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弈有个妹妹，这件事情一直都埋在他的心底。
也就只有何诚大概对这件事及其熟悉了。
他不愿意提起这件事，因为这是最能戳到他的伤心之处的事情。
现在的这个冯弈能够理解，因为他本质上依然是冯弈，只是性格有所区别。
但是，就算是这样的一个冯弈，这样的一个性格恶劣的冯弈。
在他看到眼前的一幕时，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落下了。
在他面前的，是当时刚刚被放弃治疗，拔掉呼吸机的妹妹。
“冯一梦！”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妹妹的身边，握紧了她的手。
可她现在，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只能把她那双颤抖的手放在哥哥的手上，以安抚哥哥。
她浑身上下全是各种各样的伤疤，这些的起因，都是因为那个何诚。
何诚欠下的钱不少，但他无意中却因此惹到了一些社会上的小混混。
当时的冯弈还把他当作朋友来看待，在何诚被小混混骚扰的时候，选择挺身而出，救下了何诚。
可是，他非但不知恩图报，欠钱还越欠越多，每天都能看到有人在校门口堵他。
可即使是这样，他也完全不知悔改。
最后，某个和冯弈对上过的小混混干了一件让冯弈这种老好人都恨不得当场把他们打死的事情。
他们认为冯弈是何诚的好兄弟，如果他们的主意对何诚这个脸皮厚还特别会跑的家伙没用，那么就只能从他身边的人下手了。
可怜的冯一梦，被查出是当时帮助过何诚的人的妹妹，然后...
等到冯弈赶到的时候，她已经遍体鳞伤地躺在了地上。
她从小身体就很虚弱，最不擅长的就是运动。
意身弱骨子的她，从来都是家里的掌上明珠，集一家的宠爱于一身，从小到大敢欺负她的小男生最后都被冯弈给吓跑了。
可现在，她却伤痕累累地倒在地上。
当时的冯弈，心中有百感交加。
伤心或许已经无法形容他当时的心情。
在那一刻，大概是他这一生最渴望能杀掉某人的时刻。
但他忍住了，他选择收集证据，让那些混蛋得到应有的制裁。
可是即使是这样，那些人最后还只是被判了几年。
这怎能平他心中之恨？！
冯弈在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都在想，如果哪天让他碰上了那些人，他一定会亲自动手，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可是，不管他怎么做，都无法改变一个既定事实。
他的妹妹冯一梦，因为那一场噩梦，身体被打出多处内伤，器官都有几处十分骇人的破裂。
冯弈都不敢想象，那一天她的到底是有多么绝望。
就连医生都已经直说，治疗只能延长她的寿命，不能让她活下去。
而昂贵的治疗费用，不是冯弈的家庭能支付得起的。
最后在绝望中，他的父母选择了放弃治疗。
...
那段故事很简单，但是却给冯弈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在他直面死亡之后，便明白了人会死，死亡是一件绝望的事情，所以不忍伤害他人。
他可爱的妹妹，也永远无法再与他相见了。
而这一切的源头，居然仅仅只是因为几个钱。
多么讽刺，多么令人恼怒。
而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又一次的抉择机会。
他可以选择去和父母明说想让冯一梦多活一会，多看看这个世界。
也可以凭借着现在这副躯壳的强大，去做一些恶事，赚到能给冯一梦活下去的钱。
他甚至可以去找到那些畜生，将他们一一送别这个世界，以解他心头之恨。
副人格的冯弈知道这些选择都是正确的，要么能让他的妹妹继续活下去，要么能为妹妹复仇。
如果是之前的他，想必也必定照做了。
这个腐蚀冯弈，可没有本体那么在乎他人的性命。
当然，冯一梦除外。
可是，他知道这是一场考验。
而且，他也知道他不能再随心所欲了。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选择。
他只是流着泪，走到了冯一梦的床边。
“冯一梦啊，如果累了的话，就好好休息吧。哥哥永远爱你，爸爸妈妈也是。”
“如果有机会，我会让你重新看到哥哥的。”
他的语气已经逐渐变得哽咽，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流进嘴里，已经呛到了他的喉咙。
可是，为了给妹妹最后一点美好回忆，他甚至忍住没咳出来，想让妹妹看到哥哥最美好的一面。
“已经...已经看到了。”
“...”
“...”
冯一梦的话说完，这场幻境便也结束了。
但是冯弈却听着妹妹的最后一句话，燃起了几分希望。
“已经看到了...？”
难道冯一梦，这场幻境里的冯一梦是知道他在说什么，也曾经看过他一面的？
这样的冯一梦，世上没有第二个。
只有他的亲妹妹冯一梦。
那幻境里的冯一梦不是副本伪造出的拙劣模仿，也不是一个只知道复述当时场景的工具。
那是真实的，是活着的冯一梦！
“直面心中的梦魇，并将曾经的遗憾弥补。做得很好，时间之神的选中者。为此，我也会给你对应的奖励。”
某个低沉但响亮的声音从附近传来，它告诉冯弈他成功通过了第一道考验。
副本的大门也同时开启。
可冯弈却摇了摇头。
“奖励的话...我已经拿到了最好的奖励了。只是，接下来的挑战我还是会全部拿下。”
其实，在通过挑战后，冯弈已经在不知不觉变回了主要人格了。
也许是副人格感到他能做的事情已经做完，已经没有遗憾，便就此离去。
但是，冯弈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突兀感。
性格的转变，对他而言就像只是突然想通了一样，视角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就好像是，那个人格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冯弈的生存之道。
而冯弈也因为在一旁观察着自己副人格的某些做法，知道自己做事应该更加果断。
二人的优点堆积到了一起，缺点互相抹除。
也许，这是两个人格彻底融合到了一起。
所以，才会通过这样的一场试炼吧。
无暇之人，现在的冯弈，不知道能不能配的上这个称呼？
他不这么认为，但至少，石门已经认可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