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坦白

艾歌的表情瞬息转变,是温郁意想不到的。

不知她哪句话出了错,能让艾歌如此严肃,搞得她都跟着紧张起来。

试图活跃气氛,刚想露出耍赖一般的笑容,在看到艾歌一脸忧郁又无比酸楚的表情后,笑容还未展现,已僵硬在脸上。

同样,夏荷也是一脸懵,给二人泡了热茶,便坐在一边静观事态发展。

“郁儿,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和教主的婚事,已经取消了。”

早说晚说都要说,艾歌原本就打算等温郁身体好些后,再把一切原委全告诉她。

刚听说她要把婚事和温将军说后,这才感觉不能再拖了。

温郁觉得有些可笑:“谁说婚事取消了,谁取消的?云息庭吗?”

“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你和教主不能成亲,不能传宗接代,这会要了你的命。”

“什么意思?”温郁不明白,这说的都是哪跟哪。

“陶星河说你之所以突然心脉受损,是因为和教主同房,他体内的潋情绝真气攻击了你的心脉,下一次的同房,你性命不保。”

这爆炸式的消息让温郁有些难以消化,什么同房就会让她性命不保,跟她开什么玩笑呢。

再说了同房时云息庭又没使用内力,潋情绝又如何会伤害到她,而且她也没有感觉到被袭击所伤。

温郁觉得这是艾歌随便扯来的理由,不仅荒唐,还十分不切实际。

所以温郁并没有表现得有多激动,她甚至觉得自己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都比什么不能同房靠谱:“师娘不要瞎编理由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你觉得我在骗你?”

温郁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至少师娘找的理由,能让我信服吧。”

该如何和她说,才能让她相信。

艾歌觉得温郁有时聪明过了头,总会有些盲目的自信。

喝一口热茶平复情绪,艾歌的表情稍微恢复一些,除了严肃,已经没有多余感情:“不然你觉得我为何要把你带回宁都?”

“很简单啊,云息庭又失心疯了,担心我生病,所以伤害了别人。”

艾歌没有说话,只是苦涩地笑起来。

温郁收起轻松的语调,开口问:“难道不是吗?”

“郁儿,师娘不会骗你,你刚醒来时没告诉你实情,是你尚未康复,怕如此消息会加重你的病情,为你身体着想,如果单是你口中的原因,我们会费尽心思把你送到宁都来吗,让你安静修养,在襄城找个地方不好吗?”

“那……”

“我和陶神医出此下策也是为了你们好,具体为何你和教主同房会导致你心脉受损,这个陶星河并没有说清楚,我只知道结果是你不能和他同房。”

温郁有些急了:“不知原因,师娘就擅作主张和陶星河预谋让我们分开,凭什么觉得你们的决定就是正确的?”

“郁儿,我也是为你好,你和教主成亲不能同房不能传宗接代,那种看得见摸不着的感受,你知道有多痛苦吗?”

“为我好,为我好,什么都说为我好!”温郁彻底爆发了,“云息庭没成魔之前,和陶星河神神秘秘,一边说着为我好,一边做着伤害我的事,师娘也说为我好,趁我昏迷时把我偷送回宁都,还说要取消我的婚约……”

温郁说到激动,直接把茶几上的杯子全扫到地上:“你们做什么之前都不先问问我,不告诉原委,只让我被迫接受你们决定后的结果,你们还把我当人看吗?”

“郁儿……”

艾歌还想再说的为她好的话,已硬生生憋进肚子里。

“师娘,你就告诉我,你口中的婚事取消,是不是云息庭决定的。”

艾歌心中泛着说不出的荒凉,淡淡摇摇头:“是我和陶星河决定的,你要怪就怪我们,教主他……”

“云息庭怎么了?”

“他大概已经不记得你是谁了……”

温郁如遭受五雷轰顶:“不是说消除对我的执念,消除他的魔症,为何会不记得我?”

“消除他的魔症就是彻底把你忘了。”

他们一直没有说实话。

一直都在骗她。

说什么是为了消除云息庭的魔症才研制的药和疗法,温郁还傻乎乎地去襄城县衙给他们找死囚做试验,原来是为了让云息庭忘记自己。

笑话,简直是个笑话。

温郁自诩聪明,却被她最相信的几个人,耍得团团转。

她觉得自己蠢极了,扭头看着夏荷:“夏荷,这些事,你都知道吗?”

夏荷老实地摇摇头。

他们怎么会告诉夏荷,他们主仆关系这么好,怎么可能让夏荷知道。

她大概唯一能信任的只有夏荷了。

“出去,你们都出去。”

“郁儿,不管你怪我们也好,恨我们也罢,我们真的都想为你们好,从来没想过要害你。”艾歌把所有真相都告诉温郁,知道她此时肯定难以接受。

“我让你们出去!”

