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得请他出马。
我带着陈闽他们来到了他面前,叶长治、前来的平安村村民和我一起右手包左手,行了一个古时的抱拳礼。
老书记看着我们两兄弟带着一女的,还跟着一帮村民,顿时吓了一跳,忙问:“咋滴啦?”
“没事,就是想找鬼爷帮忙讲一下当年的故事,这姑娘想这一篇历史论文,宣传这座被埋没的英雄纪念碑。对了,她叫陈闽,是潮汐人,历史专业毕业的。”我赶紧把请鬼爷的来龙去脉做了个简单的阐述。
老书记听我这一说,脑袋一转,看向正在路牙子上磕着烟灰的老人,说道:“杀哥,你看?”
听到老书记的话,磕着烟灰的老人,被我们称呼为鬼爷,被同辈人称呼为杀哥的老人,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半眯了起来,似是回到了72年前那个夏天!
半晌,他抬起了头,一丝朦胧印照在他的双眼,遮住了老人那一直堪比烈阳的神采,带着黯然的声音响在了我们耳边:“去找小苏吧,就说我说的。”
“谢谢鬼爷。”
听到这话,我赶忙朝老人抱拳感谢,这是平安村所有村民的共识,从小到大就知道的事儿——见到鬼爷,要抱拳行礼。
行完礼后,我又带着一帮人稍微离开了这儿几十米远,拿出手机拨通了苏大家的电话。
短短一分钟的沟通结束,我继续带着众人前往大榕树下,众人也没有疑问,任我安排。
期间,我又打了一个电话给叶盛勇,让他去做一件事,并同时给叶长治使了一个眼色。
叶长治不情不愿地给一脸疑惑的陈闽做了解释。
“你听我说,别问。
刚才那位老人,名叫无名,无名氏的无名,今年98岁,是当年唯一一个同敌寇正面战斗活下来的人。
他本来是一位赤军,因为受伤失忆留在我们村杨二牛老爷子家修养,是当时村里面受伤最轻的一位赤军。
敌寇来袭那天,他同其他英雄一同与敌寇战斗、周旋,最终负伤从山上掉到某个山坳里面侥幸躲过一劫,被后来搜寻的村民给救回来了,但是他的双手因为被子弹打断骨头,即便在农老爷子父亲华佗在世,也只是保住了双手,但从此干不了重活,索性就退伍定居在平安村,为一众英雄守灵。
这一守,就是整整72年啊!”
听到叶长治说完后,我看陈闽那满脸都是问题的表情,果然,她迫不及待地接着叶长治落下的话音,问道:“你们为什么叫他‘鬼爷’,刚才那位老人又为什么称他为‘杀哥’,他的名字不是叫无名吗?他的真名你们知道吗?”
这连珠炮的问题直接让叶长治的嘴巴张了张,直接一句话封闭陈闽的所有问题:“等下苏大家会帮你解惑的,他是一个职业说书人,这个故事说的比电影还真实精彩,你确定需要我剧透?”
“不要。”陈闽回答的很果断。
如果是我,也会这样,预告已经看过了,再被剧透,期待感真的会被直线拉低,即便电影再精彩,也会逊色三分!
来到榕树下,我将最好的位置让给了陈闽,村民们则是各自找好位置。
过了不到五分钟,苏大家穿着蓝马褂短袖,戴着小圆墨镜,摇着扇子,踩着黑色京都布鞋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吴亚军,他抬着一张小长桌,一看就是很有年份的物件,亦步亦趋地跟在苏大家身后。
再往后面看,一位拿着三脚架的女孩嬉笑着跟上,正是出场率奇高的林金晶!
我还注意到,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面,老书记和鬼爷正蹲在那抽着旱烟。
吴亚军的动作很快,在苏大家登上大榕树下的看台上后,一个箭步就将长桌利索地摆在了他的面前,从桌子里面拿出了一块惊堂木,摆在了某个特定的位置。
苏大家点头感谢后,吴亚军返身离开,这时候叶盛勇出现了,三步做两步跳上了看台,从怀里面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红头青玉瓷瓶,小心地摆放在长桌的正中央。
苏大家本来还在摇扇子的手顿时停住,扇子自动合在一起打在了他的左手上,发出了“哗啦”一声响声。
苏大家双目精光爆闪,抬头看向正坐在石凳上的我,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对我安排的感谢。
这我自然是明白,鬼爷的名号很好用,苏大家自然会用心说书,将那段历史一字不落,细节拉满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但是,有了王二娘秘制的女儿红,苏大家的状态将不可同日而语,可以说是前后判若两人。
喝酒前的苏大家,是一名武林宗师,天下无敌。
喝酒后的苏大家,则是一名谪仙人,超凡脱俗。
一切准备就绪,村民们也纷纷静了下来,将目光全部投向看台上的苏大家。
只见他折扇一甩,“哗啦”一声从长桌上扫过,又顺势挡在了他的面前。
再看长桌,那瓶红头青玉瓷瓶已然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苏大家脑袋微微后仰,折扇又顺势划出一个270°的半圆,“哗啦”一声又闭合在他的左手上。
我再次定睛瞧去,一个被拔掉红头的青玉瓷瓶好像从未移动过一般,摆在了长桌正中央,但那暴露在空气中的瓶口,还有那逸散在周围空间之中,让人们不自觉鼓动鼻息的酒香,都说明不需说明的事。
仿佛怕惊堂木敲击长桌导致这珍贵酒液从青玉瓷瓶之中跳跃而出,苏大家只是轻轻拿起惊堂木轻轻敲击了一下,但声音却仍旧让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精神为之一振!
开始了。
在苏大家手上,以陕北说书和浦东说书为基础,集百家之长,结合江南南剧整理出来的新式说书。
他摒弃了所有的乐器,回归那种一人行走江湖的说书人之路,一人演绎出粗犷、豪放、激越、明快的特点,表演风格古朴厚实,亲切逼真!
当然,据老书记说,苏大家也有过乐器伴随的说书之旅,只是孩子们长大了,各有各的事业。
因此,他也只能在没有乐器的说书之路上,去完成他自己的修行!