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袁彬的秘密

和朱瞻基的关系一直是若即若离,伴君如伴虎,陈远深知这个道理,把君主当朋友,或者以为自己能驾驭一个君王,那绝对是蠢人,自己找死。

和君王相处,一定要保持距离,陈远深知要这么做,也一直这么做。因为太后的事,也一直提心吊胆,现在虽然了却了这段关系,可要真的问心无愧,就很难了。睡了人家老妈,还要人家对自己言听计从?只有嫪毐才干得出,最后也下场惨烈。

所以,对朱瞻基赏赐很意外,告退回家,陈远就迫不及待把皇帝赐丹书铁卷的消息告诉了耿采若,以为耿采若会很高兴,免死金牌啊,这在古代是很难遇到的。

采若,你怎么了?怎么好像不太高兴?

耿采若叹了叹,眉间都是伤心的神色,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怡璇来的信,你自己看吧。

陈远打开一看,里面大概说了三件事,第一事是家里人都好,儿子很健康,让他不必担心,第二是牵挂自己,朝中局势复杂,让自己要小心,第三是她的奶奶廖老夫人过世了。

陈远默然,廖老夫人对自己多有照顾,很慈祥的老人。但生老病死,人之常事。

蹇怡璇还提到,奶奶病了几天,身体觉得好了,就在后花园里散步,早上阳光明媚,她突然觉得累,就坐在凳子上休息,打个盹,没想到就去了,走得很安详,没有任何痛苦。

最后,告诉陈远,让自己不要悲伤,不要担心家人,她们会照顾好自己,让陈远好好处理朝中大事。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陈远感伤的时候,仆人来报,锦衣卫都指挥使袁大人来访。

陈远打起精神,让耿采若准备茶水,出门去迎接袁彬道:袁兄,我正想过会去找你,没想到你先来了。

听闻你被陛下赐予丹书铁卷,可喜可贺啊,呃,陈兄,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

陈远做了个手势,说道:袁兄请进屋说话。

二人到了后宅会客的小厅,分别落座,袁兄便按捺不住地道:陈兄,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刚收到家书,内子的奶奶,你也知道,就是我岳父蹇学士的母亲,过世了。

袁彬喟然一叹:生老病死,总是避免不了,老夫人安享晚年,蹇学士一直陪伴在老人身边,老夫人当无恨了。陈兄节哀。

是的,奶奶她老人家走得很安详。

陈兄要去奔丧吗?

陈远摇头:此去南京千里,快马也要半个月,无能为力,只能往南方烧些香纸了。

袁彬点点头,拍了拍陈远的肩膀。

袁彬突然道:陛下委决你去山东,全权处理,可是没有任何实职,只是给了丹书铁卷,表面无上光荣,其实还是有些猜忌,办好了,你有功劳,没什么可赏,办不好,还会被治罪,难道陛下,都不愿意给你权力么?

陈远沉默片刻,望了一眼外面,轻轻一笑道:袁兄,你认为,权力,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袁彬一怔,迟疑道:陈兄的之意是?

权力嘛,世人都向往,而且世人都只看到权力的表面,他们只看到拥有权力的风光,而看不到拥有的责任,所以最后结局都很不好的。在我看来,它的用处只有两个,一个是用来为人,一个是用来为己。为己,图得是荣华富贵,荫庇子孙,做一代勋臣,或做霸主,或主宰天下,名载史册。

为人,这样的人不多,但确实有,比如宋朝的岳飞,想获得权力,是为了国家,文天祥,也是为了国家民族,这些人,思想觉悟高,把个人的利益抛在脑后,这些人,抛头颅,洒热血,每次国家民族有难,都是靠他们无私的奉献,最为伟大。

我不一样,我有梦想,但其实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我胆子小,也喜欢荣华富贵,只是我不喜欢取那些不义之财,身居高位,别人送礼是难免的,大礼、意图不纯的礼我不收,是我心里收得不踏实,二是要做得无愧于心,世人都痛恨贪官,可多少人在别人送自己礼物的时候,从没想过,自己这种行为也是贪。严于律人,宽而待己,人的本性罢了。

