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谷园。
王生早早的便起来了。
冬日的床榻,毕竟太过于诱人了。
加之有美人一起窝在被窝中,要在这个床榻上起来,那就更加的难上加难了。
不过..
更是如此,王生便更不能赖床了。
赖床,不是一个好习惯。
天气酷寒,王生起身,却是发现在张宾也早早起来了。
而且他身上穿着厚实衣物,却是紧身的那一种,而且这家伙在比划的东西,看起来有点像是太极。
但姿势绝对不像太极。
这招式,更像是...
五禽戏?
“孟孙,你这是作何?”
“哦。”
被王生叫唤了一声,张宾连忙将自己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这把式,看起来可是有些奇怪的。”
被王生问起这件事来,张宾却是看起来有些兴奋。
“这几日我在主君书房中看了不少书,不想昨夜却是在一从旧书中翻出了这个。”
言罢,张宾献宝一般的把放在桌塌上的看起来有些古旧的竹简拿了起来。
“主君你看,五禽戏。”
“养生医术,华佗最善,听说江东也有一位养生大家,众人苦求不得的养生之法,不想却是明珠蒙尘,被君侯放在了这小小的书房里面。”
五禽戏?
王生愣了一下。
他倒是不清楚。
华佗在三国的名气极大,在魏晋民间也是有大名的。
加之华佗的故事比较具有传奇色彩,一传十十传百,免不了带一些神秘色彩。
“那方才孟孙练的是什么形?”
王生随意一问。
对于五禽戏...
王生是不怎么相信他的功效的。
并非是说他没用,每天坚持练习,肯定是有用的。
若是王生每天来一套中学生广播体操,坚持不懈,说不定功效也有达到五禽戏的效果。
所谓之世事无常,活到最后才是真的。
你打不过你的竞争对手,那便熬死他。
前者如司马懿,熬死了曹老板,熬死了诸葛亮,熬死了曹丕,熬死了曹睿,最后成为魏国的执牛耳者。
为后来的司马师司马伦司马炎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虎形。”
说完,张宾还现场给王生来了一式。
“虎戏者,四肢距地,前三掷,却二掷,长引腰,侧脚仰天,即返距行,前、却各七过也。
鹿戏者,四肢距地,引项反顾,左三右二,左右伸脚,伸缩亦三亦二也。
熊戏者,正仰以两手抱膝下,举头,左擗地七,右亦七,蹲地,以手左右托地。
猿戏者,攀物自悬,伸缩身体,上下一七,以脚拘物自悬,左右七,手钩却立,按头各七。
鸟戏者,双立手,翘一足,伸两臂,扬眉鼓力,各二七,坐伸脚,手挽足距各七,缩伸二臂各七也。
夫五禽戏法,任力为之,以汗出为度,有汗以粉涂身,消谷食,益气力,除百病,能存行之者,必得延年。”
这张宾如此卖力的给王生推销这五禽戏,是觉得他年纪轻轻,房事太多,觉得长命不了吗?
王生翻了翻白眼。
“这五禽戏,我是不会练的,你要说搏杀知道,万人敌之术,先生愿意教,本侯也愿意学。”
张宾却不以为然。
“以君侯的身份,战场搏杀之术何须学习,不过小道耳,届时只需要多用一些侍卫便是了,至于万人敌...君侯这确实应该学一些,但相比于搏杀之道,万人敌之术,这五禽戏才是君侯最需要学的。”
王生却是不认同张宾的看法。
“五禽戏虽好,但搏杀之道也是要学的,若是哪日我上了战场,遇到突发情况,若手无缚鸡之力,岂不是束手就擒?若是本侯有搏杀之术,亦可做战场杀神。至于万人敌,与我来说,就更加重要了。”
张宾再摇头。
“《方术列传》有载:“吾有一术,名五禽之戏: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鸟。亦以除疾,兼利蹄足,以当导引。体有不快,起作一禽之戏,怡而汗出,因以著粉,身体轻便而欲食。普施行之,年九十余,耳目聪明,齿牙完坚。“”
“试问,五禽之戏练之,岂不也是搏杀之道的一种?”
