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保龄侯大惊,连忙问道。
史夫人恨恨地把南安王府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道:“我见她那里喧闹起来,唯恐她有什么事,连忙赶去察看。正逢上她对着怡安乡君把这句话又讲了一遍。之前究竟是什么情形,我还来不及问她呢!”
保龄侯闻言转向史湘云,面色如霜,沉声道:“湘云,你给我如实说来,绝不许隐瞒一句!”
史湘云此时再不敢还嘴,乖乖地把当时的情形说了出来,哭着道:“原是石姐姐说的,那小旦像一个人,只是想不起来。我不合一时嘴快,说了出来,并没有恶意。只是,那林怡安多了心,抓着不依不饶的!我再想不到,她那么小气刻薄,居然说自己的丫鬟与我同名,当众叫着满场使唤!她这明明是侮辱侄女,还有史家,叔叔你要给我做主啊!” m..coma
史夫人在旁边冷笑道:“真是恶人先告状!一时嘴快?人家石小姐怎么自己不说出来?她被林家回绝了亲事,心里不畅快,就哄弄着你这蠢货出头!你没有恶意,不知道把人家乡君比作戏子是侮辱?那人家的丫鬟叫湘云,也不碍着你什么啊!”
“可我是无意的,只是心直口快了些,林怡安那是存心的!婶婶你怎么站在她那边说话啊?我知道婶婶一直不喜欢我,但我们毕竟也是一家人,我被人欺负了,史家又哪里有面子!”史湘云为自己争辩道,话里话外的意思暗搓搓指向了史夫人。
“呵呵,你今日终于把真心话说出来了!”史夫人气得笑了起来:“哪里是我不喜欢你,是你一直在心中暗暗恨我们吧!你是觉得,我们之所以得以授爵,是占了你死去父亲的便宜,鸠占鹊巢!若你父亲还活着,你就是侯爷的女儿,保龄侯府正经的少主子。不会像如今这样寄人篱下,活得不畅快。”
“可你也不想想,你父亲虽是世子,但终究没能袭爵就去世了。这爵位朝廷也可以收回的,只所以让你叔叔袭爵,是太上皇赏识你叔叔,念在史家的功劳,才额外施恩的!咱们要感激,也只该领太上皇的恩典。你要怨怪,也只能怪你父母命运不济,自己怕是克父克母的命数!”
“你觉着我们待你不好,对你管束得紧,让你不能自在地生活。还让你整日做针线,没有像贾家姑娘那般逍遥自在。你心中早就怀着怨恨了,是不是?你时常惦记着往贾家跑,哪次去不是兴高采烈的,你在贾家说的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史夫人指着史湘云道:“说我们家为节省开支,针线上都不用仆妇,全由家中女眷动手,让她做针线做到深更半夜。贾家姑娘丫鬟们都怜悯她无父无母,只得任叔叔婶婶薄待!”
史夫人越想越气:“你也不想想,我是为你们姐妹特意请了人来教习女红的,下的本钱是你们做的那点针线能补得上的么?我也是为了你们着想,为了能得个贤惠能干的名声。你是做了些针线,难道我与你堂姐妹们就没做?再说,你做的全是史家的针线么?”
史夫人说着重重一拍桌子,唤来管事嬷嬷,吩咐道:“派人去湘云房中,把她的针线书籍都抄来,给老爷过过目!”
史湘云大惊失色,连忙上前争辩,欲阻止管事嬷嬷。
保龄侯沉声道:“按照夫人的吩咐做,快去!”
下人们不敢怠慢,再也不理会史湘云,不一会儿,拿着搜出的东西来回复。
史夫人在抄出的物事中挑拣查看,见到几件东西,怒火中烧,拿出来给保龄侯看:“侯爷,你看,这几个荷包,还有这双鞋子,明显是给男子做到。这可不是我给她打点的针线!”
保龄侯一看,脸色顿时变了,对着史湘云喝道:“这是给谁做的,快说!”
史湘云这时惊惶起来,瑟缩着道:“这是袭人托我给宝玉哥哥做的。”
“袭人是谁?你就给贾宝玉做针线?你们虽有亲戚关系,但难道不知道男女要避嫌么?”保龄侯大怒。
“袭人吗她是贾宝玉的贴身大丫鬟,现在恐怕也已经是通房丫鬟了。”史夫人冷嘲道:“这就是她差使着你做到半夜的活计?你是贾宝玉的什么人,凭了什么为他做针线?”
她看着史湘云嗤笑一声:“今天在席上,高嬷嬷责问你拿着林乡君比作戏子,难道不识上下尊卑?依我看,倒是冤枉了你。你若是知道上下尊卑也不会让一个奴几使唤着干活了,丢尽了侯府小姐的脸面!”
