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星城,皇城广场,仿佛又回到了数月前武林大比的盛况。
此时,巨大的广场上密密麻麻堆满了人。只不过同武林大会相比,此刻的气氛却要显得庄重肃穆得多。
站在广场正中央的是一排排列队齐整的士兵,鲜亮的铠甲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森冷的光芒。他们每个人脸上都目无表情,目光都盯向前方那高高的城头。
城头上,旌旗招展,迎风猎猎。雁天行同样俯视着广场上的子弟兵,神情泰然。
数万人鸦雀无声,这些都是来自各个军队的代表,马上他们就将开赴前线,等待他们的将是血腥的洗礼。
没有人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战场上,谁也不敢拍胸脯保证自己能够活下去,很多时候,运气反而决定了你的命运。
但是从他们的脸上,你却找不到一丝恐惧和退缩。
今天同样来了很多老百姓,他们不需要任何组织,都自发的赶来为自己的军队壮行。
一个国家,在太平的时候,可能感受不到军队的作用。可是一旦国家受到侵扰,百姓面临危险,顶在最前面的,永远是军人。
今天,老百姓就用实际行动表达着自己心中的感激。没有过多的言语,他们只是尽自己力所能及地带了些小小心意,有的捧着一坛子自家酿的糙酒,有的挎着一篮子的鸡蛋,有的夹着自己缝制的几件布衣……如是种种,不胜枚举。
“壮士们,百姓们!”雁天行站在城头大声说道:“今天,是值得所有宸龙人记住的日子。”
宸龙皇帝顿了一下,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几乎是用尽全身气力喊出来的一般:“我们宸龙的军队,将在今天出发,去抵抗外族的侵辱。金鹰帝国发动了对穆林的侵略战争。就在几天前,他们已经用野蛮的行径践踏了穆林帝国的皇宫。我想所有人都清楚,他们接下来想干些什么。”
雁天行确实有些激动,他看了一下城下,疾声呼道:“你们,希望那群野蛮人的铁蹄踩上脚下的这片土地吗?”
“不!”一道巨大的声音洪流犹如惊雷一般在广场上炸开,包括前来送行的百姓在内,每个人都憋出了自己最大的能量。
“光靠声音是吓不住他们的,我的壮士们,告诉我你们应该怎么做?”
“杀!杀!杀!”每一个宸龙士兵都用手中的长枪重重撞击着地板,配合杀气凌然的威喝,一股滔天的杀意尘嚣直上,在场的每一个人只觉得寒毛孔都炸开了,心中涌起无尽的豪情。
百姓也是受到军人的威势鼓舞,无声地挥动着拳头,一些人已经被感染得情不自禁跟着喊出声来。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他们就像融合的一个整体,感受着同一种气氛,尽情宣泄着内心的豪情。
跟即将到来的虎狼之敌相比,那些贪官污吏此刻已经提不起百姓的兴趣,那些不平之事也不会被百姓放在心上,他们此刻只有一个目的,别让强盗闯进自家的大门。
不错,淳厚善良的百姓将帝国当成了自己的家。平时这些小老百姓或许会痛恨贪官的枉法行为,也会被一些不平之事闹得怨声载道,但这些,现在都已经微不足道了。
每一个社会都会有阶级,有阶级就会存在不公,而不公自然会制造矛盾。但是战争,将这一切都冲击的烟消云散。
“好!好一个杀字!我相信,有了你们这样的热血好儿郎,敌人的一切阴谋都将不攻自破。我雁天行,代表宸龙亿万百姓,敬大家一杯!”
说罢,雁天行端起一个大海碗,仰首饮下斟满的烈酒,那浓烈的刺激使得他浑身的血液顷刻被引燃。狠狠地将碗摔在地上,雁天行豪情万丈,大吼一声:“干!”
每个士兵脚下都有一碗烈酒,今天他们喝的酒跟宸龙皇帝完全相同。受到雁天行充满激情的感召,将士们纷纷端起酒碗一饮而尽,不管自己有没有酒量,没有一个皱眉的。
“干!”随着数万将士的一声大喝,广场上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破碎声,酒碗全部变成了碎片,躺了一地。
“万岁!”围观的百姓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站在雁天行身后的司马大元帅往前跨了一步,大手一挥:“三军听令,出发!”
“诺!”手中钢枪重重一点,每一个士兵都整齐划一地回应着他们心中的战神。
沉重高亢的号角响起,映着朝阳的光辉,宸龙军队在百姓的欢送中奔赴战场,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愿望,打倒金鹰,扬我国威!