养生之术,倒是被你说成搏杀之道了。
王生猛翻白眼。
“若五禽戏是搏杀之道,那怎样的把式都是搏杀之道了。”
张宾之道王生看不上五禽戏。
像王生这般年纪,精力充沛,完全不会想到年老时候的感受。
在这个时候,莫说是房事过多,便是一夜御七女,恐怕隔天也只是下不来床,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但是到了张宾这个年纪,却是有些感觉到力不从心了,对健康,也是更加看重了。
在张宾看来,自己的这个主君的生活虽然有规律,但是这房事,还有日日晚睡,他天天呆在书房,王生有时候也呆在书房。
到很晚的时候。
这也是张宾心忧的原因。
好不容易得了一个伯乐。
要是这个伯乐短命,他就不知道向谁去哭诉了。
“不然,君侯与我做一套?”
实在执拗不过张宾,王生轻轻点头,算是答应了。
“只做一遍。”
张宾重重点头。
有一遍,再有第二遍,岂不是很正常。
“起势调息,口诀:
调整呼吸神内敛,头身正直顺自然,
胸腹放松膝微屈,诱导入静排杂念;
提吸按呼沉肩肘,柔和均匀意绵绵,
心静神凝气机动,神不外驰守丹田。”
这口诀确乎是有些难懂,不过跟着这张宾做,王生依葫芦画瓢还是会的。
起势调息之后,张宾脸都贴到王生脸上了。
“君侯,感觉如何?”
“筋骨倒是疏松了。”
“便是如此。”
张宾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接下来便是虎式,虎举,口诀:
撑掌屈指拧双拳,提举拉按握力增;
卧虎伸腰三焦畅,清升浊降精气生;
一张一驰文武道,深吸长呼肺量添,
含胸收腹伸脊柱,肾水滋阴如清泉。”
不得不说,这张宾编的口诀,倒是朗朗上口的。
跟着虎举,其他倒是没有什么,手是酸痛了许多。
就在王生被张宾抓着练五禽戏的时候,宫里的人也是到了金谷园门外了。
“主君,门外有宫里人求见。”
宫里人?
王生愣了一下。
“是何人?”
“这个...属下不知,但看那人的样子,应该是宦官。”
内监?
在这个时候要见他,恐怕就是他的这个皇帝陛下了。
想来昨天在渭水庄园发生的事情,这个***现在恐怕是寝食不安了罢。
“将门外的宫里人请进来罢。”
“不~”
想了一下,王生轻轻摇头。
“你让他们在门外等候,我顷刻便到门口。”
“诺。”
原本今日是休沐日的,在休沐日,王生也是没有假期的。
享受着古代996的生活。
有些舒爽。
换了一身侯爵衣服之后,王生很快便到了金谷园门口。
在这里等候许久的内监见到王生到了,连忙迎了上来。
“广元侯你可算来了,陛下要召见你。”
“大内官,莫慌。”
见到来的人是大内官,王生的猜测,便成为现实了。
确实是皇帝要见他。
“什么莫慌,昨夜陛下便差点龙颜大怒,如今便是奴婢,也看不透陛下的心思,君侯是最懂得陛下心思的,这个时候,也只有君侯出场,才能稳住陛下了。”
这皇帝...
当真是不够稳重啊!
太后干政这件事说大确实很大。
但皇帝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在暗地里把这些事情都解决的。
不过很显然...
皇帝没有想到这方面上。
喜怒形于色。
这皇帝当得可不称职。
“那现在便走罢。”
在这个时候,大内官脸上却是露出扭捏之色。
“君侯,陛下不想要他召见君侯的事情弄得满城皆知。”
也就是说,要隐秘召见。
这皇帝,倒真的是心有顾忌。
怕太后知道?
但是,即便是太后知道了,又能如何?
太后之所以是太后,是因为他皇帝的权威。
魏晋一家,后宫不得干政,只需要皇帝的一句话。
“那大内官如何?”
大内官满脸歉意的从身侧的小内监手上接过一个盘子。
在红盘子上面,有一套服饰。
內官服饰。
也就是说,要王生换装。
“这个...”
