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响起一长一短的梆子声。
二更天了。
路一睁开眼,感受了一下体内真气的流转,觉得甚是满意,身旁酣睡的玉儿应该是梦到什么好吃的美味,正在睡梦中吧嗒吧嗒可爱的小嘴儿。
正打算和衣睡觉的时候耳中却听到急促的马蹄声隐隐传来,听声音感觉应该不下百人,这半夜三更哪儿来的马队?
路一翻身而起,轻轻推开窗子,侧耳倾听,马蹄声应该是从东边传来,听声音应该还没有进入镇子。
刚刚跃上房顶就听到隔壁一声轻响,端木冷月也从房中闪身而出。
端木冷月冷声道:“如果所料不错,应该就是黑水关的赤炎军,这附近也只有他们才有如此规模的马队。”
路一面带疑虑的问道:“可他们这个时候来红木集做什么?”
“抓青壮兵源。”
路一瞬间明白过来,红木集百姓对官兵畏之如虎,更是担心家里青壮男丁被抓去充军,黑水关白天派兵前来多半会人去楼空,现在这个时间所有人都在睡觉,倒是好算计。
“我去张大柱家里知会一声。”
话音未落,路一已经身形几个纵跃消失在月色之中。
就在这时马蹄声越来越近,隐隐还听到战马的嘶鸣和嘈杂的打马声。
客栈一共四层,房顶较高,端木冷月站在房顶看到密密麻麻的火把形成一条火龙,沿着官道直奔镇子而来。
路一火急火燎的敲开张大柱家的木门,睡眼惺忪的张大柱惊讶的看着门口的路一问道:“大哥哥,这么晚您怎么来了?有事吗?”
“官兵来了!”
“啊?现在?”
路一点点头。
张大柱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跑回屋叫醒父母,然后火急火燎的跑到隔壁娟子家砸门。
张大柱的母亲穿好衣服就听到门口路一的那句官兵来了!连忙跑到院墙边上把木梯子架上,招呼一边跑一边系衣服的大柱和娟子二人顺着梯子逃往后山躲避。
张大柱站在梯子上犹豫了一下,转身下了梯子往巷子外跑去,边跑边喊道:“我去叫一下五儿他们!爹娘娟子你们先走,我等一下就追上来!”
眼看儿子没走,妇人大急,也不肯进山,
路一看着妇人说道:“时间还来得及,婶婶你们先抓紧进山吧!我会盯着柱子的。”
妇人点头致谢,接过男人递过来的一个小小包袱,又喊上隔壁娟子她娘,几个人手忙脚乱的爬出围墙,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后山跑去。
路一等几人都去得远了,把木梯子搬回原来的地方藏好,跃上房顶沿着屋脊顺着柱子离开的方向疾掠而去,刚刚跃身过了十字街就看到一大队官兵人数果然不下百人举着火把冲了过来。
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虬髯汉子,脸上有一颗醒目的黑痣,一双铜铃大眼目光灼灼,身披甲胄,腰挎战刀,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持着马鞭在十字街口拉马停下。
虬髯汉子看到陆陆续续有灯光开始被人点亮,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回身命令道:
“挨家挨户给我搜!一家都不要漏掉!”
“遵命!”
百余骑官兵齐声抱拳应是,然后翻身下马分成五个人一队,抽刀在手四散而去。
不一会儿镇子上就到处传来砸门声、呼喝声、哭喊声、怒骂声……
张大柱带着被他叫醒的十多个半大少年少女,顺着鼓儿街一条僻静巷子慢慢往镇子外摸了出去,只要跑进了后山,官兵拿他们也没有办法,幸好有大哥哥提前通知,否则这次他们一个可能都跑不掉!
看见不远处茂密的树木,张大柱一行人刚要松口气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暴喝:
“站住!再跑就放箭了!”
张大柱艰难的转头就看到五个官兵手持火把,其中四人手里已经弯弓搭箭遥遥的瞄向自己一行几人。
一个獐头鼠目的矮小汉子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十多个少年啧啧道:“你们是自己过来还是要本大爷过去抓你们?”