袁彬静静听着,悚然动容,他从未听陈远这样说出心里话。

陈远走到窗边,轻叹道:现在我身份敏感,很多人对我有好感,这就是陛下忌惮的,我自己也害怕,如果再给我权力,我又何德何能,做一个权臣?从古至今,多少权倾一时的权宦名臣,他们曾经一呼百喏领袖群臣,曾经翻云覆雨笑傲朝堂,可这些人中,有几个是得以善终的?最后不是被砍了脑袋,就是被下了大狱,能善始善终的寥寥可数。也许他们自己也不想太过引人注目,可是一旦到了那个地位,那就是身不由己了。

现在朝中有难处,陛下既然委了我去山东处理问题,有你在,就足够了,赏不赏赐的,无所谓,差使是我的,我就得把它办好,我有这个能力把他办好,就要去做,才对得起那些尊敬我、爱戴我的百姓,为什么一定要去争取权力呢。

高处不胜寒,树木长得越高,雷就更容易劈到,也就越危险啊。

陈远笑道:我现在身居侯位,是大地主,有丹书铁卷这种东西,再好好教导子孙,最起码三世的富贵,不愁吃,不愁穿,在这种年代,已经很不错了。

袁彬不知道他口中的这种年代是什么意思,心中奇怪,搞得那么深沉,好像你不是这个年代一样,但深深行礼:受教了。

我听说,你结了婚,四年了,还没生育?

袁彬涨红了脸。

想到以前和袁彬办事的时候,袁彬一直说女人很麻烦,看到女人就不自在,脱口而出:你还是怕女人?

胡说八道,我只是——只是感觉——平日刀光血雨,和弟兄们出生入死,习惯了,感觉身边多了一个女人睡觉,软绵绵的,很奇怪。没敢,没敢——

没敢碰她,哈哈哈,谁能想到,堂堂锦衣卫都指挥使,不敢碰女人,结,还是处男——啊哈哈哈哈,啊疼。

袁彬松开陈远的手,面红耳赤:你小声点,想让大家都听见啊。

陈远一直捂着肚子,拼命的忍着,看平日里威风八面的袁彬,一会怒瞪自己,一会哀求自己,一会抓耳挠腮,差点肚子都笑痛了。

很好笑吗?

陈远努力忍住,使劲点头。

袁彬怒目而视:不许说出去,要不然,朋友都没得做。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都指挥使大人。陈远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打趣道,你不敢碰她,你不会让她碰你么?

这个,这个,行么?

行,很行,有人教你夫人怎么做的,你让她碰你,感觉很不错的,我保证。

袁彬又怒了,像猴子被踩到尾巴一样跳起来,揪住陈远的衣领:你怎么知道有人教她?难道你认识她,打她主意?好啊,你连陛下喜欢的女人都抢,要打老子的女人主意是不是?

淡定,淡定,老兄,我接过婚啊,这种事,肯定有人教啊,不信你回去问问你家夫人。你娶老婆的时候,我在随先帝征讨鞑靼呢。

袁彬这才知道自己过于激动了,讪笑:不好意思啊,误会,误会,没弄疼你吧。袁彬赶紧对着陈远的衣领吹气,好像这样能减轻疼痛。

既然结了婚,就好好待人家,别让人家守活寡。人生的名利,不过过眼浮云,失去的时候,没有任何征兆。所以要好好享受生活,好好对待家人,谁都陪不了咱们一辈子,只有家人,生儿育女,不是养儿防老,而是不让自己孤单。咱们到了这个年纪,这个位置,还能奢求什么,唯愿自己很家人一生平安顺气就是最幸福的了。

袁彬受到触动很大:陈兄,今年你也才二十六岁吧,怎么感觉你说出来的话像快六十岁的一样。

我还有前世三十年的记忆呢,陈远叹道:身居高位,其实如刀尖舔血,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你不要管我是不是能说出这话,只要你觉得有道理就行了。

袁彬叹气:陈兄,我终于知道你不贪权势,手中没有权力,却受人尊重,能让许多美人为你倾心的原因了。

哦?

夫为不争,则天下莫能与之争,陈兄的道,修得很好。

陈远竖起大拇指,眨眨眼睛:这话说的不错,很装鬼,高深莫测,不过,冒昧问一下,啥意思啊?我读书少,交过白卷,你知道的?

