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鼻子里嗅到一堆的气味,香的臭的烧纸的气味,还有大热天大家伙儿身上热汗发了馊的气味……所以当时杨华明也没有往别处去多想,现在听杨若晴这么一说,杨华明也大概能猜到些什么。他点点头,跟杨若晴这小声说:“这馋嘴婆娘看来是真熏到了,那行,劳烦晴儿你帮着照看下了,等到家就好了。”杨若晴点点头,坐了回来。马车启动,往长坪村的方向四平八稳的行驶而去。刘氏凑了过来,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之下让她的脸孔都有些扭曲了。“晴儿,方才在外面你四叔跟你嘀咕些啥?”“四婶你猜呀。”刘氏眨眨眼,“该不会是骂我吧?”杨若晴也学着她的样子眨了眨眼:“没错,就是骂你,这都被你猜对了!”刘氏撇撇嘴,坐了回去,“我才不信呢,你四叔没那个胆!”“四婶,你就恃宠而骄吧!”杨若晴故意打趣。刘氏说:“我可不是恃宠而骄,你四叔啥时候宠过我呢?”“我的猜测是,他若是真要骂我,不可能那么小声的,肯定要嚷嚷着巴不得全天下都晓得他在骂我!”杨若晴点头:“分析的也有道理,没错,我四叔确实是在关心你,还托付我好好照顾你呢!”“真的呀?”“假的!”“嗛,我才不信,晴儿你才不会骗人呢!”杨若晴挑眉,“你就得意吧你!”回到家,大家并没有立刻进家门,而是一起去村口的池塘那里洗手洗脸,完事了再回家。这也是有讲究的,意在洗掉晦气。搞完这一切,方才回家,手里拿着一卷东西。是徐家这个主家给的回礼,但凡去了的人,每人一块白老布帕子,说是用来添福添寿的。男人们拿到手的时候,白老布帕子里裹着一包旱烟丝儿,大概半斤的样子。女人们拿到的,则包裹着的是一块香胰子。日头落山的时候,老杨头,谭氏他们都来了杨华忠家的院子里。曹八妹和杨永进他们甚至都端着饭碗来了这院子里边扒拉边听他们说话。因为杨华梅也过来了。所以当杨若晴过来的时候,发现这院子里好多人啊,堂屋里的的长凳子,小凳子,小马扎全都端出来了。小方桌子也搬到了院子里,杨华忠更加也在吃夜饭呢。“呀,怎么这么多人?”杨若晴走进院子的时候,看到眼前这画面,小小惊讶了下,各路人马都在,这是在开安天大会?老杨头原本拿着一根生黄瓜在啃,啃得咔嚓作响,就像一只老耗子。看到杨若晴进来,老杨头抬起头说:“晴儿来的正好……”得,又是这句经典的开场白。“爷,我是来了,又有啥事要吩咐?”杨若晴开着玩笑进了院子。孙氏赶紧站起身:“一起吃?我去给你拿碗?”杨若晴摆摆手:“不吃不吃,我是吃了过来的。”其实她并没有吃,而是晌午在面馆里那一大碗炸酱面和一碗香辣牛杂下肚,夜里就啥都吃不下去了!老杨头说:“她吃过了你就不要再强迫啦,晴儿快些坐下,你姑过来了,正跟咱商量八月中秋小黑成亲的事呢!”“啊?又提前了?”杨若晴转头看向杨华梅。小黑和徐巧红的婚期真是一变再变。之前定亲的时候就说八月中秋嫁进门,结果徐元明家那边想再拖拖,最好拖到年底。杨华梅点头说:“是啊,这不是巧红她娘去世了么,巧红身上有热孝,百日内不嫁,就得守孝两年呢!”杨若晴明白了,正因如此,所以兜兜转转,到最后这成亲的日子又变成了当初的那个日子。刘氏在一旁,手里也从桌上捞了一根黄瓜来啃得嘎嘣脆。听到杨华梅这番话,刘氏直接就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哈哈,看来这徐母的死,倒是间接让你们老王家如愿啦,媳妇提前进门,还是那个老日子!”刘氏这话一出口,虽然说的是大实话,这院子里几乎每个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可是,经过刘氏这么心直口快的说出口,那种感觉瞬间就变了。好像,好像老王家就专门等在这儿,就盼着徐母死呢,徐母死的好,死的秒,死的掐到了时间点,死的刚好成全了老王家提前娶小儿媳妇进门!要知道,人家可是死了亲娘啊!多么悲惨的事情!所以当下,刘氏话音刚落,好几道谴责的,不悦的目光便纷纷投向了她。杨华梅才刚刚跟刘氏关系缓和一点,彼此还客客气气的,这会子听到这话,那脸色就变了。“四嫂,话可不能那么说,我亲家母死了,我小儿媳的亲娘死了,我们伤心还来不及呢!”杨华梅赶紧纠正。“就算晚些日子娶媳妇也没事,可这事儿也是徐家那边的意思,说是给巧红换个环境也好,省得在家里待着睹物思人,反倒熬出病来!”因为有昨日壮壮的周岁生辰礼的情分在那摆着,所以此刻杨华梅即使不爽刘氏的说辞,也不至于话锋太严厉。说的比较委婉,客气。然而,老杨头和谭氏就不给刘氏面子了。老杨头黑着脸,将手里啃了一大截的黄瓜往桌上用力磕了几下,厉声道:“还会不会说话了?不会说话就别说,疯言疯语的,一点都不稳重!”谭氏更是放下碗筷,直接指着刘氏的鼻子尖骂:“没人性的玩意儿,才会说出那种没人性的话,人家死了娘,你还在这里嘻嘻哈哈,像啥话?”刘氏辩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我有人性的,今个去徐家吊丧,我也是哭了的。”谭氏将指着刘氏鼻子尖的手指改为指着头顶染了暮色的天空,“顶头三尺有神明,你说话要过脑子,当心遭报应!”刘氏的脸涨得通红,她也顾不上吃黄瓜了,双手使劲儿摆动着。“我的天哪,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要轻慢逝者的意思,我是说句大实话嘛,”“老王家能赶早娶媳妇进门,难道不高兴吗?心里肯定是高兴的啊,只是不方便承认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