季无尘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中间,离开龙星城已有数十里地了,从未有骑马经历的他,感觉胯下就是一团火,弄得他苦不堪言。
以前看人家骑马都是威风凛凛,逍遥自在的样子,怎么自己一体会,就完全变味了呢?这马,还是自己费了老大的口舌向大元帅申请来的。
按照司马苏的说法,他季无尘既不是军中将领,也不是文官参谋,根本没有资格骑马。司马苏原本是安排他坐马车的,但这货死活不同意,最后还是雁天行发了话,终于破例给他配了一匹战马。
季无尘为什么不肯乘坐马车?还不是他的自尊心在作怪。
男子汉大丈夫,行军打仗就一定要有军人的范儿!至于什么是军人范儿,在他心中就是胯下赤兔马,身披亮银甲,手握丈八长枪,来去如风,纵横无敌。
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关键是,队伍中有一个人存在,直接就把他逼到了这份上。
月牙儿。
在谁面前丢脸,季无尘也不想在自己的梦中女神面前失了面子。于是,他很拉风地跨上了那匹大马,开始了他悲催的行军历程。
火辣辣的疼痛刺激得他脸都变了形,他真想立马从这畜生的背上跳下来,哪怕是步行到前线,也比遭这活罪强多了。
“还要多久啊?”季无尘自怨自艾地哀叹着,不想后脑勺立刻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扇了一下。
“臭小子!这才走了几十里,你确定自己清醒吗?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啊?”
“大元帅?”刚想发火的季无尘回头一看,顿时没了脾气,这数十万的军队中,眼前这位可是不折不扣的老大,得罪他,开什么玩笑!
按理说,一军主帅,应该有自己专门的帅账车仪,但司马苏自幼习武,早就习惯了骑乘战马。每次行军打仗,他都是骑着自己的青鬃马奔赴前线。
季无尘觉得后脑勺火辣辣的疼,心中不由哀嚎,老子容易吗?从头到屁股,都跟涂了辣椒水一般,不就是骑个马而已嘛。
“您老打我做什么呀?”季无尘脸上堆满了不情愿的谄笑,喏喏地问道。
“瞧你那点出息,没骑过马吧?”司马苏一脸玩味地看着这个滑头。
“哪里!”季无尘立刻作出一副老行家的模样。大元帅本就不愿意给自己配战马,
千万可不能让这个老家伙看出来,否则还不跟自己吹胡子啊。
“那你就继续作孽下去吧,当我啥都没说。”司马苏嘿嘿一笑,让你丫的开后门,给我装,接着装,疼死你个小混蛋。
“呃?”季无尘显然也发觉这老货眼里的阴险,满脸狐疑地盯着对方:莫不是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
“季大人,你没有骑过马吧?”季无尘正在那胡思乱想,背后却又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谁说的?老子从娘胎里出来就……”季无尘感到今天被人拆了很多台,不由羞恼万分,想都不想就回了一句。
但牛只吹了一半,就被他生生地咽了回去。
在他身后,一位年轻的将军骑着一匹神骏的白马,银盔银甲,猩红披风随风摆动,看上去英姿勃勃,气度不凡。
这谁啊?季无尘揉了揉眼睛,简直有点不敢置信。
若不是那恬静温婉的气质早就烙刻在他的心上,他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换了戎装的月牙儿,给他一种惊艳的感受,那种冲击一上来就将他的小心脏撞得七零八落。
“没错,我今天是第一次骑马。”季无尘深深地低下了脑袋,他觉得自己的脸上都快滴出血来了,真是太丢人了。
但他宁愿被月牙儿看轻,也不想对她说谎,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子简直就是他命宫里的克星,将他降得死死的。
“噗”司马苏乐不可支,一个控制不住就笑出声来,太过瘾了,让你小子在皇上面前扫我的面子,这下报应来了吧?
“一定很疼吧?”月牙儿轻柔的声音让季无尘如沐春风,她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第一次骑马可不像你这样一下子骑了几十里,但也是觉得酸痛无比。”月牙儿看着眼前的少年,脸上也是抑制不住的想笑:“你如果还坚持骑下去,恐怕明天连走路都会有问题的。”
“哎!我听姐姐的话,说真的,还真是疼!”季无尘立马跳下了马,皱着眉头活动自己的筋骨。
“对了,你们怎么看出我不会骑马啊?”季无尘大惑不解,他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月牙儿白净的脸上顿时飞起一抹桃红,却并没有回答他。
“哈哈哈!”司马苏却是毫无一军主帅的模样,笑得捶胸顿足,差一点没岔过气来,似乎是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