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口中的京营,实际上是京师京营,是神机营、神枢营和五军军营的统称。
这算是大明朝最历史悠久的部队,一般由皇帝最亲信的勋贵掌握。
在洪武时期和永乐时期,京营都是荣誉和战力的代言人。
这支部队,曾陪同土木堡战神出征,然后全军覆没!
好不容易重建,却在嘉靖年间一度荒废。
隆庆年间年间曾做过改革。
再经历了万历爷和泰昌爷两位皇帝,如今的京营虽然名义上属于英国公张维贤统领,可实际上,由一位坐镇宦官和一位兵部侍郎担任协理。
因此,京营的实际掌控者,早已成为了文官。
时下的京营,应该是废了的。
当然,这个判断来自于朱由校的记忆,而非他人汇报。
你想一下,王安和东林党是穿一条裤子的,再者他平日里都陪着皇帝,根本没时间去京营坐镇,那京营还不是由兵部的某位侍郎瞎折腾?
最终至沙河,京军出战,未及接战,闻炮声已溃不成军!
如今视察京营,不仅仅是想验证一下京营到底糜烂成了什么样子,更想想个办法将京营掌控在自己手里。
不是因为伟人的那句“枪杆子里出政权”,而是到了必要的时候,朕需要一支“首战用我,用我必胜”的部队。
谁让朕的大明确实内忧外患严重?
从承天门出皇城,再一路向南经过正阳门,然后转道向西,从西便门出城,最后行进约么两里路,便能抵达神机营!
京营三大营分别在西郊、北郊和南郊拱卫京城,真要一圈走下来,朱由校估算了一下时间,一天根本不够,只能选择性地查一处。
对朱由校来说最合适的,便是西郊的神机营。
按照他的记忆中的知识点,如果要从矮个子里面拔高个子,那么也就神机营可以略微一看,其他两处......
哎,一言难尽!
“站住,京营重地,闲人免进!”
走到神机营门口,居然还有人在站岗,哪怕只有一个人,也总比没有好不是?!
朱木匠心中略起了些安慰。
李进忠拿出腰牌在那站岗士兵的眼前晃了晃道:“奉宫内的命令,过来京营看看!”
“原来是宫内的贵人!快里面请!”
那站岗士兵闻言,立马挂上了献媚的笑容,一边领路一边道:“不知贵人们找谁,小的去通禀。”
唯一一个站岗的士兵可以随意离守?
士兵的做法顿时让朱由校刚刚产生的安慰一下子烟消云散,他沉声问道:“你给我们带路,若别人靠近怎么办?”
“嗨!无妨!”
那人笑着答道:“咱们这神机营,除了贵人们谁会过来?这说起贵人,谁有宫内的贵人更贵?”
拧得很清楚嘛,看样子时常有人过来啊!
朱由校皱了皱眉,却没表露心里已经产生的不爽,问道:“都有哪些贵人经常过来?”
“多着呢!”
那士兵答道:“那些个文官大人、勋贵贵人时有过来。”
“哦!”
朱由校哦了一声,疑惑问道:“他们过来作甚?”
做什么?
士兵愣了一下,笑着答道:“贵人,您这是明知故问嘛,还不是和您的目的一样?”
和朕的目的一样?朱由校愣了一下,问道:“他们检校作甚?”
“检校个甚!他们是来......”
那士兵顺口回答,话刚说一半,却突然噎住了。他的脸色大变,“贵人是来检校的?!”
不是么?
看着士兵的脸色,听着这回答,朱由校再也压抑不住情绪,眉头一下子锁了起来,他冷声问道:“他们,来神机营作甚?!”
“贵人说笑了!”
那士兵听着这语气,心道一声坏了,脸上一下子挂上了无比虚假的笑容,“他们自然是来检校的啊!不然谁有事儿没事来看咱们这些丘八?”
“你是想被砍头?”
这是明摆着的欺骗,不等朱由校发火,一旁的李进忠一下子喝骂了起来,“欺君之罪也敢犯?”
欺......欺君之罪?
“您是皇上?”
那士兵一下子跪到了地上,“皇上恕罪,小的不知道是您来了!”
朱由校没有多说,只是冷冷吐出一个字:“说!”
“小的这就说!这就说!”
那士兵一边磕头一边道:“贵人们若是府上有宴,都会来请咱们神机营去表演火器。”
哈,老子的神机营成了杂技团?
听着这话,哪怕是早知京营糜烂,朱由校也怒不可遏!
“皇上息怒!”
那士兵连忙磕头,“实际上,咱们这还算好的,五军营那边都是去了贵人们的府邸做工,神枢营多是去做匠!”
哦,你的意思是,你当兵当成了杂技演员,还挺自豪?
“五十步笑百步!”
朱由校的语气更冷,要是再和这士兵说下去,只怕会更气愤,“今日那个统领当值,去把他给朕叫来!”
“小的这就去!”
那士兵立马起身,跑得飞快,仿佛慢一步就会人头落地。
不一会儿,一个衣冠不整的人跟着那士兵跑了出来。
朱由校定睛一看,嚯,熟人啊!
大明世袭英国公张维贤,给朕抬过轿子,算是拥立的大功臣。
可看着这位大功臣那脸上的潮红,闻着那一身的酒味,朱由校简直想挥刀把他给砍了!
“英国公好兴致啊!”
朱由校的脸绝对比夏日暴雨来临时的天空更加阴沉,他冷冷道:“这当值期间,在军营里喝酒!要不朕再给你找个唱小曲的?”
“皇上息怒!”
张维贤一下子跪伏在了地上,“臣死罪!”
“你还知道这是死罪?”
朱由校怒火中烧,要是不克制,早就一脚踹了过去:“给朕集合、操练,朕倒是要看看,营中喝酒的英国公将部队管成了什么样子!”
张维贤立马起身让人传令操练。
可结果......
结果让朱由校更加气愤!
整整半个时辰过去,神机营的士兵站姿凌乱,队列不齐!
朱由校估算了一下,现场的士兵大约有三四千人,而且这三四千人里面,老弱至少占比一半,剩下的一半青状士兵里,还有一大半没带装备,没着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