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这一世和上辈子已经不一样了,事情会变化的,她深究也未必能知道。
“娇娇,奶奶是怎么死的?”
阮娇回神,也没打算掩饰什么,笑道,“大伯娘杀的。”
阮明慧吓得差点把碗都摔了。
她不敢想,怎么会有人敢杀人,还是自家的长辈。
阮娇笑着安抚道,“不管了,反正和我们没关系。而且,奶奶死了你不高兴?”
阮明慧看着她笑盈盈的脸,好像奶奶死了,对她来说,不如一条狗死了。
她纠结了一下,说出了心里的话,“嗯,谈不上高兴,松了口气。”
再也不用早晚听她的骂声,只要听到她的声音,就会吓得一哆嗦。
哪怕都去地里干活了,她尖锐的声音,粗鄙的话语,都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现在好了。
看了眼阮娇,眼神里带了隐晦的惧怕。
家里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好像和她关系不大,但是都有关系。
也不知道这事,有没有她的手笔。
阮娇看着她的欲言又止的神态,好笑地说道,“和我没关系。”
她顶多,就是激怒阮家人,放大了恶而已。
阮明慧稳了稳神,也对,十一岁的孩子而已嘛,都是阴差阳错的。
不过,娇娇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也很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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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老爷子最后也没选择去报警,告诉众人阮婆子死了,并且诬赖薛家。不过薛家不认。
毕竟今天打架,没有阮婆子的参与。
说死都要阮明娴嫁过去。
夜里,阮家乱糟糟的,守夜的村民很多,也有些假装哭灵的,杂七杂八的声音。
死得突然,还没请唱念做打的来,还能听到村民大声地开玩笑。
死了个人,算得了什么呢,谁家还不会死人了。
尤其是不相关的人。
并且死了之后,办丧事的人家一日三餐都是敞开了吃的。
没钱的人家就赶紧挖坑抬去埋了,不过阮家,估计得开着大门让人吃好几天的饭。
相比大家的高兴,阮老爷子阴沉的脸色就没好看过。
为了面子,吃的不能太差,棺材也得买,还有丧葬的必需品。
还得请做法事的先生,什么都不能省。
桩桩件件都是钱!
而且,还没人能搭把手,什么事都得他操持。
赵桂芳就带头哭,周云兰以怕冲撞了死人肚子的孩子为由,在屋里不出门。
嗯,她即使帮忙,也是什么都帮不上的。
阮老爷子亲自发话,让她呆在屋里,别添乱就成了。
赵老大不管事,除了吃饭,就跪在灵前烧纸,嚎两声,就去陪村里人喝酒吹牛。
大人都指望不上,指望小孩,那更是笑话。
停尸四天,阮婆子都快臭了,阮鹏程和阮老三一家才姗姗来迟。
阮老爷子在看到能出钱的儿子回来了,直接“病倒”了。
明天出殡,还得不少花费呢,挖坟的工钱都没结。
阮娇正垂眸烧纸,突然听到一声夸张的哀嚎,还推了她一把,要不是反应灵敏,只怕脸已经扑到火盆里去了。
她抬眼看去,是头发烫得乱七八糟的三伯娘孙秀英,她脸上擦了很多粉,咧着嘴干打雷不下雨,嘴里的轱辘话不停的冒出来。
“哎哟.....妈,你怎么没了啊?儿媳妇还没孝顺你呢,我的妈呀,你怎么.......”
然后旁边的邻居也有眼色,又是拉又是劝的,几个回合就把她哭声止住了。
阮娇看得无聊,准备回屋,扭头就看到了亲爸。
他模样周正,穿着西装,戴着手表,任谁看了都得夸一声事业有成。
不过,阮娇拧了拧眉,三伏天穿西装,不嫌热吗?
阮鹏程察觉她的目光,只是点点头,把白色的孝衣套上,跪在棺材前面开始烧纸。
他一眼不发,只是眼眶微红,怎么看都比三伯娘哭得真心实意多了。
周围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小声议论。
“要不说阮老四孝顺呢,看阮老三,回来就去喝酒了,也没说来看看老太太最后一面。”
“就是呢,阮老四住城里那么多年,都没忘本,肯定是孝顺的娃。”
“看他穿的,比电视里的也不差,谁敢想这是咱们村飞出去的凤凰。”
阮鹏程面无表情,好似都没听到,烧纸的动作更慢了一些。
阮娇象征性的劝道,“爸,逝者已矣。你也别太难过了。”
阮鹏程扭头眼皮都没抬,淡淡的“嗯”了一声。
阮娇知道他不怎么说话,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去和妈妈说一声,你回来了。”
“你妈呢?”阮鹏程这才看了她一眼,环顾了一圈灵堂,“守灵她都不参与的吗?”
他语气平静,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可阮娇已经不是真的小孩子了,能听出来他在生气。
想和爸爸说话的小心情淡了一些,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奶奶死了,对妈妈的打击很大,她动了胎气,现在只能躺在床上修养。而且灵堂乱,要是被孩子们撞到就不好了。”
阮鹏程定定的看了她几秒,挤出一微笑,“娇娇长大了。”
来了一趟乡下,胆子大了不少,口齿伶俐了很多。
之前都不敢和他大声说话的。
阮娇垂下眼睫,低头没说话。
觉得爸爸并不像记忆里的爸爸一样,话不多,不过还算疼爱她。
他嘴里说着夸奖话,不过眼神里都是漠然,好像她只是亲戚家的孩子。
她不说话,阮鹏程也没说什么,专心致志的烧纸。
刚准备离开,孙秀英哟了一声,“这不是娇娇嘛,见了我都不打招呼的啊?怎么也不见你妈?这种时候还要偷懒,这不合适吧?”
她回来得晚,怕别人说嘴。
听说周云兰也没管事,就迫不及待的放大这件事。
到时候,顶多是半斤八两,也别说谁不孝顺。
阮娇瞥了她一眼,“论偷懒,谁能比得上三伯娘啊?十几公里的路,就是走,一天都走到了,你走四天呢。”
她是不住在家里,不过家里但凡有点事,都会掺和。
嘴巴不停的阴阳怪气,付出没她,好处必须有她一份。
自己不想干活,还想拖妈妈下水呢。
这可是老爷子特赦的,不然的话,妈妈再怎么样,也会捏着鼻子来守灵。
孙秀英哪里见过她这样的,这些话都没法反驳。
她总不能说收到了消息,不想回来出钱出力,故意卡着下葬的前一天回来吧?
她直接看向阮鹏程,大嗓门阴阳怪气,“不是,我说老四,你现在是什么都有了,看不上我们了是吧?你忘记你刚上大学那会儿了?是谁省吃俭用给你攒生活费的,不然能有今天?”
见灵堂里外的人都看了过来,阮鹏程眸色深了几分,冷淡开口,“家里恩情我不会忘,只是......”
“只是啥?”孙秀英冷笑了两声,“你媳妇是城里人,娇娇女,就可以不管不顾了吗?我是有事,回来听说她不管。对妈都这样,那以后对我们呢,真是令人寒心。”
她咄咄逼人,阮鹏程叹了口气,吩咐阮娇,“你去喊你妈过来,我问问她是怎么回事。”
阮娇有些无语,理由不是说过了吗?
三伯娘只说了几句话,他都不辩解了。
莫说已经给了他理由,就是没给,不会给自家媳妇编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