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瑶冷哼了一声:“照你这么说,我腿废了倒是老天给的机会咯?”
宁言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那表情却明显就像是在回答她——
可不就是这样吗?
付瑶真觉得自己脑袋是进水了,虽然表现的嗤之以鼻,但心里却默默觉得,她说的真的好有道理。
一改刚才的颓势,看着自己的双腿,依然还是有些不确定:“可是我的腿如果好不了的话怎么办?”
难道就靠着这双废腿拴他一辈子吗?就算他肯,她还没那么厚颜无耻。
宁言却是不以为意:“不就是伤了脊椎吗?又不是把你腿给断了,只要你积极做复健,怎么可能会站不起来?”
她极为笃定的态度,也让付瑶有了信心。
她甚至是觉得,这点伤还真是没什么,还能活着,这已经就是上天对她最大的眷顾了。
彻底被宁言给洗脑成功,付瑶两眼放光:“嗯,我就按你说的做!”
有这么个机会能和顾墨啸相处,甚至不必再四处追着他跑,不趁机将他彻底拿下,都对不起自己受伤。
等顾墨啸再进来的时候,病房里阴郁颓丧的气息全都没了,取而代言的反而是欢快轻松的气氛。
顾墨啸震惊的看向宁言,实在很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付瑶,到床边小心翼翼的问她:“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
付瑶还真的觉得自己饿了,小脸上满是委屈:“我想吃牛排了。”
她向来是个肉食喜好者,别人都是病了没有胃口,可她却是越病越想吃,而且只想吃肉。
就比如感冒的时候,她能吃五人份的牛排还能再加一盘鸡翅。
顾墨啸显然知道她这个习惯,但又怕拒绝会让她不高兴,只能试探着道:“你受了伤又做了手术,现在不能吃油腻的东西,吃粥怎么样?”
虽然手术很成功,虽然她依然很有精神,但是伤口恢复阶段,还是要注意饮食的。
想起清淡的粥,付瑶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完全没有了胃口。
但对上顾墨啸担忧的提神,最终还是点点头:“好。”
出病房后,顾墨啸好奇的问付言:“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宁言耸耸肩:“我也只是暂时安抚住了她的情绪,要让她自信起来,这还得看你。”
靳夜寒拍了拍顾墨啸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感叹:“你任重道远啊!”
顾墨啸却没有任何的怨言,在他看来就是因为自己没有照顾好她,所以才会让她遭遇到这种险恶的事情,所以照顾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更何况还有和付家的情分在。
付瑶的伤恢复了一些之后,靳夜寒调来了私人飞机,一行人直接回了B市,而宁言也到了凌安医院进行复健。
顾墨啸丝毫没有怨言的每天都陪着她,两人之间的气氛和谐了许多,他对付瑶的态度也是前所未有的体贴温柔。
靳夜寒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也终于安下心来。
凌安医院,顾墨啸陪付瑶做完复健后送她回了病房,这段时间他也是陪着付瑶住在医院里,所以无论有什么事,顾吉祥他们都会来医院找他。
付瑶睡着之后,顾吉祥神色慌张的赶到医院。
他的嘴刚张开,顾墨啸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安静,到了嘴边的话只能又被咽了下去。
相较于顾吉祥的急切,顾墨啸却依然慢条斯理,体贴的为付瑶盖好被子后这才退出病房。
轻轻的关上门后,这才回头回顾吉祥:“出什么事了?”
能让顾吉祥这么惊慌失措的,一定不是小事。
果然就听顾吉祥道:“少主,四先生不见了!”
顾子扬竟然不见了,这件事情的确非同小可,顾墨啸微拧眉:“怎么回事?”
顾吉祥如实道:“我今天一大早接到那边的电话,说是四先生不见了,赶过去的时候发现看守他的人全都已经断了气,他人早就不知所踪了。”
从上次顾子扬袭击宁言之后,他就将顾子扬彻底软禁起来了,并派了手下看守他。
顾子扬身边可用的人全都被清除干净了,顾子扬就是个傀儡而已,更何况他双腿残疾根本不能自由行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悄无声息的失踪,看来是他一直太小看了自己这位小舅舅。
顾墨啸心头闪过一个想法,可是太过匆忙,让他来不及捕捉。
“立刻去找!”
