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刘彦贞离开,刘仁赡叹息了一声,说道:“他们如果真的遇上敌人,必定会失败。看来寿州是难保了,但我们还是应该为国效死,城存与存,城亡与亡。”说完,他不由得泪流满面。部下们都被他的忠义之心感动,发誓效力死战。于是他增加士兵登上城楼,作好了苦战的准备。
刘彦贞不听劝谏,轻率进军到正阳。唐军的旌旗辎重,亘数百里。周军的先锋将李重进,望见唐兵到来,也渡淮东进。两军相遇,李重进也不和刘彦贞答话,就身先士卒,冲入唐军。唐将咸师朗自恃骁勇,拍马舞刀,抵住李重进。两人兵器并举,战到四五十合,不分胜负。李重进佯装不敌,拔马而走。
咸师朗不知是计,骤马追赶。李重进跑了二百余步,便按住了刀,挽弓搭箭,突然转身射出一箭。此时咸师朗刚刚赶是,两马相距只有数步。他急切之间,无从躲避,顿时左肩中了一箭。咸师朗忍痛不住,掉落马下。唐兵忙来抢救,却被李重进回马杀退。李重进生擒活捉了咸师朗,接着派遣士卒把他押进了李谷军营。
李谷听说李重进取得胜利,急忙命令拨韩令坤等将士渡过淮河接应。李重进趁机杀入唐军阵营,凭着一把大刀,左劈右砍,杀死了很多唐兵。刘彦贞率领的部属虽然很多,但都是一些酒囊饭袋,不堪一击。他们突然被李重进这一支人马猛烈冲击,顿时溃不成军。再加上韩令坤等人也相继杀来,唐军哪里还敢抵敌,霎时间狂奔乱窜,四散逃生。
结果只剩下刘彦贞的亲军数百人,他们自然无法抵挡,于是拥着刘彦贞落荒西走。李重进不肯放过他,紧紧追赶。刘彦贞走没多远,遇到一个小陂,地势不高,却很峻削。唐军越过山坡逃跑,刘彦贞也想跃马上坡。不料马失后蹄,倒退了下来,把刘彦贞摔落马下,当即随坡滚下。
正在此时,李重进追到。他顺手一刀,当即把刘彦贞劈成两段!剩余四处乱窜的唐兵,被周军分头赶杀。周军此战共斩得首级一万多,躺在地上的尸体长达三十多里。军资器械,遍地都是。周军慢慢搬去,共得二十多万件。
此时长江、淮河一带长久平安无事,百姓都不懂得打仗。刘彦贞既已战败,南唐人大为恐慌。唐刺史张全约正好运着粮饷前来,见到了败逃回来的唐兵。唐兵报称刘彦贞已经战死,张全约急忙把粮车折回寿州。刘彦贞的残部,也一起逃入寿州城内。
刘仁赡上表举荐张全约为马步左厢都指挥使,同他合力守城。皇甫晖、姚凤等人听说刘彦贞落败被杀,吓得不敢屯留在定远县,随即退保清流关。滁州刺史王绍颜得报,慌忙弃城而逃。
周主柴荣得知周军在正阳获得大胜,也从陈州赶到永宁镇。他对待从大臣说道:“听说寿州围困得以解除,农民大多回了村落。如今听说大军到达,必定再次入城。可怜他们聚集起来,就会成为饿殍。我们应先派遣使者安抚他们,让他们安心务农。”柴荣随即出榜安民,又任命李重进代替李谷为淮南道行营都招讨使,任命李谷兼理寿州行府政务。
柴荣到达寿州城下之后,在淝水北岸宿营。他命令各军包围寿州,将正阳浮桥移到下蔡镇,又征发宋州、亳州、陈州、颍州、徐州、宿州、许州、蔡州等地壮丁数十万来攻城,昼夜不停。
南唐一万多人将船只停靠在淮河上,在涂山脚下宿营。刘仁赡早已经准备好充足的守城用具,证日里发箭抛石,放炮扬灰,使得周军无法攻破城池。周军虽然人多势众,猛攻数日,却毫无进展。周兵只好停留城下,柴荣也无可奈何。
正在此时,南唐的都监何延锡率领战舰一百多艘,赶到涂山驻扎,声援寿州城内唐军。柴荣得报,于是召殿前都虞侯赵匡胤进帐,说道:“何延锡来救援寿州,但是他在涂山下立营,不敢到此,想必也是没有甚么能力之徒。只是寿州城内的南唐守兵,得到了他们的声援,更加不容易摇动。你可以率兵前去,破灭了他们。”赵匡胤领命,当即率兵五千,直奔涂山。
赵匡胤来到涂山,远远看见唐兵把战船停在山下的河中,一字排开,很是整齐,河岸上却只有一个军营。赵匡胤暗想这肯定是何延锡驻住在营中,于是对部将们说道:“我军是陆兵,敌军却是水师。主客形势完全不同,该如何破敌?我们只有用计,来除掉他们了。”
于是赵匡胤挑选出来一百多老弱骑兵,面授他们计谋,去唐营诱惑敌军。赵匡胤自己率领精锐的骑兵埋伏在涡口。再说何延锡正在营中坐着,想着寿州城孤势危,自己不好不救,又不能很快救下,心下烦恼不已。正在此时,军吏进来报告道:“周军来了!”
