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医生的家。
宽敞明亮,一开门就有一股暖意袭来。
一个娇小的双马尾姑娘,快速冲到了吴献面前,这应该是徐名的女儿徐小燕。
“爸爸,我一直在等你回家,可乖了!”
她明明已经很大了,性格却还像是小孩子一样,大眼睛水汪汪,表情可怜巴巴,吴献忍不住揉了下她的头发。
吴献推着徐小燕进了客厅。
房间里挂着彩旗彩灯,餐桌上摆了一大桌菜,中间放着一个点缀着水果的四层蛋糕,有樱桃,草莓,杨梅,红枣,圣女果……
蛋糕最上层的小尖尖,放着一枚剥了皮的荔枝。
看到吴献回来。
一个头发侧梳在肩膀上,穿着围裙的温婉女人连忙走过来,接过了吴献的包,帮他脱下了身上的大衣。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工作忙?”
她的声音温柔有磁性,让吴献听了心里痒痒的,她应该就是徐名的妻子贺雅,是一名全职太太,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支持徐名的工作。
吴献下意识的解释:“嗯,今天很忙,我要帮调查局做精神鉴定。”
沙发那边传来一声呵斥。
“你还回来干嘛?也不知道心疼你媳妇女儿,她们都等你多久了!”
说话的是個穿着马甲,板着脸的小老头,这位应该就是徐名的父亲徐清风。
吴献连忙陪着笑道歉。
虽然是被呵斥,但他却在话语中感受到了亲切,这个小老头曾是个比较出名的教师,越老脾气就越是古怪。
厨房里走出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她应该就是医生徐名的母亲叶淑霞,她一脸笑意的看着吴献。
“晚点回来也好,刚刚做菜时出了点意外,我们四个收拾了好久,你要是那时回来,生日就不好过了。”
吴献笑着点头。
一家五口,其乐融融。
在这种氛围下。
吴献也不好搞什么幺蛾子。
他很快就和这父母妻女四人相处融洽,杯酒尽欢,整个晚餐非常和谐,吴献虽然只是潜伏在徐名身体里的眷人,但和这四位相处起来,也没有任何尴尬隔阂。
期间吴献一直在提防着所有。
但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生,哪怕外面已经是深夜,也没有任何邪祟鬼魅出现,于是吴献渐渐放松下来。
夜色渐深。
老人和孩子,都去睡了,客厅里只剩下夫妻两人。
吴献稍微有些尴尬。
他毕竟不是真的丈夫,也不想当曹贼,万一这人妻突然想……
但故事没往吴献期待的方向发展。
贺雅坐在沙发上,捧过吴献的头,让他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白皙到能清晰看到血管的纤细手指,轻轻揉着吴献的太阳穴。
“今天一定不好过吧,我好久没见过你这么累了,我来帮伱按摩一下。”
感受着指尖舒缓的力道,闻着她身上芳馨的气味,吴献感到从未有过的舒适,于是他闭目享受。
在这难得的闲暇中。
吴献开始思索,此次福地和上一次的异同。
首先是节奏。
此次福地没有那么紧张,这一天都过去了,吴献也没遇到过真正的危险,以至于吴献都有些懈怠了。
其次是自由。
上一次福地里,他们只能在平安旅社周围的小小范围行动,但这一次整座城市哪里都可以去,除了眼里度牒的文字外,再没有任何的限制。
但吴献的心里很清楚,舒缓和自由都只是暂时的,充满被掩盖痕迹的办公室,破碎的十魂幡和那个理发店里死掉的客人告诉他,这个世界平静的水面之下,绝对潜藏着汹涌的波涛,波涛里的海怪的大嘴,可能已经对准了吴献的小舢板。
至于现在……
贺雅的按摩太舒服!
徐名,你老婆真棒!
吴献刚进入这福地时,就已经处于极度疲惫状态,提心吊胆了一天,早就已经疲惫不堪,于是他渐渐困倦起来。
半梦半醒之间。
吴献忽然觉得,自己的脸颊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
他用手指将那东西捻起。
那是一只软乎乎的蛆虫!
揉着他太阳穴的手指,不再温软柔和,反而冰冷滑腻,鼻中的气味不是沁人的体香,而是刺鼻的血腥味和腐臭。
吴献眼皮向上一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怎么了,亲爱的,你看我美吗?”
贺雅对吴献温柔微笑。
嘴角两侧的脸颊裂开,露出红彤彤的被割开的血肉。
她脸上其他部分的皮肤也一片青紫,身上居家服装早已被鲜血染红,上面有数十个刀口,一些刚刚出生的蛆虫,在她身上缓慢攀爬。
吴献一个激灵。
像是炸毛的猫,瞬间翻身下地,一头卷毛都有些直了。
贺雅哀怨的摸着自己的脸颊:“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呢,如果不是这么晚……我可能,还像原来一样美。”
妻子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但吴献不敢大意。
他缓缓退向厨房,家里没有对付邪祟的武器,唯一可能有一些作用的,就只有厨房的菜刀了。
待到离贺雅足够远。
吴献一转身,就见厨房的冰箱正打开,女儿徐小燕正站在冰箱前,疯狂往嘴里塞着东西。
她察觉到了吴献,转过身来委屈的掉眼泪。
“爸爸,我好饿,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是吃不饱。”
徐小燕的脸颊苍白无比,衣服的下半截被染红,肚子上破了一个大口子,刚刚吃下的面包牛奶火腿肠之类,都从破口之中流了出来。
“我一直在等你,可乖了!”
“可……可你为什么没来救我啊!”
吴献顿时头皮发麻。
刚刚的温情,更是增加了此时的恐怖感。
上一个福地虽然邪祟遍地,但那些邪祟大多直球,很少隐藏,而且最重要的是在那个福地之中,吴献始终有反击的能力。
别管能不能打过,但至少能打。
而现在他完全是个普通人,却掉进了邪祟的包围之中。
吴献缓缓后退,想要赶紧从这个家里逃离,正好碰到刚刚从房间里出来的徐医生的父母。
父亲徐清风的身体中线有着十厘米左右的空余,他是被从中间劈开的,从切口上看去,里面的人体组织一览无余。
他对着吴献叹息一声:“唉,你还回来干嘛,一旦你回了家,就再没办法从我们身边逃离了。”
“孩子晚点回来也好,如果他回来早了,岂不是变得和我们一样?”
母亲叶淑霞口齿不清的说着。
她的舌头耷拉在外面,脖子上有个倾斜的刀口,刀口下方已经被血液染红。
贺雅,徐清风,徐小燕,叶淑霞……
徐名的四个亲人,全都是邪祟!
眷人度牒的指引,将吴献送到了邪祟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