顾墨啸沉声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顾吉祥领命而去,顾墨啸看了眼身后的病房,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
“清叔,立刻调几个暗夜的人来医院,小瑶这边一定要严密保护起来!”
暗夜,是他当年为了夺取顾家家主之位暗中建立培植起来的,全都是他的心腹,若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是绝对不会启用暗夜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顾子扬这次出逃说不定会付瑶做些什么。
付瑶虽然是付家千金,但付家只是平常的商贾之家,要对付顾子扬那些阴暗的手段,根本就是束手无策。
也不理会顾清的震惊和劝说,依然坚持让他派暗夜过来。
挂断电话后,立刻又拨出了靳夜寒的电话号码,将顾子扬出逃的事情说了。
对付瑶他不是很肯定,但对于宁言他是极为肯定的,顾子扬一定会对宁言出手!
不过宁言有靳夜寒护着,他倒是也能安心了。
顾子扬,不管他用什么样的手段,根本不是靳夜寒的对手!
更何况,靳夜寒还有凌燕城和齐卓炎两个人在,顾子扬就更不是对手了。
靳越办公室。
挂断顾墨啸的电话,靳夜寒陷入了沉思中。
顾子扬,他一直因为在明处的顾墨啸却忽略了顾子扬这个人。
可是现在他出逃,说明是彻底脱离了顾墨啸掌权的顾家,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顾子扬因为双腿残疾后便彻底过起了隐居的生活,所以鲜少有人知道,他当初以一己之力让整个顾家风波暗涌,成为顾家不二的继承人选。
如果当年他双腿没有残疾,那他早就接手顾家家主之位了,哪里还有顾墨啸这个晚辈的事?
拿起手边座机电话,拨出贺杰的内线:“让宋煜来见我,立刻!”
顾子扬这个人,他不得不防,所以必须要早做准备。
宁言结束剧组的工作后,去凌安医院看望付瑶,她的精神看起来很好,尤其是心情也很好,完全不见之前的一丝阴霾。
付瑶做复健的时候,宁言和顾墨啸做在一边聊天。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宁言还是问出了心中的话:“现在你对付瑶是责任、同情,还是出于感情?”
她看得出来,其实顾墨啸是很在意付瑶的,否则也不会凡事亲历亲为,花钱请人来照顾就好了。
但同时,她也不希望顾墨啸因为感情以外的任何情绪而把自己搭进去。
见顾墨啸沉默不语,宁言正色道:“虽然付瑶喜欢你是没错,但你如果真的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就趁早把话说清楚,不要暧昧不清,不要给她无谓的希望。”
其实顾墨啸自己也说不清现在究竟是出于一种什么样感情,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当看到付瑶倒下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
“我现在只想让她尽快站起来,其它的……等她腿好了之后再说吧!”
凌燕城说了,以付瑶现在的恢复状况,再次站起来的希望是极大的。
宁言点点头:“这样也好。”
顾墨啸看着宁言,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问道:“宁晴有消息了吗?”
宁言摇摇头:“就像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过她这个人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放心吧,不管她去哪里,大哥都会把她给揪出来的。”顾墨啸笃定的说道。
宁言失笑出声,随口问了句:“你怎么知道?”
顾墨啸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冷酷:“我还知道,她最终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我说我能预知到上辈子的事情你信吗?”
宁言心头一震,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似是想要从他眼中看到些什么。
顾墨啸却只是平静的道:“我知道上一辈子你被宁晴母女所害,知道惨死火海,知道大哥为你报了仇,让宁晴母女受尽折磨而死,也知道他因为耗尽心血,不到四十岁就去世了。”
他的每一句话她都听的非常清楚,知道宁晴母女被靳夜寒杀了,但最让她在意的却是靳夜寒死了,不到四十岁就死了。
也就是说,她刚死没多久,靳夜寒也离世了。
宁言心口的疼痛一点点扩散开,心像是被人攥住了一样,痛到无法呼吸。
她听到顾墨啸问自己:“言言,如果我说我是从上辈子来的,你信吗?”
她当然信,为什么不信?
她自己不也是从前世而来的吗?
