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带着朝游回到客栈,十分热情,除了芊芊。
魇兽抱着一碟灵果,边啃边端量着坐在桌旁的男人,碧幽幽的眼神满是疑惑。
它挪到芊芊身边,扯扯她衣袖,“主人,我觉着他好熟悉。”
太衡真君哼哼道:“你就是瞟见好看的人都觉得眼熟。”这只好色的魇兽已经用此借口吃了客栈七八个男女修的豆腐。
魇兽也冷哼一声,脆声道:“我才没有!”
朝游看着小姑娘碧绿的眼睛,又一头白毛,笑着问道:“这是灵兽化形的人形?”
魇兽俏生生望着他,它真的觉着此人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
闻时舟与他解释:“它是芊芊的灵宠,可可,本体是魇兽。”
朝游微微一愣,面不改色点点头,“叶道友的灵宠真可爱。”
芊芊:呵呵。
安顿好朝游后,众人各自安歇。
今日连比十场,又遇见魔修,她累得快塌下,随手布了一道阵法,睡熟过去。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
一片黑雾笼罩在客栈屋脊上,渐渐渗入屋下。
莲尧睁开眼,翻个身,静静看着薄纱幔帐,幔帐外的墙另一面便是叶芊芊的房间。
渗入她房中的黑雾渐渐凝成一个人,那人身披隔绝神识气息的黑斗篷,抬手打出一道黑气,直入床上熟睡之人的眉心,却在触碰到她眉心的那一刻,被生生阻拦。
他不甘心地又打出一道黑气,以同样的方式被阻拦在外。
她的识海被下了禁制。
片刻,黑雾消失。
莲尧看着床上浑然不知的人,冷哼一声,躺平睡去。
翌日,太衡真君拖着朝游,旁敲侧击,问起了阴玉香炉。
不巧,芊芊也十分关注。
太衡真君看着平素不管闲事的徒弟盯着自己不放,让她赶紧去比试。
芊芊置之不理,仍旧盯着。
朝游让他把爪子,不,手伸过来。
片刻,他道:“阴玉香炉可以炼化前辈体内积聚的魔气。”
太衡真君兴奋地在桌上蹦了蹦,随即催促芊芊:“快去比试,老夫昨日看了,那第五名才在最耀眼的位置。”
芊芊起身,警告他不准出去后,板着脸持剑往外走,走到门外,又抬头望了望。
蓝天白云,是个好天气。
莲尧倚在二楼楼梯处,望着楼下的一人一兔。
察觉到头顶上冷飕飕的视线,朝游转头朝楼上看去,那人神色冷漠,披着黑斗篷,看不出底细,显得高深莫测。
“前辈,可知他是谁?”
“他啊,”太衡真君摆摆手,“不必管他,就是个吃闲饭的。”
朝游正欲与那人笑了笑,便见他转身回去了。
太衡真君道:“等再过几日,你便帮老夫炼化体内的魔气,老夫也没什么可以回报与你,给磕个头,请千万保密。”
朝游颔首应下。
行叩首礼后,太衡真君跳下桌子,蹦上楼。
莲尧靠在屋门口,手指一勾,兔子飞入落在他手上。
“你要做什么?”太衡真君老不高兴,蹬着双腿,要他放开自己。
莲尧抬手揉了揉消瘦的兔头:“半妖,你这几日倒快活。”
太衡真君哼哼一声,“老夫忙着呢,不比某妖,成天闲在屋里不出去。”
莲尧道:“魔气消散后,你的神魂也会跟着溃散,与其瞒着,不如好好道别。”
太衡真君垂下兔耳朵,“你比老夫清楚,老夫这一死,是魂飞魄散。”
他扯着他外袍,滑至地面,扒拉下凌乱的毛发,“别人都有转世之机,老夫……”他顿了顿,捋顺毛发后,又道,“被囚了三千年,折磨了三千年,老夫还以为会死在那,这两年活得跟做梦似的,老夫知足了。”
他蹦到闻时舟房门口,拍门大喊:“小舟啊,我们今天再去城中转转,看看还有没有被种魔种的人。”
一会,一人两兽在大街上走着,玉京城的城民见得多了,也见怪不怪。
日暮,芊芊从外面回来,身上罕见的多了两道血痕,惊得一兔一猫哇哇叫。
“你们闭嘴。”她解开外袍,将染血的外袍丢在一旁,“别人的血。”
众人放下心,又问名次的事。
“第十二名。”
朝游惊叹地看着她,“叶道友真厉害。”
芊芊冷漠地白了他一眼,转身上楼。
魇兽直白地指出来,“哥哥,我主人不喜欢你哦。”
朝游不以为然,淡淡笑道:“叶道友性子冷淡,似乎对所有人都有所防备。”
“不是哦,主人对舟哥哥就没有哦。”
朝游面色讪讪,太衡真君一爪子薅过它手里的肉丸子,“小屁孩,净胡说。”
魇兽瘪嘴。
闻时舟听见魇兽之言,压住心头的欢喜之意,温声问道:“朝道友似乎很喜欢我的师妹?”
