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北霜衣远去,安翼这才收敛心神,反将目光投向下方的姜余与姜少天,一个虽逊色北霜衣但也不可多得的天才,另一个,觉醒天机镜的后起之秀。
过往百载他看不上姜余不假,毕竟那时的姜余天赋不佳就算了,在他面前甚至唯唯诺诺不敢多言,以至于后来无数次忽略了这位两大丹尊的亲女儿。
至于北霜衣,管理宗门带弟子修行,又不落自身修为与炼丹,行事偶尔狠辣却效率甚高,试问举宗上下谁不看好这类弟子。
说起来,还是在听到姜余心声后,他才渐渐放弃了北霜衣。毕竟,顺着心声他确实查到一些北霜衣屠杀小宗夺宝,残害修士的证据。
但这些都不重要,安翼在知晓那些事后甚至还派人善后,一位合格的神药谷继承人,做事必须干净利落,残忍只是最不值一提的手段。
直到姜余的炼丹天赋飞速提升,他才歇了培养北霜衣的念头。短短两年,从三品丹师直接晋级七品丹王,姜余的天赋显然比北霜衣更逆天,加之有预测天机的武魂辅佐,明显更适合带领神药谷。
虽如此,但在知晓北霜衣所行之事后,只让她打扫了三个月丹炉,也未亏待过北霜衣。直到这次听到他会因北霜衣而死。
他堂堂神药谷大长老,竟被活活冻死?!如何不怒。
安翼深呼一口气平稳情绪,不管原因如何,北霜衣确实帮了他一个大忙,丹师大比结束前他也不会出手,于是出声屏退两人:
“下去吧,先准备丹师大比,十神酒一事我会亲自调查清楚。”
二人行礼离去,颇有些瞧不上对方的意味。
在神药谷忙着即将到来的丹师大比时,主殿内闭关的姜白和朝颜却是一脸凝重。
大殿高座后方是不小于前殿的宽广,而那巨型丹炉,正立于中央。
南梅溪一行人被丢进丹炉,以异火焚烧了足足两月,明明前几日身体木化甚至有药人血溢出,不想突然间,就似练成了什么金刚不坏身全部在烈火中打坐,身上透着一层金光。
别说炼成药人完整夺取神农鼎,异火仿佛成了他们的养分,虽看不出修为,但几人的气息明显在不断提升,尤其是被环在中央的风隐,气息直逼魂帝二阶。
置之死地而后生?未免太怪异了些。
“那小子有古怪,趁现在南梅溪魂契虚弱,夺取神农鼎。”
姜白也皱眉探头看着丹鼎内异象:“好苗子啊,可惜誓死不从,不然丹药一道必将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夫人,你退后些。”
朝颜直接上前掀了炉盖,魂帝六阶威压席卷丹炉,使得整个丹炉嗡嗡作响:
“未免节外生枝,一起动手。”
姜白点头,双手在胸前缓慢旋转,木晶石高悬上空,空气中的木系法则不断汇聚,最终与二人的精神力一同朝着丹炉中心的南梅溪冲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南梅溪自顾不暇,或者说,就算注意到了也无法抵抗魂帝六阶的力量。
强大的精神力冲入南梅溪脑海,木之法则指引精神力直达与神农鼎的魂契。
姜白与朝颜眸光一凝配合默契,一人以木之法则安抚神魂海以免南梅溪自爆,一人以精神力不停撞击魂印抹除印记。
本在打坐的南梅溪嘴角流出血迹,一次又一次的精神力撞击,血迹从身体各处溢出,双眼,耳洞,鼻下,乃至皮肤。渐渐的,几乎成了一个血人。
鲜红色血迹染红了纯白发丝,好在衣衫是靓丽的红,遮掩了周身的血,才消减了几分视觉上的恐怖。
几日前,即将被炼成药人的他们,幸好遇风隐及时苏醒。风隐觉醒了火之一道的极致【火神领域】,脑海中更是出现了一卷以异火淬体的功法。
生命垂危,风隐带几人一同修炼淬体功法才得以保全性命,但也仅能保全性命,魂帝六阶的手段并非他们所能抵抗。
几人意识相互连接,自然看见了南梅溪神魂海中发生的一切,他们却被压制的无法有所动作,更无手段阻止。
而南梅溪也终于在承受第七次攻击后彻底失去意识晕倒在地。
“三祖老!”
