠心知追赶不上,只得回营。金原来当时下着大雨大雪,粮饷之道不通,军中只能杀了战马作为军粮,士卒因此大有怨言,挞懒、金兀朮见部属已无斗志,宋军防御又很严密,知道已经不能深入。同时金主病重,不得不赶紧退回。金兵一退走,刘麟、刘猊哪里还敢独自留下,于是连辎重都来不及带着,急急忙忙地逃跑了。
韩世忠上奏到平江,赵构大喜,对赵鼎说道:“各路将士,都能欣然然效命,所以能退却强敌,都是卿一人之力。”赵鼎拜谢道:“事出于圣断,臣没有什么功劳可言。只是强寇今日虽然逃回,将来肯定还会再来。圣上还是要博采群言,为善后计。”赵构点头称是,下诏令宰执以下的群臣,商议攻战备御的方法。
侍御史魏矼等人,上奏请求罢去“讲和”二字,代以“攻守”,鼓励诸将,力图拒敌。因此魏良臣拿回来的金约,不予回复。赵构命韩世忠镇守镇江,刘光世驻守太平,张俊屯兵建康,协力防御。赵构又召张浚回行宫,起驾返回临安。并升任赵鼎、张浚为左右仆射,同平章事,兼知枢密院事,都督各路军马。
这一年,金主完颜晟病死。完颜晟是完颜阿骨打的四弟,与阿骨打共同建立金国,灭了辽、北宋,并且屡攻南宋。他的继位后,完善了金朝的各种典章制度。依照辽、宋旧制,改革勃极烈制,使之成为中央军政的中枢机构。对原辽朝的燕云地区,实行汉官制度,设立行台尚书省。对原北宋地区,采取以汉治汉的政策,先后立张邦昌、刘豫等楚、齐两个附属国。
在军事上,他也仿照汉官制度,设立元帅府,任都元帅,左、右副元帅,都监等,统军作战。在经济上,立赋税制度,设牛头税,并将大批女真人迁往汉地;将所俘之汉人、契丹人迁往女真地区。劝稼穑,轻徭役,以恢复农业生产。他还禁止百官宗室私役百姓,禁买贫民为奴。积极发展女真文化,成立女真字学,命完颜耶鲁赴上京教授女真字。实行科举制度,录用汉人为官。创立各种典章制度,治历明时,奠定了金朝的立国规模。
完颜晟病死时,已经六十一岁,在位十三年。他生前本想传位给自己儿子,遭到诸宗室、大臣的反对。他不得已以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长孙、梁王完颜亶任谙班勃极烈为储嗣,仍领都元帅职。死后他的庙号太宗,谥号文烈皇帝,金国皇统五年,增谥曰体元应运世德昭功哲惠仁圣文烈皇帝。
完颜亶字合剌,金国第三位皇帝。完颜亶即位之前,曾曾经受学于汉人文士韩昉。他能用汉文赋诗作字,喜雅歌儒服。即位以后,特别勤于汉文典籍的学习。
金国天会十年,左副元帅完颜宗翰、右副元帅完颜宗辅、左监军完颜希尹入朝,和完颜宗干商议说道:“谙班勃极烈的位子空了,已经很长时间。现在不早些定下人选,恐怕会授给不该授予的那个人。合剌,是先帝太祖的嫡亲长孙,应当拥立他。”他们约好一起再三向完颜晟上奏请求,完颜晟无奈,只得依从他们。
完颜晟下诏给完颜亶道:“你是太祖的嫡孙,所以命令你为谙班勃极烈,你不要再说自己年龄幼小,在儿童游戏中玩乐,只看重德行。”谙班勃极烈这个职务,完颜晟也曾经当过这个官,登上大位后,就把这个职务给了他弟弟完颜杲。完颜杲死后,这个职位是储备留作承嗣皇位的,一直空缺。
金国天会十三年,完颜亶登基为帝。完颜亶即位后,女真派系斗争激烈。完颜宗翰在完颜亶即位之初,就被罢免都元帅,完全削除兵权。天会十五年,完颜亶又杀其亲信尚书左丞高庆裔等,完颜宗翰愤郁而死。
宋廷的大臣以为金国立了新君,也许同意谈和,应当遣使通问,借机观察情势,只有中书舍人胡寅极力谏阻。张浚也上奏称道:“国家派遣使者,是兵家机权,将来能辟地复土,终归和好,现在却不能贸然言和,也不能断绝往来。”赵构于是派遣忠训郎何藓出使金国。胡寅见所言没有得到听从,于是乞求外调,出任邵州知州。
当时洞庭杨幺,异常活跃。张浚因为洞庭在长江上游,现在杨幺作乱,如果不能尽快平定,恐怕滋蔓成为大害,于是自己请求巡视各处。赵构准奏,命张浚出朝巡视,先到潭州,次到醴陵。沿途稽查狱囚,发现大多是杨么部下的侦探,张浚一一放他们出来,好言抚慰,各给文书,令他们回去招抚诸寨众人,这些囚犯欢呼而去。自此以后,各寨相继投降,只有杨幺抗命如故。