张大柱沉默不语,看了看身边十多个同龄人,有些遗憾,虽然没有跟着父母直接进山,而是选择回头叫醒大家,但是他并不后悔,这十多个同龄人如果被发现都要被抓走的,尤其是几个女子,下场肯定凄惨无比,遗憾的是还是没有逃脱。
几个少女已经嘤嘤开始哭泣。
矮小汉子听到少女哭声,顿时大喜,抓兵源当然要的是男丁,可是花季少女随便安个明目还不是手到擒来?带回兵营最好看的当然是要先孝敬给吴将军,差一点的也要给总兵,哼哼,抓的时候就地正法几个总没人知道吧。
当下冷声喝道:“本大爷数到三,你们再不乖乖过来我就放箭了!”
张大柱刚想迈步带着大家往回走,耳边就传来路一缥缈的声音:“带着你的朋友们只管跑进山,不要回头。”
“大哥哥?!”
“快走!”
张大柱再不犹豫,低声喝道:“不要管背后的官兵,只管往前跑!”
说完一拉身边的少年,带头猫腰低身往树林里跑去,有人带头原本有些发愣的少年也一个跟一个的跑了起来。
矮小汉子大吃一惊,怒道:“给我放箭!射死这几个猴子一样的贱民!注意那几个女子不要伤着了,留着本官还要慢慢享受呢!”
刷刷刷刷!
四支羽箭劲射而来,距离不到三十步,正是最合适发挥弓箭威力的距离,黑水关官兵虽然都是老弱残兵,但是毕竟都曾经上过战场,弓弩又是一个战兵必须精通的武艺,所以这个距离几乎不存在失手的可能性。
矮小汉子脑海中都已经在幻想等会儿怎么折磨那几个妄图逃跑的少女了。
眼见羽箭就要刺穿几个少年的背心,却突然像是撞到什么东西一样笔直掉落在草丛里,没有发出一点儿动静。
“嗯?你们几个没有吃饭吗?软趴趴的没有力气!”
矮小汉子大怒,喝骂一声夺过一把弓箭,弯弓搭箭,瞄准越来越远的人群,也不管是否还会伤到少女,刷地射出一箭!
羽箭快若流星!
矮小汉子正要得意的时候却吃惊的发现自己射出去的一箭也同最开始的四支羽箭一样,在中途掉落。
“见鬼!”
眼见十多个少年已经慢慢消失在密林之中,矮小汉子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大声喝骂道:“你们这群贱民跑不掉的!老子明天就带人在镇子上等着!看你们回不回来!让我查到一家杀光你们一家!”
话音未落,突然感觉眼前一花,一股劲风扑面而来!
紧接着牙齿一震,剧痛传来,眼光看到自己射出去的一根羽箭居然插进了自己的嘴巴!
“嗬嗬……嗬……”
其余四人看到头儿的惨状,终于反应过来情况不对,纷纷抽刀在手,色厉内荏的喝道:“哪里来的反贼!还不出来受死!”
山风呜咽,除了镇子上的鸡飞狗跳,没有一点儿动静传来。
四人对望一眼,眼中满满都是恐惧。
就在这时又是两支羽箭疾若流星,直接穿透两人胸膛,带出一串血花,两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没了气息。
剩余两人再也顾不得其他,吓得面无人色,转身拼命往镇子里跑去,但没有跑出去两步就被后发而至的另外两支羽箭精准的穿透脖子,巨大的贯穿力将二人的尸体带着向前扑出好几步才踉跄倒地而亡。
路一从草丛中长身而起,来到五具尸体跟前,想了想把尸体一具一具拖到草丛中藏了起来,然后脚尖一点,跃身上了房顶,向着十字街疾掠而去。
路过一条巷子的时候突然耳中传来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呼救声,同时还夹杂着还有几个男人放肆的大笑。
路一调转身形,奔着呼救声直扑而去。
一个破败院子里两个手持钢刀的官兵正在门口望风,手中钢刀血迹斑斑,其中一个还不忘扭头笑骂道:“胡老二,你们三个人的动作能不能他妈的快点!弄完好去下一家!老子今晚还没有开荤,再耽误下去都被别的弟兄们抢完了!”