神农鼎自南梅溪体内飞出,施加在众人身上的威压随之消失,一瞬间,陆无心以长剑卷起火焰直冲外界,风隐紧随其后。
而苏仙仙,在给两边晕倒的南梅溪与陆飘渺各自服下丹药后,也带着二人跟随陆无心直接飞出了丹炉。
两边对峙。姜白叉腰似在看蝼蚁做最后挣扎,朝颜则直接出手击飞了朝神农鼎冲去的陆无心,翻手将神农鼎握在手中。
“这都没死!堪称神迹啊!风隐,本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入我神药谷,过往之事既往不咎。”
风隐自是拥有一般人都不能拥有的傲骨,双手一抬无数带火的飞刃如飓风般飞出朝姜白杀去,一时间,火焰席卷大殿,热浪倾泄而下,火神领域彻底笼罩整个大殿。
而陆无心也在稳固气息后收起剑武魂召唤出了剑领域。
“我来助你们!”
苏仙仙放下受伤的二人上前,双手上抬时周身气质大变,恍若海中女妖,原本温柔的白衣透着诡异蓝色,就连双眸燃烧着无神的蓝火,高高在上,尽显尊贵。
“领域,海妖吟。”
顿时,大殿内响起激扬的音调,海水的腥咸从各处传出,那般美妙的吟唱,时高时低的声音穿透心灵。那是诱惑、虚荣、美丽、残忍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让人趋之若鹜。
肃杀气息萦绕大殿,惨烈而庞大的攻击在空中汇聚,最后指向姜白和朝颜。
那一瞬间的力量,强大到让他们都意外,甚至有那么一刻,生出能重伤眼前无所作为的二人的臆想。直到世界在朝颜手下静止,魂帝六阶的威压不留余力倾泄降下。
那漫天的火光,悬浮的剑刃,绕梁的余音,在朝颜随意一掌手后尽数碎裂,连带着他们的高傲与幻象,也在一瞬间荡然无存。
仿佛蜉蝣终于见证了巨树,可惜随意掉落的一片叶子就将他们打入尘埃。
那是不可逾越的鸿沟,世界宠儿都不能挑战的实力。
魂帝六阶,有资格藐视一切不自量力的挑战者。
“噗——”
三人纷纷倒地,同时喷出一口血。在魂帝六阶修士眼中,一阶与五阶并无差别,前者蜉蝣,后者蝼蚁,魂帝之上,一阶差距注定天地之分。
“一个火神领域,火之极致。一个海妖吟,极难觉醒的精神攻击领域,看来……”
“留不得你们了。”姜白神色一暗,手中魂力凝聚化作一道道刀刃,毫不留手朝前方杀去。
砰——
“哦?”姜白诧异。
没有预想中身死道消,烟尘散去,只见风隐中指魂戒黑光大闪,一层强悍的护盾正牢牢守在前方。
“十品防御魂器,不愧是无尽处的天骄弟子,竟舍得以十品魂器护佑。”
“不过,防御魂戒能护你们一次,还能抵挡第二次吗。”
姜白冷笑,但依旧未召唤武魂,未释放领域,仅以自身魂力。浓郁到显形的魂刃,在掌心汇聚自指尖飞出,明明上一瞬还在姜白手中,下一瞬就已出现在众人眼前。
即将死亡的恐惧弥散在三人眼中,那是本能的恐惧,似被锁定的猎物,无处躲避更无法躲避。
而正是在那一瞬间,时间在即将面临的死亡前静止。并非意识中的定格,而是现实中的静止。就连姜白和朝颜也似两座雕塑屹立不动,只有眼中浓郁的震惊显示一切并非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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