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剑指漕运

一个江南刺杀桉。

一个衍圣公府桉。

使得朝野间的注意力,都自然的转移到江南诸省和山东方面,原因很简单,不管是哪一件要桉,都牵扯到士大夫阶层的核心利益。

这两件要桉都很重,前者被‘白莲余孽’刺杀的名儒很多,后者是涉及到衍圣公府,这也引起不小的风波。

不过对崇祯皇帝而言,不管是哪一件要桉,他都占据着很大主动权。

毕竟此事在明面上来说,跟崇祯皇帝没有任何的牵扯,甚至需要他出面来进行仲裁,可是很多人并不清楚的是,崇祯皇帝要通过这两个要桉的发生,将达成怎样的政治目的。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既然占据着很大的主动权,那崇祯皇帝就没有必要表现太急切,先让洪承畴和周延儒他们,在江南和山东等地好好审查,做好急先锋的角色,等到问题出现,矛盾出现,再顺势出手整顿即可。

再者言,朝野间的注意力转移,对崇祯皇帝而言也是好事,至少他在做一些新的谋划部署时,就不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

特别是内务府的发展上,就给予了很强的斡旋空间,等到内务府的体量庞大起来,外朝的文官群体瞧出利害,想要再反对罢黜内务府,就不是那般容易的事情了。

等到了那个时候,外朝有司的朝臣敢再大规模上疏请辞,继而胁迫皇权的事情出现,那崇祯皇帝就大批简拔内务府大臣,去顶替外朝空缺的职官即可。

“这个漕运所筹设的运军,还是存在很多问题啊。”

崇祯皇帝举起所拿奏疏,看向韩爌、温体仁、毕自严他们,开口道:“仅仅维系几万运军的建制,完成漕运的各项所需,每年竟耗费这般多的钱粮,就算国库现在充盈不少,可开支的粮饷,那也不是这样浪费的啊。

现在大明各地的灾情,依旧是很严峻的,此前湖广总督李邦华呈报,治下出现严重的灾情。

虽说湖广筹设了赈灾行署,朝廷也调拨了赈灾粮饷,可是灾情还没彻底解决,朝廷需要用银子的地方也不少。”

天子这是要对漕运再出手整顿吗?

韩爌、温体仁、毕自严他们,听闻崇祯皇帝所讲之言,心里都生出了想法,毕竟漕运是很重要的所在。

此前崇祯皇帝先后对赈灾、河政、漕运等耗费粮饷多的领域出手,这使得不少贪官污吏被揪出来,也断掉不少人的财路,使得当前在大明北方诸省,涉及到赈灾、河政、漕运等领域的建树,都取得了相应的成绩。

特别是河政这一块儿,取得的进展最为明显,诸如永定河水系、黄河、漕运、淮河等处河政,特设起的专职治河巡抚衙门,让各处河政的推诿减少,真正解决河政隐患的效率增强,实干的河政官员增多,这对于河政的整体建设,都起到了很积极的作用。

看着众人沉默不言,崇祯皇帝继续说道:“朕打算今后的漕粮和各类折色银,所涉及到钱粮的押解诸事,要逐步向海运进行倾斜,不再以漕运为主了。

等何时能明确较为稳妥的北上航线,朝廷就开始逐步取缔运军建制,今后大运河就逐步转为民用性质,到时缴纳足额的关税,就能在大运河畅通无阻。”

“陛下不可啊。”

韩爌快步上前,作揖行礼道:“这漕运乃是维系漕粮的根本,而漕粮是确保京畿安稳关键,漕运的稳妥性远比海运要强上很多,这海上的运输情况复杂,风险很高,倘若……”

“所以朕才会说,朝廷要逐步的向海运进行倾斜。”

崇祯皇帝出言打断道:“天津开海通商这般久,难道朕不知海上运输的风险吗?可是如果能明确稳妥的航线,那就能有效的规避这些风险。

一年开辟不出来稳妥的航线。

两年难道还开辟不出来吗?

漕运就真像韩卿所说那般,一点问题和风险都没有吗?

过去那般多的漂没是怎么回事?

黄河、淮河一旦泛滥,就会间接导致漕运的停摆,难道这些韩卿也不清楚吗?

做什么事情前,内阁能不能别光想着办不成,难道就不能多想想,怎么把事情稳妥的办成吗?”

逐步明确漕运转海运,这只是一个开始,根子依旧是赋税方面的,漕粮和各类折色银押解进京,是为向江南诸省征税,继而掌控住这块富庶之地。

可现在江南诸省的治下,存在着很多的群体,在想方设法的偷税漏税,甚至是逃税,崇祯皇帝很清楚这些情况,但是他现在还不能大跨步的进行谋改。

步子迈大了,容易扯到蛋。

“这件事情就这般定了,内阁要尽快拟个章程。”

崇祯皇帝冷哼一声,开口道:“不要给朕提什么困难,有困难的地方多了,要是内阁不能将此事做好,那朕不介意让内务府出手解决。

此外,原运军提督祖大寿,先前在职期间表现不错,擢授广东总兵,所缺职官由吴襄出任。”

漕运的弊政,要逐步进行清查。

辽东将门,要逐步进行转移。

现在掌握着主动权的崇祯皇帝,不会有任何的优柔寡断,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来逐步的清扫垃圾。

先掌控住整个北方诸省,再逐步将矛头指向江南、西南等地,继而确保大明掀起的维新变法,能够逐步的推行起来。

“鉴于漕运的重要性,此事今后就由韩卿亲抓。”

看着眼前的诸内阁大臣,崇祯皇帝开口道:“此事要是办不好,那影响的就不是国朝的安稳,还会影响到社稷的稳定。

朕希望韩卿能多想想朝廷,多想想社稷,现在出了这般多的事情,倘若再出现一些事情,那天下怎样看待朝廷?”

“臣…遵旨。”

被敲打的韩爌,神情有些复杂,向崇祯皇帝拱手作揖道,他知道漕运转海运一事,算是无力回天了。

韩爌也清楚此事一旦促成,那今后想抨击天津开海就更难了,可是当前这种局势,他一个内阁首辅又有什么办法改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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