院中两个官兵正把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妇人按在床上,另外一人正在撕扯她的衣服,房屋中还躺着两具尸体,一具是个老人,一具是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男孩,都是被钢刀捅破胸膛,一刀毙命而死!
官兵几把就把妇人长裤撕扯下来,狞笑着解开裤带,口中调笑着:“美人儿!叫!只管叫!你叫得越厉害你胡大爷越是兴奋!”
路一目眦欲裂!
怒喝一声:“住手!”
负责望风的两个官兵吓了一跳,当看到屋顶跳下来的只是一个杀气腾腾的少年郎,大笑道:“哪里来的毛孩子!毛都没有长全,也想学那行侠仗义?路见不平?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说完二人举刀兜头劈了过来!
路一并不答话,当啷一声抽出黄泉刀,横刀一架,无相梵天决灌注刀身,两把长刀被猛地震飞,不等两个官兵反应过来,刀尖一转,破贪式乍现,雪亮的刀锋在月光下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两个一脸惊讶的官兵直接被开膛破肚,鲜血和着内脏流了一地!
屋内三人听到门口动静,放开床上女人,慌忙拎起战刀冲了出来!
胡老二大吼道:“兄弟们!和我一起诛杀反贼!”
反贼,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词。
只要你被扣上反贼这个帽子,官兵想杀你一万次都是天经地义的!
路一持刀站在门口,眼神冷冷的望着屋里三人。
胡老二刚刚冲出半个身子就被一掌击中胸膛,胸腔顿时凹陷进去,鲜血像是泉水一样从嘴里涌了出来,头一歪眼见不活了!
剩余两人肝胆欲裂,扔了兵器噗通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叠声的求饶道:“少侠饶命!少侠饶命!我们都是被逼的!”
路一冷笑道:“谁他妈的还不是被逼的?”
说完手中黄泉刀挽起一个刀花,两颗人头滚落在地。
衣衫不整的年轻妇人蜷缩在床上已经完全吓傻,神智涣散,看到路一望向她,她结结巴巴的说道:“公……公子,你,你,你杀,杀官兵了,快跑啊!快跑!”
路一突然觉得鼻子一酸,哽咽着说道:“大姐,你节哀!我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说罢不忍心再看痴痴傻傻望着地上儿子尸身的年轻妇人,大步走出房间。
刚刚走到院子门口打算推开院门的时候耳中就听见身后传来“噗通”一声。
回身一看只见妇人跪坐在地,一手抱着孩子的尸身,一手用钢刀割开了自己的咽喉,口中鲜血喷涌而出,脸上却带着平静的笑意,看着路一回头,目光温柔,嘴巴艰难的张了张,发出嗬嗬的声音。
路一却分明看得出她说的是:谢谢!
路一仰着头,眼泪顺着脸庞滑落,沉默一会,俯身施礼,头也不回的走出院子。
十字大街上中年虬髯汉子端坐马背闭目养神,几名亲兵抱刀而立,警惕的站在四周。
陆陆续续有一些官兵押着一些年轻一点的男子和妇女从大街小巷了走了回来,或背或提着大小不一的包袱,嘴里骂骂咧咧,挥舞着手里钢刀,不停的用刀背驱赶被押的百姓,男人大多身上有伤,女子全都衣衫不整神色麻木。
虬髯汉子睁眼看了看,皱眉道:“就这么几个?回去怎么交差?”
一个一边跑一边系裤带的官兵笑嘻嘻的跑了过来,踮着脚尖在虬髯汉子耳边一阵嘀咕,还伸手往一条巷子指了指。
“噢?还有这等事情?你们几个随本官前去看看!”
虬髯汉子带着几个亲兵调转马头直奔大顺客栈而去。
端木冷月抱着端木玉坐在客栈大堂慢悠悠的喝着茶水,桌子上放着一把出鞘短刀,赵掌柜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神色木然。
客栈院子里密密麻麻围着四五十个官兵,刀出鞘,羽箭上弦。
门口却七零八落的躺着十来具官兵尸体,均是咽喉处被一刀割开,鲜血漫地,院子如同修罗炼狱。
虬髯汉子打马前来,围着的官兵自动让开一条道,走进院子恰好看到大堂女子从容自如的端着茶杯,秀眉微皱,肌肤在烛光下莹白如玉,气质出尘,不由得有些痴了。
端木玉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虬髯汉子的浓密胡子,有些好奇的想他平时吃饭喝酒会不会很麻烦?