何延锡得知,急忙上马,招集水军,出营迎战。他出到营外,一看却只有一百多周军的骑兵,而且还是老弱残兵。何延锡不禁朗声大笑,说道:“我还以为周军如何厉害,怎知道竟然是这样的人物!就凭他们,也想来踹我营们?”于是他麾兵杀了过去。
那周兵并不敢接战,立即返身奔逃。何延锡追了一段路,就想回军。却听到周军笑骂道:“我料想你们这些没用的贼人也不敢追来,我们的大军就在涡口。你们如果再赶追击我们,管教你们个个人头落地,一命呜呼!”
何延锡被他们这一刺激,于是不肯罢休,索性再次追赶。他又下令战舰五十艘,驶到涡口。按照他的意思,是万一遇着不测,唐军也可以下船逃走。于是周兵在前面狂奔,唐兵在后面猛追。不多时,他们相继来到涡口。只见前面都是长长的芦苇,却没有周军驻扎在这里。
何延锡见状,更加放大了胆量。敌骑又不断揶揄嘲讽,何延锡被激得狂怒不已,于是拼命追击。但是那些周军的骑兵,却窜进了芦苇丛中。何延锡不知好歹,也纵马冲入芦苇里面,追杀敌骑。正在此时,不料两旁却埋伏着绊马索,竟然把他的战马四足绊住。战马忽然倒地,何延锡也跌了一个倒栽葱。
他慌忙爬了起来,赵匡胤突然冲了出来,兜头一棍,打在了何延锡的脑袋上,当即死于非命。赵匡胤打死何延锡之后,急忙指挥伏兵,赶杀唐军。唐军仓促之间,主将又死,顿时乱成一团,很快都成了刀头下之鬼。有几个跑得快的,慌忙逃跑,可是哪里还能下船!所有战船五十艘,急急驶来,正好被赵匡胤全部夺住。赵匡胤乘着夺来的战船,来到御营报功,柴荣自然是大喜嘉奖。
不久,柴荣又接得庐、寿、光、黄巡检使司超的奏报,奏称他在盛唐地方,击败三千多唐兵,还夺得了战舰四十余艘。柴荣大喜,对赵匡胤道:“我军处处得胜,军威得以大振。只是寿州城没有被我们攻下,阻拦我军的前进。我想分兵进攻清流关,卿以为是否可行?”
赵匡胤应声说道:“臣愿率领二万人马,前去夺取此关。”柴荣思索了片刻,说道:“清流关极为雄壮,除非使用偷袭的办法,否则难以成功。爱卿既然想去,就烦你辛苦一趟。”赵匡胤当即答道:“臣这就率兵前往。”柴荣于是派出精兵二万名,令赵匡胤带领前去。
赵匡胤率部离开大营,直奔清流关。他们星夜前进,路上偃旗息鼓,没有发出什么响声,赵匡胤只是命令各队衔枚疾走。等到了距离清流关约莫十里的地方,赵匡胤把所部兵分为两队人马。前队兵直往关下,他自己率兵从小道而去。
唐军守关的皇甫晖、姚凤两员大将得知周兵到来,当即开关迎敌。他们在山下刚刚排列阵势,不防从山后杀出了一队周军,为首大将正是赵匡胤。周兵在赵匡胤的指挥下,呐喊着冲杀过来,径直去抢夺关隘。皇甫晖和姚凤见状,大惊失色,连忙退军,想跑回关里。
说时迟,那时快!周军却已经赶到,守兵来不及关门。周军一拥而入,杀进了关内,皇甫晖、姚凤顿时惊慌失措,无奈之下,只得弃关逃往滁州。赵匡胤率军占住清流关后,立即进攻滁州城。皇甫晖和姚凤刚刚进入城中,后面就有鼓声传到。两人回头一看,远远望见周军的旗帜飘扬,迅疾地追赶而来。
皇甫晖叫苦不迭,急忙下令把城外吊桥,立即吊起,以阻住周军。他自己和姚凤关闭城门,准备固守待援。两人登上城墙,向下一看,周军已经逼近城下,一齐下马游水,越过了濠沟。
赵匡胤纵马一跃,竟然跳过了七八丈阔的护城壕沟,皇甫晖惊讶不已。不一会,赵匡胤就指挥麾下将士,猛烈攻城。皇甫晖急忙朝下大声喊道:“赵统帅,你也不必过份逞强。我们彼此都是各为其主,请容许我率军出城列阵,和你决一胜负,还是不要逼人太甚!”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