“还有,这是什么书,会真记?”史夫人惊疑不已,与保龄侯一起拉下脸来,怒斥道:“这书是哪里来的,快说!”
“是,是宝玉哥哥借给我看的。”史湘云哭着道。
保龄侯气急,这样的书,贾宝玉看了,人们只会说公子风流。但湘云一个闺中小姐看这书的消息传扬出去,那可就是下流行径了。史家会被质疑家教的,名声扫地。
“来人,把湘云关在房中,每日里抄写女则、佛经,清清心,养养性!”保龄侯下令道,充耳不闻史湘云的哭求。管事命人把湘云和她的贴身丫鬟翠缕带了下去,关在她住的院中,封了院门,不准主仆们外出。
保龄侯苦笑着对史夫人道:“夫人,我再没想到湘云竟然变得如此。我们没把她教好啊!”
“我只是婶婶,不是她的亲娘!”史夫人沉着脸,愤然回答:“我略一严厉,她就满世界地诉苦,旁人都道咱们对她苛刻!我的名声都被败坏了!她常住在贾家,有贾老太君维护,哪里轮得到我管教她!老爷这话不如对着你姑母去说!”
“夫人,”保龄侯叹气道:“现在不是发牢骚的时候,怀德伯府那里,咱们还要去赔礼道歉,林家父子二人简在帝心,前途无量,不能因为湘云之过,与之结下仇怨。况且,”
他苦笑道:“那丫鬟的名字,也要和他们商议,请他们答应改过来。否则,日后在京城贵人们的聚会上,那丫鬟湘云、湘云地被林乡君叫着使唤,唉,不但是湘云没法见人,史家的脸面都丢光了!其中,也包括咱们两位女儿的名声也败坏了!”
“是啊!”史夫人气愤之后,就想到了这一节,慌乱起来:“我明日就准备厚礼去怀德伯府,”
她艰难地道:“负荆请罪!请林夫人和林乡君网开一面吧!也不知道林家父子肯不肯善罢甘休呢?如今,连南安王府都不愿得罪林家呢!”
保龄侯叹息道:“这事是不得不为的!夫人,礼物准备得厚一些,态度千万要诚恳,把咱们的难处和实际的情形如实地说一说,请他们体谅咱们的不易。他们也是疼爱子女的人。况且,史家与他们素无恩怨,何必为难我们”
史夫人也听说过了林家的来历,默默点头,安心了几分。也暗中庆幸,好在,他们不是贾家!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道:“老爷,今日湘云得罪的可不止林乡君一个人啊!”
“还有谁?”保龄侯头疼地惊问。
“贾敏和林如海的女儿林黛玉,你那位姑母的嫡亲外孙女!”史夫人把当时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冷哼了一声:“湘云那丫头欺软怕硬,见闯了祸,林乡君、林夫人、高嬷嬷逼问不休,就拉起林黛玉来抵挡,说她讲的那位像戏子的林姑娘,是指的林黛玉。只是,人家也不傻,那戏子的形貌、装扮与林黛玉压根不像,倒有七八分像林乡君,还是没遮掩得过!”
“但这样一来,可就大大得罪了林黛玉,我看她气得几乎晕过去。她受了这么大委屈,这事怎么处理呢?”史夫人叹息道。
“先顾不上了!”保龄侯挥挥手:“怀德伯府那里要紧,林黛玉那里以后再说吧!到时,让湘云给她赔罪,送些礼品过去就是了,哪里有你我向她一个小辈赔罪的道理。再说了,当时,她贾府的琏二奶奶不也是主动帮湘云遮掩的吗?说起来,她做的事,不也和湘云差不多?都是沾亲带故的,林黛玉没有个抛开贾家,单单计较咱们史家的道理!”
“说的也是!”史夫人附和道。她心中是明白保龄侯敢怠慢的原因的。只是,她心里摇摇头,既然丈夫都是这般态度了,她当然也不想去自找麻烦,拉下脸来去道歉。她不要面子的么?
想起那位被无辜受累的纤弱灵秀女子,史夫人默默一叹。唉,只可惜她父母死得早,无依无靠的孤女,可不是无人维护么?
对比一下那神采飞扬,坦然无畏的林怡安,史夫人更为林黛玉惋惜不已。她父母造下的孽因,如今,那恶果全由自己女儿承担了。若是那贾敏泉下有知,不知能否安生,会不会后悔当日所为?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怡安的做法,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史湘云回家后也被叔叔婶婶算账。林黛玉和林怡安,她们两人被分别对待,很现实吧?感谢在2021072901:43:372021073100:2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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