刚刚通风报信的官兵低声道:“麻总兵,那个女子是匹胭脂烈马,功夫不弱,杀了我们十多个弟兄,嘿嘿,不过那身段那容貌也是万里无一的佳人啊!如果能够生擒,嘿嘿……”
“生擒!生擒!必须生擒!谁要是敢伤了这对美人儿,老子跟他没完!”
麻总兵回过神来,拍了拍身边官兵的肩膀道:“二狗子,你这次报信有功,等拿下这屋里几人,赏赐是少不了的,不就折了十多个弟兄嘛!那是他们本领不济,我还不信百十号人还拿不下她们姐妹!你去让那些还在享乐的弟兄都回来!老子今晚也要开开荤!”
二狗子屁颠颠领命而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狠狠刮了一眼堂内姐妹二人,心想也就是老子官位太低,要不想方设法也要把这双绝色藏起来!每天弄上几回,死了也值得!
麻总兵皮笑肉不笑的大步走到门口,笑道:“屋内的几人听着,你们谋逆造反,杀害官兵,本应受那万箭穿心之罚!然本官心地仁慈,不忍再开杀戒,你们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麻某保证不伤害于你们!”
端木玉笑嘻嘻的问道:“姐姐,他说的谋逆是什么?”
端木冷月冷冷的说道:“他就是在放屁!”
麻总兵见二人窃窃私语,以为已经被自己的话吓住,更是有些洋洋自得,脑袋里都在考虑是不是把那个八九岁的女童一并收了,送给吴将军好像心有不甘呢。
端木冷月看到那个姓麻的目露淫邪之色正在眯眼打量玉儿,心里大怒,手中茶杯盖子激射而出,咻的一声!直奔麻总兵下巴!
麻总兵虽然自负武艺高强,但并不是目空一切的饭桶,看到门口十多具尸体就知道屋内女子应该是江湖内的高手,一直暗暗留神,所以看到激射而来的茶杯盖并没有显得慌乱,手中钢刀一摆,叮的一声精准拨开。
然后笑着说道:“就这点本事?那还是束手就擒的好,本官怜香惜玉,害怕一不小心伤了你那如花一样的脸蛋儿,一会儿享受你的时候那就美中不足啦!”
其余官兵看到麻总兵一招化解掉屋内女子的暗器,精神大振,都哄堂大笑鼓噪起来!
端木冷月把玉儿放在椅子上坐好,头也不回的说道:“劳烦你帮忙照顾一下舍妹,如果她少了一根汗毛,我回头就拆了这家客栈!”
神色木然的赵掌柜无奈的叹息道:“好吧!反正要是你们死了估计我也活不了。”
就在这时,端木冷月看到院子门口出现一个身影,脸上绽开一个动人至极的笑容,重新坐了下来,端木玉笑颜如花的大声喊道:
“大哥哥!”
路一遥遥冲玉儿点点头,手里拖着一具尸体,正是那出去叫人的二狗子,手里黄泉刀刀尖尚有鲜血滴落。
麻总兵猛然回头,看到门口少年郎手中的尸体,怒喝道:“兀那贼子!好大的胆子!本官其他的弟兄呢?”
路一冷冷的说道:“别急!你很快就要见到他们了!”
话音未落,身影一闪,趁着官兵尚未来得及放箭一步冲入人群,闪转腾挪之间黄泉刀如砍瓜切菜,带出一串串血花。
官兵武艺低微,没有人是路一一刀之敌,几息之后院子里又多了二十几具尸体。
麻总兵额头微微见汗,冲四个亲兵使了使眼色,慢慢向着院门挪步。
路一黄泉刀招式不停,眼角余光却是一直盯着那个麻总兵,看到他已经心生退意,心里冷笑一声,伸手在腰间摸出一把柳叶飞刀,照着他的大腿掷了过去。
“哎哟!”