只是前世她死的太早,不知道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顾墨啸却跟他一样,顾墨啸看到了她还有靳夜寒所有的一切。
她听到顾墨啸说靳夜寒火灾后肺部受了重伤,但他却不管不顾,倾整个靳越之力去复仇,甚至为此而自逐出靳家。
为她报了仇之后,靳夜寒就因为病入膏肓而离世了。
之前在梦境中看到的一切,让她知道靳夜寒和宁晴之间什么关系都不存在,让她解开了心结,但顾墨啸的话却让她痛不欲生。
一直都知道靳夜寒爱自己,却没想到是真的用生命在爱着她。
将心底隐藏的秘密说了出来,顾墨啸觉得心口轻松了不少。
靳夜寒来医院接宁言的时候,看她眼眶红红的情绪非常低落,心中没来由的慌张。
“这是怎么了?”
靳夜寒怒目看向顾墨啸,后者立刻摆手:“我可没欺负你老婆!”
察觉到他的怒气,宁言也忙解释:“是我自己想起了一些事情,所以心情受了影响。”
靳夜寒虽然好奇她究竟想起了什么,但当着顾墨啸的面也不好问她。
恰巧付瑶做完了复健,顾墨啸立刻借此脱身。
回家的路上,宁言一直盯着靳夜寒的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靳夜寒却被她看得有些吃不消了,如果不是在开车,真就扑过去把她就地正法了。
不过回到家之后,宁言就将他的这个想法付诸现实,不过是她扑倒他就地正法。
宁言很少会这么主动,就像是要倾注自己所有的感情和体力一样,没有以往的哀求,一直极力的配合着靳夜寒,让他酣畅淋漓。
到最后结束的时候,宁言是真的透支了,但还是疲惫的问他:“开心吗?”
靳夜寒将她被汗水浸湿的头发顺到耳后,深情的看着她:“言言,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所有的行为都非常反常,让他不能不在意。
宁言头枕在他布满汗水的胸口,眼角落下泪水:“我就是想让你开开心心的,未来的日子都幸福快乐。”
她不愿意说,靳夜寒也不强迫,待呼吸平顺一些后,抱着她去卫浴间泡澡。
“你先泡一会儿,我去给你准备些吃的。”
靳夜寒冲了个澡之后就出去了。
等他煮好面回到房间的时候,宁言还没有从卫浴间出来。
听到推门的声音,宁言从浴缸中回过头来,脸颊被蒸汽蒸的能红。
“水该凉了。”
靳夜寒伸手进浴缸去试温度,好在没有凉。
宁言对他展开手臂,一脸娇憨:“我没力气了。”
靳夜寒纵容的笑着,拿了浴巾将她湿漉漉的身体包裹起来,抱出了卫浴间。
卧室的床单已经换了新的,清新的味道没有任何的黏腻和潮湿。
原本是累的连指头都不想动一下,但是闻到香气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靳夜寒失笑出声,从衣柜中拿出睡裙给她套上,宁言胃口极好的将一碗餐蛋面吃了个干净。
吃饱喝足,像只餍足的小老虎一样趴在他身上。
靳夜寒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后背,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相处着,四周却弥漫着让他们知足的平静幸福。
“今天墨啸跟我说了一件事情。”许久后,心情平复下来的宁言终于开口了。
“嗯。”
靳夜寒也不催她,静静的等着。
宁言似乎在斟酌该怎么说,但最后还是直接说了出来:“他说他也是重生的。”
话音落下,她明显的感觉到靳夜寒的身体僵了下。
“他跟我说了许多,是前世我死后发生的。”
宁言将顾墨啸所说的一切都跟他说了,原以为靳夜寒会和自己一样悲伤,但他却高兴了起来。
“我就知道我不会对宁晴有任何的感情。”
可是宁言却声音哽咽:“都是我害你的,让你落得一个英年早逝的结果。”
她哭的伤心,靳夜寒拭去她脸颊的泪水,心疼不已:“别哭了,那都是运去的事了,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宁言却越哭越伤心,靳夜寒只得将她拥入怀中:“其实我觉得这反倒是最好的结果。”
听他这么说,哭泣的宁言自他怀中抬起头来,布满泪痕的小脸上满是不解。
靳夜寒却笑了笑道:“你都不在了,我一个人苟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是每天被痛苦折磨?为你报了仇,也了却了最后的心愿,这样的结局真的挺好!”
靳夜寒是由衷这样想的。
其实从知道宁言前世的事情之后,他一直在想,前世的自己是怎么过的,甚至非常同情前世孤独的自己。
但知道这样的结果之后,他心中反倒释然了。
这对他而言,真的是最好的结局。
只是让他大感意外的是,顾墨啸竟然和宁言一样也是重生而来的。
难怪他最后改变了想法,不仅放下了对靳家的仇恨,也放手了对宁言的执着。
靳夜寒突然低头问她:“那前世的顾墨啸呢?”
