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刘氏噼里啪啦一通说,那是说得唾沫横飞,想停都停不下来。可是这会子杨永进点名让她说,她却又有些打退堂鼓了。她环顾四周,发现大家伙儿的眼神都聚集在她的身上,虎视眈眈的,好像自己是一只落入了猎人陷阱的羚羊,野兔,弱小并无助着。“那啥,我,我不说行吗?”刘氏弱弱的问众人。“不行!”老杨头直接断绝了刘氏的最后一丝侥幸。“先前不让你说,你说个没完没了,这会子让你说,你躲躲藏藏,搞啥名堂?痛快点!”老汉低喝了声。刘氏吓了一个哆嗦。再看其他人,也都眉头紧皱。杨永进更是再次烦躁的催促,“四婶,这会子不是跟你较劲闹腾的时候,李家的酒席到底啥样的,你又晓得些啥,倒是一次性说个痛快啊!”既然杨永进都这样讲了,刘氏又看了杨华明。杨华明郁闷的抬手摸了把脑袋:“让你说你就说吧,别瞅我了。”刘氏咬咬牙,“行吧,那我可就说了哈!”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面对着杨永进,说:“我听他们送郎舅的回来说,晌午李伟家的酒席,真是没法跟咱老杨家比,太磕碜了。”“肉丸子肉饼是单缸的不算,那肉丸子贼假,咬一口,里面全是红薯粉!”“其他菜也都是那样的,小家子气得很,那么大的村子,酒席满打满算才四桌,都摆在李伟家的堂屋和院子里。”谭氏非常不高兴的喝断刘氏的话:“四桌?咋可能?瞎说的吧,那么大的李家村!”刘氏一脸冤枉:“我真没瞎说,他们送郎舅回来就是这么说的,这是他们的原话!”谭氏张了张嘴,还想训斥刘氏几句,被老杨头一声重重的叹息制止。“估计也就四桌吧!”老汉说,“你们也不想想,早上李家过来结亲,才来了几个人啊,早就磕碜到了!”不仅是谭氏,屋里的其他人听到老汉这话,都沉默了,也都没法辩解了。就算李家村再大又如何?李甲李乙兄弟在村里把人缘全给败光了,亲戚朋友都跟李家断绝了往来,本家宗亲也都不联系了。不然,结亲的时候来个二十家人还是随随便便的吧?大家伙儿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当时李甲李乙没出事那时候,绣绣第一次去李家登门。那天李家的亲戚朋友,还有本家宗亲全过来恭贺和凑热闹,算上老杨家这边过去的两桌人,当时的酒席就摆了将近六桌!如今正儿八经的娶媳妇进门,才堪堪四桌人,可见李家现在沦落到了何种境地!“别说亲戚朋友不来走动了,就连村里,都已经没有村民过来恭贺了!”老杨头再次长叹了一声。“要是我猜的不假,这李家如今在李家村,怕是早已被孤立了。”“咱绣绣啊,非得嫁到那种人家,嫁过去做啥?跟着一起受人白眼吗?”听到老汉为绣绣的将来操心,谭氏又何尝不是呢?即便绣绣从小到大,她这个做曾祖母的从没有抱过一回,可到底是自己脚底下的后辈人,肯定还是要护犊子的。所以,谭氏也咬着牙说:“就算被孤立,也不至于在酒席上算计来算计去吧?”“越是孤立的时候,越不能对仅剩的那三四桌宾客怠慢啊,这李家人真是抠了鼻屎当盐巴,还嫌太齁,注定做不成大事!”谭氏的话,自然是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要么明着点头,要么默默在心里点头。在别的亲戚朋友都放弃了你家的时候,这种时候还不离不弃的亲戚朋友,那才是真正过硬的交情。就好像大浪淘沙,留下的都是金子那般。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要去珍惜这些逆境时候不离不弃的亲戚朋友啊,一顿酒席而已,那必定是拿出十分的诚意来招待亲戚朋友。体现在酒菜上,就是过硬的酒菜,你说你四张桌子分两只王八,田鸡就没一块完整,还那蒜头进去以假乱真。肉丸子肉饼不讲究双缸就罢了,还掺和那么多红薯粉……这是整啥呢?这不是作死吗!这不是把最后的几个亲戚朋友都撵走的意思吗?“绣绣真是鬼迷心窍了,千挑万选嫁了李伟这么个东西,李伟这小子,我看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早晚有绣绣哭眼泪的时候!”又气又心疼,谭氏忍不住又将这句口头禅给说了出来。众人都看向谭氏,杨华忠欲言又止。老杨头叹口气:“嫁都嫁过去,肚里也有了娃,现在说那些有啥用?”谭氏咬牙切齿说:“打从一开始我就不赞同这门亲事,是你们心软,生怕她寻死觅活,看看,如今给咱家结了这门一门丢脸的亲,往后这些烦心事少不了!”刘氏一边啃着杨华明为她夹的大鸡腿,边砸吧着嘴说:“娘你言重啦,咱老杨家早就分家啦,就算李家那门亲烦人,那也是永进和八妹他们要头疼的,跟咱没关系啊,哈哈哈……”“你吃你的,咋吃个东西都堵不住嘴呢!”杨华明在一旁被刘氏这番放肆的言论气得眼珠子翻白。想把盘子里另一只鸡腿再掰下来塞她的嘴,可那种事他做不出来。一只鸡就两条腿,全让他给掰了,其他人还吃啥呢!所以,杨华明想到了另外一招,那就是直接将刘氏面前的饭碗给拿到一边去。既然吃不能堵住她的嘴,那他就拿走她已有的吃的东西,看她急不急!果真,这招还真是奏效了,刘氏一看杨华明拿走了她面前的饭碗,顿时就急得改口说:“杨老四你拿我饭碗做啥?还回来,快些给我还回来!”“还给你可以,你得保证接下来不准说话!你要是在说话,我就把你的饭碗给砸地上!”杨华明将饭碗高举过头顶,刘氏站起身在他身前踮起脚,抬起手去够那饭碗,杨华明便将饭碗从左手换到右手。刘氏跳起来去抓,去挠,但在杨华明的身高优势面前,这一些都无济于事。相反,她这笨拙起跳的动作还特别的滑稽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