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晴朗的天,紫禁城很安静,没有外面的喧嚣,没有外面的是非,一队队上直亲卫军锐士,披甲挎刀的把守各处,所插旌旗随风而动。
乾清宫。
“这个刘兴祚,真是艺高人胆大。”
崇祯皇帝拿着奏疏,露出笑意,对王承恩说道:“难怪此前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原来是劫掠宽甸诸堡的建虏,这等绝户计用出,远比抢占镇江堡和宽甸诸堡,所带来的成效大啊。”
王承恩露出笑意,并没有出言说什么。
此等军机要务,不是他所能发表意见的。
先前刘兴祚所领东江军,在收复镇江堡后,就没再向京城传递任何军报。
甚至辽西和辽南,都传来相应消息后,东江军也没传回任何消息。
这也让崇祯皇帝的心中,一直牵挂着刘兴祚所领东江军。
作为毗邻辽东和朝鲜的要地,皮岛这处海上要冲,虽说占地面积不大,不过所处的位置太特殊了。
想牵制住建虏的有序扩张,不管是建虏西进威胁辽前,还是东进威胁朝鲜。
如果皮岛所驻东江军,能发挥好应有成效,那所起到的作用超乎想象。
当初袁崇焕坐镇辽前,矫诏擅杀毛文龙,是非对错没什么好多评判的。
袁崇焕有他的问题,毛文龙有他的问题。
矛盾不是一天形成的。
不过袁崇焕有一点是绝对做错了,任何人都无法推掉的一环。
那就是在杀掉毛文龙后,没能选出合适的继任者,以震慑住驻守皮岛的东江军,使得其内部彻底混乱。
恰恰是因为这一核心所在。
使得建虏不再忌惮皮岛,能确保辽南的安定,继而威胁辽前安稳,甚至威胁大明属国朝鲜。
战略层面的牵制出现倾斜,使得大明在辽地变得更加被动,而叫建虏变得愈发猖獗和疯狂!
“王伴伴,有几件事情,你即刻去司礼监办一下。”
崇祯皇帝合上奏疏,伸手对王承恩说道:“其一,向西山传达口谕,命他们在最短的时间,为东江军筹措一批军械、火器、火药等。
其二,从内帑调拨一批粮饷,命方正化带队紧急赶赴皮岛,让司礼监拟一份犒赏的中旨,着朕看过后,一并带到皮岛去。
其三,从内厂抽调一批人手,随同方正化一起赶赴皮岛,将所俘建虏青壮、幼童,全部带回京畿,以镣铐约束,多数安排到煤场劳作,少数精锐安排去京营,让三大营与之展开演武,至于那批幼童聚集起来……”
针对刘兴祚所取得的战果,崇祯皇帝做出相应的安排,有功就赏,有过就罚,这是崇祯皇帝的准则。
东江军此次看似没有坚守镇江堡,使得崇祯皇帝所谋部署,出现一些偏差。
可是在镇江堡、宽甸诸堡等地,所展开的征伐,包括阵仗的那批建虏,足以叫人口不充沛的八旗劲旅,蒙受不小的损失。
战争潜力,永远决定区域战争的走势。
只要崇祯皇帝能提升大明的战争潜力,削减建虏的战争潜力,哪怕在前期的对战,大明不能占据绝对优势。
可若是将时间线拉长,那大明就能逐步占据上风,直到将建虏八旗彻底拖垮。
王承恩离开了乾清宫,带着崇祯皇帝的意志,开始处理这些善后事,这些事宜若是能逐一落实,会给大明带来诸多好处。
心情不错的崇祯皇帝,来到悬挂舆图处,盯着那张被他不知看过多少遍的辽东舆图,思索着当前的辽地局势。
时下辽西被大明收复全境,辽南三卫多数被李自成所部占领,金州卫被大明占着,而孤悬在外的皮岛,也能有效威胁建虏。
围绕辽东这块黑土地,崇祯皇帝所谋的牵制大棋,正在逐步的稳定下来,而先前被建虏征伐过一次的朝鲜,也开始在私底下改变态度。
时间!
只要能给崇祯皇帝更多时间,他就能想方设法的在辽地这边,逐步拖垮建虏,耗掉建虏的元气。
对辽西的支持要增强。
对李自成的军火买卖要扩大。
对东江的支持要增强。
对朝鲜的贸易往来要开启!
只要围绕这些核心所在,逐步在辽地展开谋划,那崇祯皇帝有理由相信,和建虏不断拉扯的同时,还能推动着大明的改变。
“皇爷,阎应元、陈明遇等赈灾行署士子,殿外求见。”
乾清宫殿外,一名值守宦官走进来,向崇祯皇帝拱手作揖道。
“宣!”
崇祯皇帝言简意赅道。
这刚解决东江军的善后事宜,阎应元他们就来了,崇祯皇帝的心情更好了,针对辽西的改制谋划,也要向前迈出稳健一步。
“臣等拜见陛下。”
“免礼吧。”
看着阎应元、陈明遇、李岩、宋献策、牛金星、顾君恩、堵胤锡等赈灾行署士子,崇祯皇帝露出笑意,眼前这些士子,和先前相比都变黑了,都变壮实了,透过他们的眼神,崇祯皇帝看到最多的,是坚毅,是冷静。
以最繁杂的地方赈灾诸事,让这些有潜力的读书人,去最基层接受磨砺,接受摔打,这是崇祯皇帝的决断。
相较于通过科举遴选的人才,崇祯皇帝所需要的是真正能治理地方,能为治下多做实事的良才。
或许科举改革不能碰,但是通过别的途径,去培养一批人才,并用各种方式将他们简拔起来,崇祯皇帝还是能办到的。
“你们皆是直隶赈灾行署所辖士子,在卢卿给朕呈递的密奏里,朕可是常看到你们的名字,包括你们所做的诸事。”
崇祯皇帝面露笑意,看向阎应元说道:“看来当初让你们远离京城,深入地方去做一些实事,这一决断无疑是正确的,朕为你们所做之事感到欣慰,看着你们的改变,朕更是感到高兴。
卢卿能够忍痛割爱,将你们举荐进京,朕能够想到卢卿的不舍。
不过考虑到当前的境遇,朕需要你们这些良才,来替朕,替社稷,替朝廷,来担负起更重的职责,以为朕分忧,为社稷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