宁言愣了下,一脸茫然:“我忘了问他了。”
她呆萌的模样让靳夜寒失笑,揽着她的肩膀:“反正他长得也不像是个多福多寿的,跟我们两个团聚也挺不错的。”
宁言用手肘撞了下他:“你这个人,人家好心却换个诅咒,实在太没良心了。”
靳夜寒却理所当然的道:“我就是太有良心了,所以才让他跟我们团聚,甚至让他当电灯泡,要不然孤单一个人那才叫可怜。”
“都是些歪理!”
这一夜宁言睡得异常安稳,向来习惯晚睡的靳夜寒这一晚也睡的很早,难得的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还没睡醒呢,靳老夫人就已经杀了过来。
“奶奶,您这么大早的过来,是不想抱曾孙了吗?”靳夜寒头发凌乱的打着哈欠。
老夫人愣了下,抬手打了他一巴掌:“臭小子,在我这个长辈面前瞎说什么呢?”
但靳夜寒却完全没有节制的意思,继续没羞没臊的道:“您这一大早就赶过来,完全打乱了我们的造人节奏,以后就别老在我耳边喊曾孙了。”
老夫人又不客气的抽了他一下:“那你还杵这儿干嘛?还不赶紧给我回房造曾孙去?”
她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抱曾孙四世同堂。
但靳夜祈全身心都扑在事业了,连谈恋爱的念头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结婚生子了。
所以她就将抱曾孙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大孙子的身上。
宁言从卧室出来,听到祖孙两个的对话,脸涨的通红,真是进退不得。
发现宁言站在门口,老夫人二话不说推着他们两个回房间:“你们两个该干嘛干嘛,别管我老婆子了。”
宁言真的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靳夜寒却完全不以为意,不客气的回击老夫人:“这都打断了,还怎么继续?”
噗!
宁言真是恨不得一口老血喷他脸上。
暗中捏了下他没有一丝赘肉的腰,瞪了他一眼:“你瞎说什么呢?”
然后强打起精神把话题转开:“奶奶,您这么早过来,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那倒没有。”
老夫人难为情的笑了声:“你之前不是说要给我安排个戏吗?我正好在家闲着没事做,就过来看看。”
宁言愣住了,这才想起自己之前随口说的话。
立刻笑着道:“没问题,这部戏正好是表哥导的,我这就打电话让他安排。”
宁言正要回房间去拿手机,但却被老夫人阻止了:“不用那么麻烦,咱们直接去剧组找他就行。”
靳夜寒嗤了声:“您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老夫人没好气的反击:“编剧是我大孙媳妇,导演是我小孙子,我有什么好客气的?”
说完也不再理他,拉着宁言的手催促:“那你快吃饭,吃了后咱们快去剧组。”
在老夫人催促眼神的关注下,宁言匆匆吃过早饭,让司机送她们去剧组了。
正专注看剧本的靳夜祈没想到老夫人来剧组了,立刻起身迎上去:“奶奶,您怎么来了?”
他还真是挺意外的。
老夫人难为情的笑着:“这不是有求于靳导演吗?”
被她这样称呼,靳夜祈还真挺不适应的。
宁言笑着道:“之前我答应了奶奶要给她安排个角色,要让她过过戏瘾的,这不过来跟导演商量吗?”
自家老太太有着一颗躁动的心,年轻的时候是有着明星梦的,只不过没那个天赋,而且又是出身名门,所以这个梦想还没来得及发芽就被扼杀了。
现在竟然又被催化了,靳夜祈也是无可奈何。
“怎么样,究竟有没有?”看他久久不说话,老夫人忍不住催促他。
靳夜祈很认真的想了想,最后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角色:“有,不过只有两场戏。”
这两场还有他临时脑海中给加的,以老夫人那拙劣的演技,最多两场不能再多了。
如果再多的话,他是真怕老夫人会耽误了拍摄,那就得不偿失了。
但老夫人却也极为满意了:“两场就很好了。”
宁言也明白靳夜祈的想法,对老夫人也有些愧疚,于是当即承诺:“奶奶,等下个剧本,我一定为您多写几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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