大内官当然知道王生堂堂广元侯,穿上阉人的衣物当然是有违身份的。
不过...
他也没办法啊!
“君侯,这是无奈之举,如今也只得委屈君侯了。”
“我委屈倒是不要紧,但是宫里人多眼杂,混进了我这样的人,迟早是会被外人所知的,不如这样...”
王生眼珠一转,对着大内官说道:“我去显阳殿,名目是拜见皇后殿下,但实际上却是去见陛下。”
“这太极殿人多眼杂,便是如此,恐怕也没用。”
“届时陛下可摆驾显阳殿。”
“可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去见君侯了?”
“陛下去见的是皇后。”
王生脸上却带着笑意。
“况且,本侯被外人知道入宫觐见陛下的消息,也不需要隐瞒,只是如果这是陛下的意思,作为臣子,本侯也只能照办。”
“可是...”
大内官脸上还是有犹豫之色。
“无妨,倒时我会与陛下言明的。”
“那便如此了。”
思索了良久,大内官不得不接受王生的建议。
面前这为广元侯,确实是有改变陛下主意的能力。
“事不宜迟,君侯,我们便出发罢。”
王生轻轻点头,坐在宫中车辇之上,便朝着皇宫的方向进发了。
入了皇宫,王生果然遇到了不少窥伺的目光。
当然,对于这些目光,王生都是视而不见的。
几番周转,窥视的目光并没有消失,但王生却是与大内官入了显阳殿。
在显阳殿中,王生当然是拜见皇后。
但他还没来得及与皇后王惠风多说一句话,风风火火的司马遹便是出现在王生面前了。
“广元侯,为何在显阳殿?”
司马遹脸上看起来有些怒色。
王生起身,连忙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
“陛下,臣进宫这件事,其实并不需要隐瞒,但陛下要臣隐瞒,臣便只好到显阳殿来了。”
司马遹神色一动,他看到王生这架势,知道这小子是带着解决方法来的。
在这个时候,皇帝司马遹反而是镇定起来了。
“看来是朕平时太过于倚重你了,倒是让你养成了抗命的习惯了。”
“臣不敢。”
王生连忙跪伏下去。
皇帝生气吗?
或许是有一些的。
但是更多的是想要敲打一下自己。
对其中的弯弯绕绕,王生心中是再清楚不过了。
皇帝要做周瑜,那他便好好做这个黄盖便是了。
“还有你广元侯不敢的事情?昨日你到渭水庄园的事情,你以为朕不知道?”
“臣惶恐。”
王生头更低了,屁股也是高高翘起。
“你哪有惶恐的模样...”
皇帝这架势,是要惩罚广元侯了。
王惠风见到此幕,连忙上前劝解道:“广元侯也非是故意的,陛下便不要如此苛责他了。”
王生今日到显阳殿来拜见她,明显带着善意来的。
加之王生与琅琊王氏的关系,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她帮王生说话都是理所应当的。
司马遹原本就是想要驯一下王生,现在皇后来说好话,他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起来罢。”
“谢陛下。”
王生颇为些狼狈的站起来,还故意摔了一个跟头下去。
“呜呵呵~”
王生这蠢笨的起身方式,倒是逗笑了王惠风,便是司马遹心中的怒气,也因为王生的这个跟头消散得七七八八了。
“好了,起来罢,既然你说你来皇宫的事情不需要隐瞒,那随朕去太极殿了。”
“诺。”
王生连忙应允。
作别了皇后之后,皇帝司马遹与王生便到了太极殿偏殿来了。
到了太极殿,司马遹的屁股还没有坐稳,他嘴上的话便说出来了。
“你既然有这些想法,又说对朕召见你不需要隐瞒外面的那些人,想来,你是知道朕要作何,要你来做什么的。”
“臣知晓。”
“那你便说罢。”
王生看了司马遹一眼,犹豫了片刻,说道:“还请陛下恕臣无罪。”
听这话,司马遹便知道面前的这个人要说的,便是大逆不道的话了。
但是...
他现在要的,就是这样的话。
“你说罢。”
呼~
王生深吸一口气,道:“攘外必先安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