钟相死后,杨幺立锺钟相的少子子仪为太子,令部众臣事子仪,自己也算在子仪属下,但自称大圣天王 。一切兵权,都掌握在杨幺手中,他要做这样,子仪只好依他这样。他要做那样,子仪也只好依他那样。因此在洞庭湖中,众人只晓得杨么,不晓得有钟子仪。这是杨么使刁,并不是恋情故主。
赵构令都统制会兵往讨,这人却是一个没用的人物,另外派遣忠锐军统制崔增等,进攻杨幺。崔增等也一去不回,后来接得军报,才知是全军覆没。不久,杨幺乘着水涨,率众出来,攻破了鼎州杜木寨,守将许筌战死。
绍兴五年二月,赵构命宰相张浚为诸路兵马都督,岳飞为荆湖南、北、襄阳府路制置使,率领约五万人马前往洞庭湖,讨伐杨幺。岳飞于三月由池州进军,四月到达潭州。
岳飞的部下都是西北人,不习水战。岳飞下令军中,说道:“杨幺占据洞庭湖,出没水中,人家都说他厉害,不便于剿灭。其实用兵讨寇,为什么要分水陆?只要将帅得当,陆战能胜,水战也能胜。本使自有良法,破这水寇,将士们不用担忧,只要依我号令,齐心并力,杨幺还能逃过我手?”
众士卒被岳飞管辖有些年头了,知道岳元帅的智勇,自然惟命是从。岳飞一到,就派人去招降杨幺部将黄佐。很快使者回报,黄佐愿意归降。岳飞大喜道:“黄佐是杨幺谋士。现在能得他投降,还有何说!”说完,于是起身去往安抚。
牛皋、张宪等人急忙劝阻说道:“此人来降,恐怕其中有诡计,不可不防!”岳飞笑道:“古人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想破灭杨幺,全在黄佐一人身上。难道真要我用陆军,去攻打他这个水寇吗?”当即岳飞命使者领路,单骑出营,去见黄佐。很快他就到了黄佐的营寨前面。
岳飞令使者去传话道:“岳制使来里。”黄佐询问有几个人?使者答道:“只有岳制使一人。”黄佐当即召来部下,并对他们是道:“岳元帅号令如山,如果我们和他对敌,自然上万无生理,所以我想投降。现在岳元帅单骑自来,其诚信可想而知,必定会善待我们,我们开寨迎接便了。”部下都无异议,黄佐于是开门迎见岳元帅,执礼非常恭敬。
岳飞也下马慰劳,还用手抚摸着黄佐的后背,说道:“你深明顺逆大义,足堪嘉奖,以后如果能立下大功,封侯也是易事。”黄佐不等岳飞说完,便道谢节使玉成了此事。黄佐随即领着岳飞到各寨,令部下一一进拜。岳飞好言慰谕,众人都悦服。岳飞又对黄佐说道:“他们都是我国臣民,并非金虏可比。我此来特宣示大义,要大众革面洗心,同卫王室,剿除异族。现在想派遣你去湖中,代替我表达我的意思。可劝的就尽力劝说,和他同来,如果确实有才能,定当保荐。不听劝的人,劳你设法擒捕,我回营后,就会拜本上奏,请朝廷给予奖赏,借示鼓励。”
黄佐不禁大为感动,誓以死报。岳飞与黄佐握手相约。岳飞当即返营,立保黄佐为武义大夫。他派遣人报知,一面暂时按兵不动,静待黄佐的消息。
这时张浚来到潭州,他的参谋席益怀疑岳飞纵容贼寇,于是禀告张浚,请张浚上疏弹劾岳飞。张浚摇头说道:“岳飞忠孝兼全,怎能随意弹劾?你怀疑他玩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兵法有深机,非常人所能预测。”席益被张浚驳斥,自觉羞愧,急忙退出。隔了数天,岳飞去见张浚,两人谈及战事。
岳飞说道:“黄佐已袭破周伦寨,把周伦杀死了,并生擒伪统制陈贵等人,现在已上表奏功。”张浚答道:“智勇如你,何愁水寇不灭?”岳飞又说道:“前统制任士安不服命令,因此导致大败。如果想申明军律,不能不治罪任士安。”张浚点头示意。岳飞又与张浚密谈了几句话,张浚更加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