朝游摆手解释:“叶道友与我过世的妹妹有七八分相似,我思妹心切,才不由自主的关心她,不过,”他意味深长的看向闻时舟,“叶道友,外冷内热,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有人倾慕也是理所应当。”
闻时舟垂下头,轻轻点头。
魇兽奇怪地看向朝游,无他,他的每一句话都在撒谎。
他一定有别的目的。
魇兽一脸凝重,突然,一阵阴风涌进客栈。
芊芊正在给自己疗伤,楼下传来一阵骚动。
她飞出屋内,看向楼下。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太衡真君惊叫道:“不好了,朝游被魔修抓走了!”
芊芊:哦,那没事了。
瞥见芊芊在楼上看热闹,太衡真君道:“徒弟,你光看着,小舟已经去追了。”
闻言,芊芊飞身下楼,御剑往外飞去。
“徒儿,小心那些魔修。”
芊芊轻哼一声,她只是去把多管闲事的师兄追回来。
那些魔修深谙敛息之术,眨眼间便融入夜色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朝游回到魔宗据点,褪下伪装,朝左使问道:“昨夜探查如何?”
“叶芊芊识海有道禁制,除非她主动让人探查识海,否则进不去。”
不钦天皱眉。
左使又道:“魔君那边在紧催,魔域界口的封印又在自我修复,必须尽快放出穷奇,打开魔域封印,魔君说,他再也等不了下一个三千年。”
“等不了就去死!”
“嗯?”
不钦天正正色,都怪叶芊芊,害他被传染了。
他清清嗓子,“口误。”
“叶芊芊身边有只善知人心的魇兽,本座与它打过交道,以防功亏一篑,本座想到了一个办法。”
左使试探地问道:“杀了魇兽?”
“不,太可疑,叶芊芊很聪明,杀了它反倒自惹嫌疑。”不钦天琢磨片刻,道,“本座要你剥离本座记忆,待她朝本座敞开心扉,再将记忆放回,就……以十年为期。”
他就不信十年时间打动不了一个人。
芊芊没能拉回闻时舟,跟着他在玉京城找了一夜。
她看着初升的旭阳,道:“师兄,一夜过去,或许朝道友已经被魔修杀害了。” m..coma
闻时舟道:“师妹,他对前辈有救命之恩,我必须将他找回来,你还有比试,跟我跑了一夜,回去休息吧。”
芊芊凝目眺望屋檐角上的太阳,道:“师兄,你不觉着朝道友很怪异吗?”
闻时舟回头看着她,“朝道友的确有点奇怪,可在真相未明之前,妄下判断可能会伤人伤己,至少,他救了前辈一命,是我们亲眼所见。”
芊芊摇头,有时候眼见也不能为实,她不明白,为什么魔修与邪修会刺杀一只兔子?
“最近魔修出现的有些频繁,师兄,你可统计过,有多少人被种了魔种?”
“就我与前辈的发现,将近百人,且大多是中境修士,修为皆在乾元境,只有少数几人在晖阳境。”
乾元境对悟道都有所感念,心有偏执,魔气便蔓延得极快。
芊芊不想与他再找下去,瞧见前面香薰薰的包子,笑道:“师兄,我去买几个包子,你慢慢找。”
闻时舟无奈,跟上去,让摊主多包几个,家中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幼兽”。
芊芊捧着包子,往前走。
突然,右侧巷道蹿出一个人,慌慌张张地撞上来。
芊芊闪身避开,他狼犺摔倒在地,衣衫潦倒。
闻时舟跟上去,将人扶起来,那人的模样便彻底展现在两人的目光下。
“朝道友!”
他惊惊慌慌抖了抖身子,疑惑地看向他,“你、你认识我?”
芊芊率先开口:“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