麻总兵眼见已经接近门口,心里暗喜,刚要迈腿往外走,就感觉右腿一软紧接着传来一阵剧痛,无力的瘫坐在地。
路一浑身浴血,解决掉最后一个亲兵,看了看满园的尸体,然后神色淡漠的一把扯过麻总兵的衣襟冷笑道:“你想走?”
麻总兵兀自强撑道:“你,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赤炎军总兵!杀了我等于造反!你可要想好了!”
“放心,你这会儿还不会死!我还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完单手提起麻总兵,身形一闪而逝。
端木玉站起身刚想追出去,端木冷月就拦住了她,低声说道:“让大哥哥一个人去吧,今晚他的心里一定很难受。”
端木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赵掌柜看了看满院子堆积如山的官兵尸体长长的叹息一声道:“你们想过没有?杀光他们并不难,可是你们走了之后这里的百姓怎么办?”
端木冷月哼了一声道:“放心!我们会把黑水关一并解决掉,不过我看你武功极为不俗,在江湖上一定也不是无名之辈,怎会安心在此隐居?”
赵掌柜笑了笑:“这里没有什么不好,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可能就明白了,也想找这么个地方和那少年郎一起开个酒馆。”
端木玉噘着嘴插话道:“大哥哥是我的!老头儿你可不要乱点鸳鸯谱!”
赵掌柜笑嘻嘻的啧啧几声道:“好一只还没有长大的雌老虎!这才几岁居然都知道鸳鸯谱啦。”
端木玉挥了挥小拳头,一脸得意的弯曲食指道:“九岁了!过不了几年就可以穿好看的红衣服嫁给大哥哥当新娘子啦!”
赵掌柜忍俊不禁:“感情你要嫁给你大哥哥就是为了穿好看的红衣服?”
端木冷月瞪了妹妹一眼道:“都大姑娘了,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胡话。”
赵掌柜从后院喊出一个孩子,低头交代几句,孩子连连点头,然后从后厨拿出一盏风灯点上,大踏步走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却是没有半点惧色的冲着地上满地尸体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
端木玉冲孩子竖了一个大拇指,那孩子也回头粲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吴扒皮莫名其妙死了一百多官兵,这不是小事,你们如果要去黑水关就一定要记得斩草务必需要除根,否则红木集这一辈子也不得消停。”赵掌柜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可以带孩子们去流云山,或者是前辈由你来教他们一些武艺,让他们将来也好有些防身的本领。”
就在这时路一大踏步从门外走了进来,目光还带着一丝杀气,鲜血将他身上青色长袍染成了暗红色,让兴高采烈想要扑过来的玉儿都有些害怕的停下了脚步。
赵掌柜想了想道:“背井离乡终归不是他们愿意要的,不过以后我倒是可以传授他们一些强身健体的把式。”
路一抱了抱拳,然后对端木姐妹二人说道:“我去换身衣服,趁着夜色,陪我去一趟黑水关!”
端木冷月点了点头。
等到路一梳洗完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楼下院子里的满地尸体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院子里站着很多乡亲,看到路一下楼都目露感激和尊敬之色。
张大柱牵着娟子几个少年纳头便拜,哽咽着说道:“多谢路家大哥哥的救命之恩!”
说完几个孩子整整齐齐磕了三个头。
路一刚想上前扶起孩子们,赵掌柜伸手拦住路一摇了摇头。
张大柱没有起身,跪在地上抬头流着泪说道:“再谢大哥哥帮史家嫂子全家报得血仇!”
说完跪下的孩子们放声大哭,人群中也是哭声四起。
路一无力的抬了抬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跪在地上的孩子们扶起来,拍了拍张大柱的肩膀道:“赵前辈已经答应教你们武功,以后好好的学,不要偷懒。”
然后孩子们又神情坚毅的向赵掌柜磕头行礼,好像一夜之间,他们全部都已经长大。
“都回去吧!让路少侠好好休息一会儿!”
众人纷纷行礼告辞离去,各自回家歇息。
不过今晚红木集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