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先明看着她的表情,无法根据自己的经验去判断,但是又不够有勇气去询问。
“没怎么。”他转头,看向街上的人群:“烧烤店的人应该很多。”
他转变话题的技巧,实在有些笨拙,是以她明显察觉到了,但她只顺着他的话说道:“对啊,所以我们走快点。”
说是走快点,但是两人走得很缓慢。
对于这共同的口是心非,两人自然都有默契地达成了共识。
母先明心里那消失的勇气,突然又回到了身体里,他扭头看着她,她正看着前方的街市,那惺忪的眼睛,此刻竟然十分清晰。
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推着滑板车从他们身后冲过来,两人一起让过,滑板车碾过下面的坑洼,滑板车突然翘起,白悠悠伸手,抓住了要摔倒的孩子,母先明伸手,扶正了那滑板车。
跟在后面的妈妈忙冲了过来,拉起孩子,跟两人道谢,然后训斥孩子,今后小心点。
“母医生,谢谢你;也谢谢你的女朋友。”那位妈妈笑得很暧昧地但是谢意真诚地说道。
“不客气。”母先明回答,然后两人继续往前走,穿过马路,走过巷子,然后到了那家烧烤店。
人果然很多。
离上次来,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两人选菜,然后老板开始烤。
两人坐下,都没有点酒。
突然,母先明的脸色有些微妙,白悠悠看到了,心想,应该是遇到了熟人。
没有回头,就听见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唤他们:“母医生,这是……白师傅!”
白悠悠回头,微笑着看着那魏燕。
“你们也来这里吃烧烤啊?真是巧。”魏燕说道:“我们坐你们旁边,可以吗?”
白悠悠点头,那母先明跟刘孝远对视,交换了同样的尴尬跟包容。
两人坐下,两两对面。
“我肚子饿了,特别想吃烧烤,他也跟着出来了。”魏燕解释道:“白师傅,你跟母医生常来吗?”
“好久没来了。”白悠悠回答:“下午吃了很多蛋白质,晚饭吃了很多的青菜,就想着太健康了,来这里糟蹋一下身体。”
“我也是,最近实在吃得太养生了,这不准吃那不准吃的,太痛苦了。所以趁着长辈睡了,便溜了出来。”魏燕很开心地说道。
白悠悠微笑,他们俩选的肉已经端了上来,那魏燕跟白悠悠开始吃起来。
母先明跟刘孝远两人还十分尴尬,但各自尴尬的地方不同。
那刘孝远陪着老婆到之前跟白悠悠有特殊记忆的地方来吃烧烤,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新的尴尬加上旧的的尴尬,让他实在没了胃口。
而母先明尴尬的内核是担忧。因为白悠悠此刻的状况,极不稳定。他眼里看着都是端倪但是她又没事,在他的眼里是维持着非常恐怖的平衡。
一根弦将断未断,让他非常紧张。
而刘孝远这对突然到来,很容易就能打破这样的平衡——因为在他的眼里,白悠悠是对这刘孝远动过心的。
白悠悠看着魏燕,胃口那么好,大口吃肉,脸上都是狂吃的高兴,不禁往她肚子上看去。
“老板,来瓶啤酒。”魏燕放下竹签,对着门外的老板说道。
啊,没有怀孕。
白悠悠有些讶然——那她方才说的,这不准吃,那不准吃,多半就是刘家的家规了。
而这刘孝远愿意陪着她出来,说明是体谅她的不习惯……
白悠悠想到这里,突然失笑——她干嘛想这些啊?这不是别人的人生吗?
她也真是的,精力旺盛吗?
她低头认真吃着那烤肉,然后老板拿来了啤酒,拿来了杯子。
那魏燕开了啤酒,询问母先明跟白悠悠:“你们要喝酒吗?”
两人均摇头。刘孝远看着两人一致的表情,伸手拿了一串肉。
“那我就不客气咯!”魏燕说罢,举起啤酒,咕嘟咕嘟灌了半瓶,然后吐出一口气,声音很亮地说道:“啊,真开心!”
白悠悠不禁微笑道:“喝了这么多酒,回去很容易被发现的。”
“没事,我带着香水,再浓的酒味都能遮住。但是他不能喝酒,因为要开车。”魏燕打了个酒嗝说道。
那魏燕说罢,继续吃那烧烤,仿佛三月不知肉味的模样,这实在有些不正常,她不禁开口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我知道……”魏燕一边咀嚼一边说道:“白师傅,你都不知道,我被管得有多严。我好憋屈……哎!”
那魏燕说到这里,方想起身旁的刘孝远,扭头看了他一眼,摇头道:“哎,算了,这都是我自己的事,喝酒!”
那魏燕说着,举起酒瓶,咕嘟咕嘟再喝下半瓶,再打一个酒嗝。
那刘孝远忍不住开口道:“你慢点喝,等会儿容易吐车上。”
那魏燕扭头,瞪着那刘孝远,声音很亮地吼道:“呀,你既然陪我出来,就知道我要干嘛,就不要劝我!
我吃完这个,就得回去你家里,装作淑女,连屁都不敢随便放!
你天天在公司里,你能知道我有多惨吗?
我今天若不能痛快一回,我可能明天就死了!”
刘孝远闻言,脸上闪过折磨和酸楚以及明显的愤怒,但是他发现,白悠悠看着他,白悠悠的眼神,很少那般清晰,而且很少这么认真,温和。
所以他顿住了,一半惊讶一半尴尬,还有很多再见旧情人的复杂情绪,让他的愤怒消失掉了。
愤怒消失掉了,那魏燕的难过跟困境就显得很合理,他再开口,声音是他自己都惊讶的温柔:“好,你今天喝高兴,我明天下午再去公司。”
那魏燕十分震惊,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臂,两眼放光:“真的?你真的要在家里呆半天?那你明天让佣人不要来吵我,理由你跟你妈妈解释,好不好?”
“好。”刘孝远回答道。
魏燕放开他的手臂,扭头对着外面喊道:“老板,再来三瓶啤酒。”
白悠悠看着那魏燕,脸上出现的欣喜,仿佛久经磨难然后遇到救星,十分讶然——刘孝远呆在家里陪她半天,对她来说,这么重要吗?
她是因为对这个男人的眷恋,还是她需要这个男人替她挡住那个家的规矩?
啤酒来了,那魏燕喝得慢了些,但是十分高兴。
白悠悠再拿起一串,发现母先明没有开吃,便将手里的肉递给他。
那母先明有些讶然,但立刻伸手接过,很自然地说:“谢谢。”
白悠悠微笑,睨他一眼道:“佛主客气了!”
“哇,白师傅,你们好恩爱!”魏燕看着两人,眼睛里都是羡慕:“母医生啊,你是不是喜欢白师傅,很久很久了啊?
我问过韩师傅,说这位医生,怎么常常来工地上啊?
而且每次都会经过厂房,每次都是白师傅在的时候。
诶,韩师傅那个冰山,说那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