“郁儿……”

“出去,都给我滚!”

温郁不知还能找谁去哭,也不知要去哪里。

如果云息庭把她忘了,一辈子不能和他在一起,她留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宁都尽管繁华,可入夜之后,街道行人少了很多,她一个人哭着走在街上,不知要去往何处。

她知道艾歌几人跟在她身后,怕她出事。

可她连死都不怕了,甚至觉得死了更好。

兜兜转转,走至将军府,或许这是温郁唯一能去的地方了。

“郁儿,你……”温子锋披着衣服从房中慌忙跑出,没想到几月没见的女儿,竟哭成这样回来。

温郁抹着眼泪,冲温子锋摆摆手:“什么都别问,爹爹,我只想在家里睡一觉。”

“好好,我的宝贝女儿,肯定在外面受委屈了,有爹爹在,不怕啊。”

温郁怎能睡着,不过是换个地方哭罢了。

她不相信也不理解,云息庭怎么可能把她忘了。

一定是艾歌在骗她,就是为了不让她回到涟殇教。

……

另一边,涟殇教。

陶星河每日一早都会给云息庭扎针灸和送药,而云息庭每日看见他都会问一句:郁儿呢?

可喝下药后他又什么都不记得,甚至不只是温郁,他越是在乎的人,他越不记得。

就好比季凉谦,在他有一次走到季凉谦的碑墓前,他会指着碑墓上的名字,问陶星河他是谁。

陶星河觉得他是真的成功了,只可惜他研究的成果有些副作用,会让云息庭变得越来越冷酷,越来越接进他最担心的事。

人性本恶,且食色性也。

从很多方面都能体现出来。

在温郁离开涟殇教的第三日,淮南王带着女儿杜知桃来到涟殇教。

他们带着下人,手持重礼,没有县令在场,却显得比初次来面善许多。

涟殇教大殿,尹孤晨和陆银接待他们。

“不知长公主回宁都休养,我父女俩来得不凑巧啊。”

尹孤晨笑道:“淮南王太客气了。”

淮南王看了眼自家女儿:“那不知能否见教主一面,前几日老夫前来见子心切,没机会和教主说上一二。”

突然带着自家女儿来见教主,尹孤晨狐疑地看着这对父女,总觉得他们此次前来,是冲着云息庭来的。

心怀不轨,非奸即盗。

“教主近日身子不适,正在神医处疗伤,恐不太方便。”

“无妨无妨。”淮南王摆摆手,“小女听说教主神功盖世,多有崇敬之心,求了老夫一同前来,定要见教主一面。”

“这……”

“尹长老和陆长老若是有事要忙,尽可去忙,老夫携女在此等候,不用相陪。”

看来这对父女是铁了心要见云息庭了。

尹孤晨若再推辞,属实张不开口,也就和陆银说了一声:“你在这招待二位,我去趟陶星河那,问问情况。”

陆银点头,让他放心前去。

说什么云息庭在神医处疗伤,这两个人分明是坐在一起,一个百无聊赖,一个正在看各种道德经。

陶星河虽只是个治病救人的大夫,可他要对自己的病人负责,治病更要疗心。

而当云息庭越来越人性本恶之后,陶星河的首要任务,便是教他如何再成为个仁心仁爱的正常人。

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不用陶星河去教,自有孔孟之道让他学。

尹孤晨敲门进来,把陶星河单独叫到房门外:“之前的淮南王又来了,还带着他女儿,我刚和他们聊了两句,父女俩有意要见教主。”

“见他做什么?”

“嫁女儿呗,估计淮南王上次来,见教主气度不凡,当时救子心切没顾上,回去后和女儿一商量,想把女儿嫁过来呗。”

嫁女儿这么劲爆的事,这……

陶星河摸着下巴走了两圈,思考着此事的可行性。

才刚弄走一个温郁,又来个淮南王千金。

想想云息庭老大不小了,早就应该娶妻生子,只不知他这潋情绝会不会攻击其他人。

前提应该是不动真心便可,不然前教主明知潋情绝威力,也不会订下神女之责,为教主传宗接代了。

“那女子相貌如何?”陶星河不好做决定,若是长得丑又作,倒也是最适合云息庭的成亲对象。

尹孤晨挠挠头:“怎么说呢,倾国倾城,身形样貌挑不出毛病。”

额……

要不还是算了吧。

陶星河刚想拒绝,谁知云息庭从屋中走出来:“那本教便去见见吧。”

“云息庭,你……”

“你俩说悄悄话,真以为本教听不到?”

是啊,他们怎么把云息庭耳力极佳的特点给忘了。

既来之,则安之。

就随他一起去见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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