袁彬白眼连翻,差点跌倒。

停止了闹腾,陈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刚才笑得口都干了:袁兄,喝口茶吧,我不爱好酒,晚上还要去见杨学士,喝酒了也不好,就以茶招待你了。

袁彬也拿起香茗喝了一口:不错,清水侯爷家,难得出现好茶。

哈哈,是我大舅哥看我可怜,前几日送来的,今日你才能享受到,极品贡茶,奶奶的,就这一点一百两银子,咱们喝这一点,就二十两了,老子这辈子都没吃这么贵的茶,心痛死我了,要不是大舅子,老子骂死他。

那你还喝,都给我算了。袁彬提壶就往自己杯子里倒。

喂喂,给我留点啊,吃亏几十年,打了一辈子仗,就不能让我享受享受么?

袁彬无语,这特么那里是侯爷啊,刚才还忧国忧民,现在就是粗口连连,就像地痞无赖。陈远哪里抢得过他,一壶好茶大半被他喝了。

味道也不咋样吗?就是好了一点点。袁彬砸吧砸吧嘴。

那是你不懂。陈远抱着茶壶,十分幽怨。

你懂?

不懂,就是贵嘛,钱哪,银子啊。陈远现在活脱脱一个守财奴,十分肉疼。

半晌,才严肃道:袁兄,山东之事,极为复杂,这事,要靠你多出力了。

为陛下办事,是臣子的本分,陈兄,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咱们明日一早就走。

好,我这就回去安排好弟兄,明日一早,咱们在灞桥集合。

袁兄,今日去陪陪你夫人啊,去山东,又得分别很久了。

袁彬眼睛一跳,想到刚才陈远的话,好像想到了什么,脸红了红:知道了,多事,安排好了弟兄,我就回家去看看。

袁兄,我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

我那小舅子,第四个小孩刚出生,这次去山东,就不让跟着去了吧,让他陪陪孩子。这是我的一点私心。董明况这小子,因为在锦衣卫当官,又是威宁侯的小舅子,巴结他的人很多,他纳了两个小妾。而且很能生,哗啦啦都是第四个出生了。

袁彬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没有问题。

送走了袁彬,陈远又去拜访了杨士奇,请求他做后援保障,杨士奇当然连连保证,只要陈远需要的,他都一一提供。陈远提出要求,要求他说服百官,让官员们说服家族的人,不要再到处对罢考的事煽风点火甚至参与罢考,只要这些大家族大势力减少参与,处理起来就容易多。

杨士奇连连说会尽力去做。

陈远得到了答复,就告辞回家。今晚要好好陪陪二老婆。此去山东路途遥远,他并不想带她去,古代的路很烂,舟车劳顿,是很累人的,女子很难吃得消。而且女人有特殊时期,出门在外特别不方便。不像现代是很简单的问题,古代就可能是致命的。

这些年耿采若到处奔波,身体反而变差了,时不时感冒,陈远十分担心,又一直没有生育,恐怕是以前习武,环境恶劣,影响了身体。不如在京城调养。有大舅哥一家在京城,也能有些照应。

回到家里,半夜了。

天气冷,只有一个仆人还在门口守着。

老爷,您回来了。

陈远点点头:天气寒冷,注意别着凉,炭火也危险,注意通风,没什么事,就在旁边歇息吧,有什么事,再禀报于我。

侯爷一直都是体恤下属,下属感激涕零:多谢侯爷。

陈远点了一下头,自顾去简单洗漱了一下,回到房间,推开门,里面十分温暖如春,耿采若只穿了窄袖子黛绿色春衫,同色的褶裙,坐在床沿,一见他进来,笑意盈盈,身如纤月,蜷如猫儿,娇滴滴唤道:相公,你很喜欢女人主动么。

陈远心中跳了跳,哎呀,肯定是刚才和袁彬的对话被听到了。

嘿嘿,我随意说说的。

二老婆媚眼如丝:那你喜不喜欢吗?

猪哥陈远口水流了一地,狠狠点头。

夫妻之间,不能一成不变,有些别样的事情,更能让夫妻和谐。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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