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干坐到天擦黑的时候，三人都没有回来。</P>
贾琏有些烦躁，便上了二楼，坐在临街的雅间里，隔着半开的窗户往外瞧着。</P>
小伙计“琉璃球儿”让厨子给贾琏做了六个菜，配了一壶酒送上来，贾琏随便吃了几口，看茱萸也吃得没滋没味，听“琉璃球儿”说了句“周师傅的糟溜鱼片马上就得”，贾琏忽然站起身，说了句“等我片刻”，就下楼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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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萸本来是看贾琏吃得没情没绪，所以自己也只是对付吃了两口，看他忽然站起来就走，大感莫名其妙。</P>
回头问德儿：</P>
“他生气了？”</P>
德儿木木道：</P>
“他敢生郡主的气，就是大逆不道。”</P>
茱萸白了他一眼：</P>
“对牛弹琴。”</P>
德儿木木地顶了一句：</P>
“对牛弹琴又不是牛的错。”</P>
茱萸皱眉道：</P>
“怎么一到他这里，你们个个都比平时机灵？”</P>
嘟着嘴又恨恨道：</P>
“原来就我一个是一到他这里反而比平时更笨了的。”</P>
德儿木木答道：</P>
“并没有更笨。”</P>
“闭嘴！你不说话会死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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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案大厨周大脑袋是个油光锃亮的大秃瓢。</P>
他是家传的上等手艺，做得一手的好鲁菜，其中顶拿手的，要数糟溜鱼片、九转大肠、葱炒海参、红烧大虾和松鼠鳜鱼，样样都是席面上居中的大菜。至于什么爆炒腰花、软炸里脊、四喜丸子坛子肉之类的，更是不在话下。</P>
此时的周大脑袋正运刀如风，几下就把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鲈鱼去骨剔刺，转瞬间就给拆吧成了完美的薄片。</P>
周大脑袋这人手艺好，就是嘴碎，这会儿为了没能买到黄鱼，嘴里嘟囔个没完没了：</P>
“什么玩意儿啊！做糟溜鱼片，愣是没有像样的大黄鱼！这菜还让人怎么做？弄条破鲈鱼来对付，这口感得查多少？要不啊，干脆就跟狗食馆子里头的厨子学，直接用黑鱼，嘿！那多便宜，不懂行的吃主还高兴呢，黑鱼多肥啊，吃着一嘴油。”</P>
贾琏正好一步迈进后厨来，听见周大脑袋自己跟自己嘟嘟囔囔，忍不住“喷儿”地乐了出来。</P>
周大脑袋最烦有人来他后厨巴头探脑，以为是“琉璃球儿”来催菜，回头正要开骂，却见是贾琏，一个愣怔：</P>
“琏二爷怎么来这地方啊？都是油，再蹭脏了您的好衣裳，怪可惜的。”</P>
贾琏听春掌柜说过，周大脑袋这人没什么坏心眼儿，就是脾气有点古怪，好在这人是头“顺毛儿驴”，凡事只要想法子哄着就没事。</P>
于是贾琏笑着问道：</P>
“周师傅的好手艺自然得配上正经好材料，今儿既然没有黄鱼，这个糟溜鱼片就不做也罢。”</P>
周大脑袋听得十分入耳，拍着案板道：</P>
“琏二爷真是个正经行家！嘿！能伺候您这种吃主真是福气。”</P>
可看着案板上已经片好的鱼片，周大脑袋又有点儿舍不得：</P>
“这鱼片……今年鲈鱼也不便宜啊，都是打南边过来的，这么大一条活鱼……”</P>
贾琏不等他说完，便道：</P>
“我跟楼上那朋友打赌，说要来做个他从没吃过的菜，请周师傅帮我，咱们一道儿做一回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