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一柱香后。
皇宫,明殿。
严公公刚引了楚娇娆、以及抱着小一、小二的萧肃,进入殿里,站在玉阶下的乐庆长公主,就注意到了,转过头,目光恨恨地瞪着楚娇娆。
楚娇娆装作没看见,没有理会她,而是冲着、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邓风渊和邓嫣,分别深深看了一眼。
邓风渊从前没少被楚娇娆教训,今日又被楚娇娆打晕过,心里有些犯怵。
见了楚娇娆深深看来的一眼,他的目光下意识躲闪,不敢与楚娇娆对视。
邓嫣就不一样了。
她见了楚娇娆深深看来的一眼,立即跟乐庆长公主一样,目光恨恨地瞪着楚娇娆。
楚娇娆不以为意。
她错开目光,走到玉阶下,先抬起头,朝着龙榻上的萧誉成,认真看一眼,然后,一脸恭敬地行礼,并赞叹:“父皇,几日不见,您的精气神,越来越好,看上去,像是三十出头的年纪,真是可喜可贺!”
萧誉成一直在坚持服用、楚娇娆送给他的安神补脑液与颈舒颗粒。
最近这五、六天,他再也没有出现过头晕乏力、失眠、记忆力减退、颈椎酸痛等症状。
他自己也觉得,他的精气神,正越来越好。
闻言,他龙颜大悦,微笑着提醒楚娇娆:“太子妃,你送给朕服用的那两样药,相当不错。不过,它们以及你送给朕的糖丸,都已经所剩不多了。”
这其实就是在暗示她,可以考虑继续给他,送安神补脑液、颈舒颗粒、金银花味无糖薄荷糖。
楚娇娆会意,连忙从医疗系统中,拿出两盒安神补脑液、两瓶颈舒颗粒、两盒金银花味无糖薄荷糖,呈给萧誉成。
萧誉成示意严公公,帮他收下这些东西,然后,吩咐严公公:“太子妃孝心可嘉。严仲,你去趟太医院,将朕新得的、那支足年的千年人参,拿过来,赏—”
“皇兄!臣妹也需要足年的千年人参!”乐庆长公主听到这里,吓一跳,连忙打断了萧誉成的话。
足年的千年人参,可是十分难得的宝物,民间几乎不会出现,有钱也买不到。
她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不大好,正需要服用这种足年的千年人参,来增加精气神。
萧誉成被乐庆长公主打断话,有些不悦。
他淡淡扫乐庆长公主一眼,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便继续吩咐严公公:“去拿那支足年的千年人参过来,赏赐给太子妃。另拿一盒莲心过来,赏赐给乐庆长公主。”
乐庆长公主听出不对劲,着急了,提醒萧誉成:“皇兄,臣妹是需要足年的千年人参,不是需要莲心,你让人拿莲心送给臣妹,做什么?”
萧誉成一脸严肃地回答:“乐庆,你生性急躁,心火过旺,不适合服用足年的千年人参,更适合服用莲心。”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其实就是在责怪她脾气大,提醒她需要收敛。
乐庆长公主会意,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
她瞪着萧誉成,悻悻地说:“皇兄,臣妹可是跟你一母同胞。你怎么能、不顾臣妹被邓氏斩断手掌之仇,反过来还赏赐足年的千年人参、这种十分难得的宝物给她?”
“你这不是在、助长她的嚣张气焰吗?”
萧誉成很平静地回答:“皇妹,太子妃对朕孝心可嘉,朕理当赏她。至于你的手掌,被她斩断一事,朕还需要查明真相,才能做出决定。”
说完,他看向萧肃,一脸郑重:“六皇儿,据你四皇姑说,太子妃斩断你四皇姑手掌时,你正好在场。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有此事?”
萧肃如实回答:“当时是辰时末。四皇姑带着洛王,以及一冒充儿臣的王妃、身份不明的女子,进入皇家别院,见儿臣。她声称是得了父皇的同意,过来探望皇祖母,顺便让儿臣,跟身份不明的女子认识一下……”
按下来,他将随后所发生的一切,都如实讲了一遍。
不过,为了证明楚娇娆,根本不知道乐庆长公主的身份,他在讲到楚娇娆用匕首,斩断安庆长公主的手掌时,跟在严公公面前所说一样,是说楚娇娆恰好出现。
萧誉成仔细听完后,勃然变色。
他胞妹—乐庆长公主萧妙仪,先前只是告诉他,她得了他的口谕,前往皇家别院探望他母后时,遇到抱着宓儿、璨儿的六皇儿,以及邓氏。
璨儿不懂事,在她与六皇儿寒喧时,突然大声打扰。
她有些生气,便斥责璨儿,同时吓唬璨儿,作势要打璨儿。
一旁的邓氏见状,立刻一声不响地拿着一把匕首,突然出手,斩断了她的手掌,将她劈晕在地,让人把她作为袭击璨儿的刺客,抓起来,押送京兆府,交京兆尹处置。
现在,听了他六皇儿所说,他发现,这与他胞妹先前所说,出入非常大。
而六皇儿,无论在他、还是在其他任何人面前,都从不说谎。
这说明,他胞妹先前欺骗了他。
她甩璨儿耳光,不是为了吓唬璨儿,而是因为、璨儿反感她乱拉郎配,企图干预他六皇儿的婚事,责骂她,恼羞成怒,真的要打璨儿。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跟上回甩璨儿耳光的皇后,不一样。
皇后不会武功,身体也一向不大好,力气有限。
她却是身体康健,习武多年,上过战场,杀过敌。
璨儿不过是一个、五个多月婴龄的小婴儿,根本不可能,禁得了她的一耳光。
要不是六皇儿武功高,身法快,及时躲避,璨儿现在,还不知道被她,给打伤成什么样子了。
邓氏当时,只是斩断她一只手掌而已,已经算从轻发落。
想到这里,他目光严厉地看着萧妙仪,沉声问:“乐庆,朕六皇儿刚才所说,是否全部属实?”
萧妙仪毫不迟疑地否认:“不是!六皇侄刚才所说,几乎都是假话!”
她很清楚,她六皇侄刚才所说,几乎全部属实。
但是,那又如何?
她可是与他皇兄、一母同胞的胞妹。
她母后这辈子,只生了她和她皇兄二人,从小就教导她皇兄,善待她这个唯一的胞妹。
只要她不肯承认,就算他皇兄英明,看出来她六皇侄所说属实,应该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在这事上,对她揪着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