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欲行险,要搏命

学会“侠极八打”后,杨玄策犹如血光般凝实的气焰,如潮水退去,收拢于四肢百骸。

咔嚓、咔嚓。

气血如真火焚烧,无声无息覆盖全身。

犹如炼钢炉锻造神兵,使得本就强横的筋骨更上一层楼。

“不愧为一千八百年前后,都未有超越的极致体魄。”

陆沉由衷感慨了一句。

可惜这位杨阀四公子也是个短命鬼。

比自己二十八大限死得还早。

“师兄,你既然喜欢射箭,等我回家把那口‘坠星’宝弓找出来……当是见面礼。”

杨玄策认真地说道。

他心思单纯,却并不痴傻。

读书认字,这些都会。

别人对自己好,就要给予回报。

这样的简单道理,娘亲更是时常挂在嘴边。

“呃,师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听说‘追星’宝弓,乃是你爹生平最得意的收藏。”

陆沉扯了扯嘴角。

他以前在燕阀的时候,玉丫头最喜欢跑过来说些小道消息,其中就有提及过杨阀那口坠星宝弓。

九牛二虎之力方可拉动,满月而射,声如霹雳,迅如雷霆。

其威力媲美神臂弩,灭杀五重天以下的任何高手不成问题。

业景帝曾以品鉴的名义向杨洪索要过,却被委婉拒绝。

按照那位杨阀之主的隐忍性子,居然敢冒着被责罚、疏远的风险,也要保住坠星宝弓。

珍视之意,溢于言表。

若依据伯仲叔季长幼顺序,杨玄策排第四等,且不受父亲的喜爱,怎么可能要来坠星宝弓赠予他人。

“师兄放心,父亲他拦不住我的。”

杨玄策拍着胸口保证道。

“你可真是孝顺啊,师弟。”

陆沉感慨道。

仔细一想,确实也没问题。

杨阀府里的护院教头,估计也没谁能挡下四象不过的杨玄策。

关于那口坠星宝弓,陆沉并未放在心上。

那等神兵,怎么可能平白送给外人。

他盘坐于华美大车内,铁弓置于膝前。

默默地导引内息,吐故纳新。

头关之内,人多眼杂。

既然作为统领的杨如晦和响马勾结,那手底下的官兵又有几分清白?

最好的情况自然是快刀斩乱麻,一举解决尾关的金不患。ぷ99.

倘若无人发信,饮马河和登云岭弄不清局势就容易投鼠忌器。

耽误越久,对杨贞道越有利。

但世间之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

假如金不患有所提防,意识到不对劲,

直接发出响箭,让数万之众的彪悍响马攻城破关。

那就需要熬过一场苦战。

三日不破关。

才有机会等到援兵。

所以,魏玉山和徐药师才会说此乃行险之计。

但,陆沉和杨贞道都认为值得一试。

占下绝龙山的头关,至少还有地利依靠。

守在兰亭郡,周遭地势平坦。

想要守住四方城门,难度反而更大。

“是龙是蛇,就看这一遭了。”

抬头瞥了一眼收拢官兵,掌握局面的杨贞道,陆沉心中大定。

凡豪杰人物,必有超拔之处。

杨阀二公子久经战阵,带兵剿匪。

面对人数多于己方的官兵,没有丝毫怯意,不愧是少年便崭露头角的将帅之才。

历朝历代的九五之尊,论及军功之盛。

五千年内的新史,无人谁比得过盛太宗。

至于更早之前的古史,无从得知,也就无法与之对比。

陆沉收敛杂念,气血包裹着肉身,好似结成茧子,孕育着魔种。

“是时候该冲击第二境,凝聚气脉了。”

他眸光微动。

之所以如此冒险。

是因为,陆沉想借助杨阀这块跳板,去完成一些要做的事情。

燕天都、燕明诚死有余辜,也王阀、齐阀,外加伏龙山庄的这笔账,有机会总得讨回来。

况且,这具道身的收获越多,反哺给本尊的好处就越多。

武功、丹药、神兵……这些都是不逊色于阅历见识、功体根骨的实质之物。

若得杨阀供奉资粮,事半功倍,好事一桩。

陆沉心思深,想了许多。

直到半刻钟后,忽然被尖锐之音惊醒。

他望向立在城头的杨贞道,后者面沉如水:

“这座关城才多大,我让你们守住前后两座门,却还是给人逃出去报信!”

徐药师低头道:

“官兵上千,亲卫数百,实在难以顾全。”

他在第一时间就把杨如晦的亲兵五花大绑,关押于牢房。

只是绝龙山头尾两关被渗透太深,仍有细作逃了出去。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准备迎敌。”

杨贞道眼神狠厉,命人调试神臂弩。

此时的他已然换上铁甲,寒光森然,杀气毕露。

既然敢于行险,就要有豁出命的胆气。

“若我是大哥!生来嫡子,注定要继承家业,理应重视性命,绝不轻履死地!”

杨贞道胸膛起伏,他自认为不惧死,也毫无任何千金之躯坐不垂堂的念头。

“不争不斗,如何得势?贪生怕死?如何领军?天下豪雄无数,有人出身极好,有人武功高强,唯一公平之处,便是大家都只有一条命。”

徐药师似是感受到二公子的坚决之意,心中大为钦佩。

若想在乱世之中打下一片功业,群雄之间杀出一条血路。

有时候,往往就需要常人所不具备的勇气和胆识。

“大公子会来么?”

徐药师低声道。

“从小到大,即便我不刻意去出风头,大哥始终落后一步,无论念书习武、带兵打仗、治理郡县,皆是如此。”

杨贞道仔细听着那道响彻绝龙山的尖锐之音,淡淡道:

“他是国公嫡子,地位本该在我之上,可我十八岁被圣上赐下大都督之位,甚至准许开府建牙,与父亲等同。”

“这桩事后,大哥与我就表面上那点兄弟情义都不愿留了,所以我才主动请缨,陪娘亲回老家接四弟,尽量离凤翔府远一点。”

“谁能想到,这却成了一个难得地机会。”

“大哥会来的,他处心积虑谋划许久,为的就是赢我一次。”

“若不能站在我面前,欣赏我走投无路的绝望样子,纵然日后继承杨阀,手握大权,内心深处也会徒留几分不够完满的遗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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